第九章三國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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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商,指的是開城地區的商人。

灣商,指的是義州商人。

其中,灣商所在的義州由於臨近鴨綠江,陸地上最方便,故而實力最大,幾乎壟斷了海外貿易。

不過松商在之前就支援世子在平壤登基,抗衡洪承疇扶立的新王,所以在最近這些年,實力漸漸膨脹。

與大明的晉商、徽商不同,這兩大商會,不僅壟斷貿易,而且還行使著政府職責,如徵稅、押運、徭役等事,甚至在某些地方,權力比政府還要大。

例如,關乎漢城生計的八道貢米,幾乎都是灣商把持押送,朝鮮政府根本就奈何不得。

無它,因為漢江口暗礁很多,真正的操船好手,航線老人,都是灣商人,如果讓朝廷運輸,損失可就慘重了。

越王知其厲害,故而相召。

兩大商會聽到明使邀見,雖然心中疑惑,但仍舊感慨,不敢疏忽。

與明朝的貿易,是兩大商會的重要利潤。

“兩位,我想要糧食,大量的糧食。”

越王看著兩位面帶精明的商人,絲毫不囉嗦,直接沉聲道。

“您需要多少?”松商則迫不及待道:“一千石,還是五千石,雖然如今青黃不接,但我們可以在三日內給您湊夠一萬石。”

“哼,我們灣商三日可湊三萬石,只要時間再多幾天,我甚至直接湊五萬。”

灣商也絲毫不落後,伸著脖子道。

越王見此,心中感嘆:“不愧是把控一國的豪商,果真不同凡響。”

“實不相瞞,我至少需要十萬石——”

兩大商人神色一變。

“不過,我要的不急,等到夏收後再送也不遲。”

“據我所知,朝鮮朝貢大明也不過十萬石,您要那麼多糧食作甚?”商人滿臉警惕道。

“為了建國!”越王見二人如此,倒是毫不隱瞞:“某乃大明越王,因受封蝦夷地,故而準備在朝鮮採購些許的東西。”

此話一出,兩人渾身一震,隨即就平復下來。

不過,他們的態度則更加的恭敬了,臉上滿是巴結:

“早就聽聞殿下受封蝦夷,不曾想竟然來到朝鮮,這是我等之幸也。”

“無論是木材,糧食,布匹,鐵器等等,鄙國雖不如上國,但也算是勉強能用,殿下儘管言語,只要朝鮮有的,我們都能給您送來。”

越王則不置可否。

就在剛才那一段時間,他就對朝鮮的物價瞭解大概。

朝廷的糧價便宜,但鐵價貴,只要稍微有點技巧的玩意,在朝鮮都比大明貴。

例如,朝鮮在獲得一些遼東移民的幫助後,才踉踉蹌蹌得造出了鳥槍,但質量奇差無比。

輸入大明的貨物多是貂、水獺、青鼠、豹等毛皮;海參、鮑魚、蝦、魚、海帶等海產乾貨。

而進口的呢,如剪刀、鑷子、針、床爐、釜、皮箱、馬鞍、雨傘、木箸、算盤、梳子、紐扣、菸袋、眼鏡、瓷器、毛綿紙、斗方紙、火石、火鐮、筆、墨、硯、銅壺、錫壺、指南針等日用雜貨。

簡單來說,朝鮮是進口大於出口,這種情況下貿易自然處於下風。

任由兩人囉嗦一陣後,他面色如常,緩緩道:“人呢?”

“殿下是要納妃?”

“不是,我指的是庶民,種地的農民,打鐵的鐵匠,篾匠,木匠,乃至於讀書人……”

越王的話,如同一把重錘,將兩人的胸口打得喘不過氣來。

奴隸買賣,大規模地奴隸買賣,這合法嗎?

