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韓德明言下的意思，秦夜很是清楚。
於是便轉頭問起了坐在一旁的趙德本，“趙廚，你覺得老韓的手藝咋樣？”
雖然趙德本對韓德明很有仇視之意，但他對於這個問題還是拱了拱手道：“我不如他。”
雖然秦夜不知道趙德本為何要對韓德明如此怨恨，想必是和之前的破產的友興樓有關吧？甚至可能就是因為韓德明的緣故，尤興樓才會破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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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會，趙德本又開口道：“幾年前，我尤興樓才是咸陽城最大的酒樓，直到韓德明的出現，才搶去了這個位置，我做的菜不如他，所以尤興樓也就一日不如一日，最後直到破產，無賴抵押了酒樓。”
說著，趙德本伸出手指了指窗外不遠處同樣高大的閣樓，只是現在那塊牌匾上面掛著的是‘望天樓’三個大字。
對於這件不知道算不算得上隱秘兒子的事情，秦夜並沒有表現出特別大的興趣。
順著趙德本指出的地方，稍爾的點了點頭後，便不再開口了。
人少上菜快，這話果然不錯。也就一炷香的時間，韓德明就已經攜著幾名端著托盤的小二，進來了。
一共上了六道菜，其中四盤葷菜，兩盤素菜。
上菜後，韓德明迅速的驅散了那些小二，然後關上了門，開始一臉期待的等著秦夜的品嚐。
在他希冀的目光中，秦夜端了端筷子，夾向了離他最近的一盤羊肉，送入口中品嚐，旋即臉色顯出了些許怪異，但終究還是咽了下去。
“怎麼了？可是菜不合胃口？”
韓德明心中咯噔一聲，心想這才第一筷子呢，就出問題了？
秦夜沒有回答，而是又伸出筷子夾向了其餘盤子之中。
“先嚐嚐這道‘汆湯鯉魚’吧。”韓德明似乎是對自己的拿手好菜有著絕度的信心，還自主的介紹了一番：“這是韓某的拿手好菜之一。”
秦夜便夾起一塊魚肉品嚐了一口，接著臉色又露出了一絲怪異的表情，只是這次並沒有向剛才一樣，難以下嚥，但還是讓得秦夜難過問道：“這魚醃過沒？”
“醃？”韓德明納悶答道：“不知先生口中的醃可是可是醃菜？”
秦夜聞言，馬上放棄了詢問，因而繼續動起了筷子夾向了另一道菜。
直到六盤菜都品嚐完了之後，秦夜這才放下了筷子，然後迫不及待的拿起水杯大口灌下了一整杯水。
韓德明見狀，按耐不住的問道：“先生，如何？”
秦夜放下水杯，看了一眼春香，發現後者一副不關她事的模樣，接著搖動毒舌道：“我先不說第一道的羊肉了，免得你受不了，咱們便從你的拿手菜說起吧。”
“這道‘汆湯鯉魚’，我想應該你是直接拿水燙一遍的吧？然後再往上面灑上一些蔥花薑片，然後再淋入一些熱油和醬汁。不得不說這番的創意和食材順序，是相當好的。可是，你不該沒醃過就直接拿來做菜，甚至魚肚子立馬的黑皮你也沒有颳去，對不對？”
秦夜話不停語的說了一大堆，韓德明已經瞠目結舌了許久，直到秦夜開始詢問他，他才斷斷續續的答道：“對……”
“你難道不知道魚體內最腥的地方就是那層黑皮嗎？你連黑皮都不刮乾淨，還敢拿出來給人吃？莫非你不知腥為何物？”秦夜搖動著腦袋說道。
身為一棟酒樓的大廚加掌櫃，韓德明豈能不知肉食裡面的腥味？
只是他已經用他認為的最好的祛腥法子試過了，比如那淋過熱油後的蔥姜……
只是韓德明並不知道那層黑膜也是腥味的來源。
秦夜沒有等著韓德明解釋，便又指著一碗雞肉道：“多好的土雞啊，竟能讓你做成這個樣子，那些小黑顆粒是花椒吧？唉……雞肉最忌的就是和花椒一起煮，你這樣一混合，我滿嘴吃到的都是花椒的味道，哪還有雞的香味。”
“何況你這雞肉燉的也太過了，想必去酒館請我之前就已經放在火上煲了吧？真是柴到直塞牙，更糟糕！我懷疑你是想噎死我。”
“沒。沒有……”韓德明這時候早已沒了先前的傲氣，滿臉都是漲紅的模樣。
秦夜說完後，又指向了一碗綠色混雜堆在一起的盤子，瞪大眼睛道：“這是個什麼玩意？我竟沒吃出來。”
瞧見解說的機會來了，韓德明覺得維持自己尊嚴的時刻到了，立馬敞開嘴道：“這道菜也是我的拿手菜之一‘清蒸三素’，這道菜是採用了荇菜、葵和藿這三種素菜一起蒸制而成，描繪了我大秦華山的巍峨高壯之意。”
“這麼多細絲，想必你切了很久吧？”秦夜嘆氣道。
“細絲之間還需貫通，所以這道菜小的昨晚就在準備了。”韓德明趕忙回道。
“都一天一夜了！你還沒聞道問題嗎？”秦夜揮了揮手，似乎想把一抹氣味驅走。
韓德明還真皺著鼻子，努力的吸了吸，然卻並沒有聞到什麼怪異的味道，一臉不解聞到：“沒味道啊？”
“唉，那是因為你在這菜上桌之前，已經淋上了一些料油了，那些散發著異香的油正好蓋住了外面的味道。”秦夜無語道：“不信你將那些貫通連在一起的細絲分開再聞聞。”
聞言，韓德明立即伸出手捻起了幾根細絲，然後小心翼翼的拽開，接著湊上鼻子微微一聞。
接著便是一道嘔吐聲從韓德明的嘴中吐了出來：“yue……”
好嘛，連做菜的人自己都覺得氣味難忍，吐了出來。
不過韓德明還是負隅頑抗道：“味道是大了點，但只要不仔細聞應該還是能吃的，何況這道菜展示的是廚師的刀工嘛……”
“呵呵……”秦夜淡笑一聲，拉過小侍女道：“春香，你看這道菜像什麼？”
“嗯？”春香看了一眼，然後毫不留情說道：“像牛拉出來的草料……”
“啊！”這下，韓德明是徹底的萎了下去，一屁股坐在桌邊，失神妄語道：“原來我做的菜都是些垃圾……”
“那倒不至於此。”秦夜已經打了一棒子了，現在應該就是要給顆棗了，“除了我說了著幾道菜，其餘的兩樣，還是可以的，比如那道‘炙烤羊排’，除了羊肉烤老點外還是不錯的，再比如那道‘燜燒薤頭’也是能登大堂。”
熟料，秦夜不說這些話還好，一說，韓德明就更加的傷心了。
原來那兩道菜，並不是韓老板的手藝，而是一個學徒做的……
至於韓德明為什麼要加兩道學徒的菜，可能是為了襯托一下自己的特別吧？
“好吧好吧，雖然那兩道菜不是你做的，但老韓你還說有可取之處的嘛。”秦夜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道。
韓德明失魂的轉過頭來，呆呆的問道：“啥可取之處？”
“呃……”秦夜頓時一愣，趕忙左右看了眼桌上的菜餚道：“比如擺盤不錯。”
得勒，這誇的還不如不誇，因為擺盤也不是韓德明做的……
韓德明終於忍受不了了，蹲下抱頭大哭道：“嗚嗚，看來我不是當廚師的料……”
趙德本在旁看了許久，終於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道：“老韓啊，認識的挺清楚的啊，要不你以後就別做菜了？反正你也不適合當廚師，哈哈哈……”
“你想得美！”突然在趙德本說了這句話後，韓德明一下就炸了起來道：“不會做菜，正好可以跟先生學，你就死了那條心吧，我還不知道你腦子想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