不合法,也不合情。

而且,以本國的百姓販賣給他國,著實玷汙清譽,不道德。

“莫要誤會——”

“我的越國在蝦夷地,地廣人稀,如今最為缺乏的就是百姓了。”

越王輕聲道:“我需要暗地裡招募一些百姓遷移過去,你們負責運送、宣揚此事。”

“男女不限,只要沒有病,一人我與你們兩塊銀圓。”

聽到不是販賣,而是護送後,兩人送了口氣。

兩塊錢,如此重利,讓他們的呼吸都急促了。

這價格,相當於二兩白銀。

要知道在朝鮮,銅貴、銀貴、金賤,白銀的價值是實際上是被高估的。

在大明三石米的價格在朝鮮足以買到五石,甚至六石米。

市面上的白銀屈指可數。

就如同後世的外匯那樣,怎麼也不嫌多。

兩人回到宅院,找來一群商會的人,同意了這樣的生意。

事實上對於灣商和松商來說,他們與朝鮮衙門已經骨頭連著筋,權力尋租只是等閒,這事簡直是輕而易舉。

況且,讓一群窮困的刁民去海外謀生,也算是一條活路。

用這樣的理由說服自己後,越王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在夏收後,只要那群農民還清債務,就把他們逼迫到越國去。

到時候不僅能夠賺取護送費,還能把土地給霸佔了,簡直是一舉兩得。

粗略條件:

六月底之前,灣商和松商護送一千名男女。

除此以外,訂單還包括兩萬石糧食,一萬匹粗布,生鐵十萬斤,棉花五千石。

總價值約二十萬銀圓,可謂是物美價廉。

耽誤了幾天之後,越王就急匆匆的離開了朝鮮,來到了對馬島。

這是日本六十六令國中的對馬國,也就是對馬島大名所在。

說來有趣,作為朝鮮和日本之中的島嶼,對馬島距離朝鮮不過百里,所以是日本對朝鮮的走私中心。

宗氏家族在此紮根。

也正是因為如此,對馬島大名向日本、朝鮮同時稱臣,屬於官方貿易禁止之下的通風口。

在對馬島,就能讓宗氏直接聯絡江戶的德川幕府,從而省卻了溝通的麻煩。

雖然說日本也被迫通商,但實際上和朝鮮一樣,只是限定了在長崎罷了,本土還是封國狀態。

此時,對馬島,嚴原城中,藩主宗義真蹙眉,思量著對嚴原城金石館的櫓門修建工作。

其中耗費,讓他感到心疼。

表面上來看,對馬島有十萬石,但實際上多仰仗貿易,多年的開田、稅改,也不過是從八千石增至一萬石罷了。

“殿下,明國的越王來到府中港——”

負責府中港的知事,迫不及待地前來彙報。

“明國,越王?大明皇帝的兒子嗎?”

“是的,聽說是是第五子。”

“來我對馬島幹嘛?”

宗義真一愣,他著實不知曉這位越王的意思。

不過,事關兩國邦交,大明又確實是日本的宗主國,他不敢懈怠,忙不迭而去。

要知道,幕府德川家綱也不過是日本國王,郡王罷了,而這越王是親王,級別比將軍還高,容不得他怠慢。

而這時,越王則眺望著港口,突然瞥到了一座船塢,他驚奇道:“小小的對馬藩,竟然也建了船塢。”

“此藩主,倒是有些本事。”

很快,宗義真的面容就出現在他眼前。

好傢伙,剛見面就是乾脆利落的跪下,毫無遲疑。

通譯轉聲道:“大王,這是對馬藩的藩主宗義真。”

“平身吧!”越王笑了,擺擺手道:“藩主倒是有氣魄,竟然建了船塢。”

“小藩距離朝鮮不過數十裡,無船難行。”宗義真恭敬地說道。

隨即,一群人將越王擁入府中。

這時候,宗義真才吐露自己的漢話,讓越王吃了一驚。

他道,朝、日貿易往來,言語彆扭,漢話是最方便的,也是必須要學。

越王這時也說清來意,想讓其代稟日本國王,言語見面之事。

宗義真松了口氣:“此小事爾,雖然本島比不過長崎,但是對將軍様卻有直奏之權。”

聊完了正事,兩人開始討論起來治國。

宗義真不吝嗇言語,陸續說起自己施行均田制、稅制改革、修建府中港、船塢,擴建城池等事。

對此,越王興致頗多。

常言道治大國如烹小鮮,越王深入瞭解後,才知其不易。

他嘆道:“小小的對馬島,不過數千人就如此複雜,日後的越國不知如何了。”

宗義真這時候也瞭解到越國建在蝦夷地時,感嘆道:

“請問大明極其富有,土地數不勝數,大王何必去蝦夷?”

“我聽說蝦夷地一年雪封半年,民眾寥寥無幾,就算是日本的漁民,也不過是把那裡當做歇腳地,大王去那裡建藩,著實困難。”

“大明土地雖然廣袤,但卻是太子的,無我立足之地。”

越王輕笑道:“與其在京城享受富貴,還不如在蝦夷地建國,稱呼道寡,豈不美哉?”

“貴藩主願意捨棄對馬島,去江戶定居嗎?”

宗義真忙搖頭:“這怎麼可能。”

“是啊,因為寧為雞頭不為鳳尾,人之常情罷了。”

越王察覺到對馬島的重要性,這是明、朝、日之間的重要的落腳點,補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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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隨口說起此事。

這時候,宗義真才反應過來,這是來了大生意:

“越國、朝鮮、大明、日本的商隊,都會在對馬島歇腳。”

這時候,宗義真滿臉嚴肅,一本正經地請求道:

“大王,對馬一直負責朝鮮與日本的貿易,兩國都有關係和商隊,如果你想要買賣什麼,我都可以代勞,保證物美價廉。”

很顯然,這位對馬藩主,已經嘗到了左右逢源,貿易往來的妙處。

對此,越王雖然年輕,但是也不湖塗,他搖搖頭:“我先允諾給人家了,怎麼能反悔呢?”

宗義真面露失望。

越王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繼續道:“不過,對馬島位置重要,大量的船隊往來正要中轉地,我可以放在這。”

“並且,對日本的買賣,我也可以交給你。”

“大王需要我做什麼?”宗義真知道天下不會掉餡餅,他認真問道。

“你不是向朝鮮和日本同時稱臣嗎?那麼,你今日也向我稱臣吧!”

越王語氣略顯輕浮,但這種語氣落在宗義真耳中,卻是重達千斤。

他沉默了。

對馬島臨近朝鮮,漢書極多,他也是讀過書的,三國演義也看過,三姓家奴可不是好詞。

對馬島為兩國之臣,也是逼不得已的。

越王則心態輕鬆,就這麼看著他思考。

“大王想要對馬島?”

宗義真雙目中迸發出別樣的情緒。

“不,我需要你這個人。”

越王認真道:“對馬島不過巴掌大,大明隨便一個鄉都比這人多,更何況還是你這個層層分封的小島?”

“你這些年做了許多事,雖然是只是治一縣,但我卻認為你目光長遠,是一府之才。”

“輔左我治理越國,我不吝嗇賞賜。”

宗義真驚了。

發自肺腑的震驚。

實際上,他也認為對馬島限制了他,畢竟再怎麼折騰也是一島而已。

“臣願意效忠主上。”宗義真拜下。

“好,自今日起,你就是我大越國的禮部判書。”

越王看著其納頭就拜的動作,大喜過望。

過了幾日,江戶傳來訊息,允許越王至江戶,但卻強調,在禮節上,越王與將軍對等,互相禮拜。

對於這些旁枝末節,越王不以為意,也就準了。

四月底,坐著海船,他抵達了江戶城,這座日本最大的城池。

城內、城下町加一起,聚眾數十萬。

而這其中,八成的人都服務於參勤的諸侯大名,以及那無所事事的,淪落至八旗子弟的御家人和旗本。

如果非要做個形象的比喻,那就如北宋之開封,集全國養一城。

落在越王眼中,這江戶城雖然建築矮小,但人煙稠密,節次鱗比的商鋪,繁星般的幌子讓人目不暇接。

上萬人聚集,觀望這大明越王的風采。

越王對於日式轎子敬謝不敏,直接用起了在對馬島做起來到了轎子。

一道道珠簾落下,朦朧之中能見江戶的風采。

但讓他印象最深刻的,莫過於那如清明上河圖一般的長橋、忙碌的人群,以及織梭般靈活的小船。

在乾旱的北方,這樣城池中四通八達的水道,極其罕見。

很快,他就抵達了暫住地,迎接他的乃是會津藩主保科正之。

越王客氣地會見。

因為宗義真早就告訴了他,這是將軍的叔父。

“殿下,江戶簡陋,委屈您了。”保科正之嚴肅地拜下,滿臉愧疚。

“談何簡陋?”越王認真道:“貴國與我的情誼,還需要屋舍來證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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