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城嚴寒，這是齊柳和衛大良從兒子口中問出來的，怕孟思源受不了，齊柳便撂下了衛老七和劉四妮那邊的事情，趕緊給她做棉衣棉鞋和吃食，大方得都惹人眼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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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思源看到他們難得去供銷社買這麼多東西，就順勢給了錢和票，他們也不拒絕，但只收了一百塊錢和五十尺的布票、五十斤的糧票，她也沒放在心上，想著總歸是拿去用了。

可出門時撞上給她棉手套的張天成，說是讓他老伴做的，孟思源才疑惑道：“給我這個做什麼？”

張天成笑道：“你這孩子，去當醫務兵可是大事，也不跟大家說一聲，還是我家婆子眼紅衛大良家的買了那麼多布和棉花，亂說了幾句抄家抄得不乾淨，她才說出事情，要不然我們還不知道。”

孟思源這下明白了，感情那些錢都花在她身上了，可當著外人面她又不能這麼說，只能笑著說：“我如今孤身一人，師傅不懂這些，郝小玲又只能做些粗活，還是嬸兒做得更好一點。”

張天成點頭，笑道：“我們家那個婆娘針線不精，要是把好布糟蹋了可就不行了，只能做雙手套出門時御個寒。”

“這些東西好用就行，誰在乎這個。”孟思源說完又道：“對了，學校那房子他們不住了，我也不住了，房子裡的書千萬別亂扔，就當是給孩子們的圖書館，我以後回來也能用上。至於房子，就當做鄉衛生院醫生們的宿舍吧，人家都是從城裡來的，又幹得是救命的活，和我師傅也算是中西合壁，就算是下放也不要太委屈了。大家要是有意見，你就多做做工作，就憑人家把衛老七的腦梗都能保住命，也是有真本事的。”

“你說的在理，我回去就跟大夥通個氣，那裡東西因你們面子雖有人眼饞卻沒敢亂動，現在有了計較，我就去處理了，也省得放在那兒招人惦記。”張天成是個有眼力的，鄉下人眼界淺，凡事總想著眼前那一丁半點的好處，這麼處理最能服人了。

處理完這事，孟思源就趕緊回去問齊柳，看到她和幾個媳婦都已經做好了兩床厚被子還在給她做棉衣，就忍不住扶額。

“嬸兒，我以後去部隊是有軍大衣發的，你費這心思做什麼，還不如給你和叔添件新棉衣，家裡被抄了，連你們那點子錢票也要審查，我給的你們用就是了，都是正大光明來的，有什麼怕的。”最好把這棉衣給未出世的孩子改了，免得她又要裝年畫娃娃，天知道她看到這樣的自己有多無語。

齊柳一邊鋪新棉一邊笑道：“你這孩子，你那錢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整整一百塊嬸都買了不少吃的用的，不只你的棉衣棉被，就是給我和你叔、剛子、孩子都做了一身，又買了路上的吃食和用品都有剩，哪裡就能虧了你，犯得著這麼省嗎。”

“那就都收下吧，反正我能掙，倒是你們，衛哥回去可能也要審查，沒了津貼可怎麼辦呀。”孟思源是真的著急，看她下針越來越快，就說了實話，“而且，我也不喜歡手工的棉衣，穿身上太臃腫了。”

來幫忙的婆子裡有人開始擠眉弄眼，一個人都伸長了耳朵。

“你這丫頭，剩下的三十塊錢都塞給我了，哪能再貪了你的布。再說了，之前你穿思雨的舊衣不是穿得挺好的，怎麼這時候新衣卻不喜歡了。”齊柳是專門找了幾個嘴巴大的女人來，衛家的錢如今一分一毫都被人盯著，她也不怕人眼紅，必須把錢的來路說清楚。

孟思源欲哭無淚，她能說是為了搏周會會的好印象麼，再說齊柳的心思這麼明顯，她要是再堅持反而會給她招來嫉妒。

“這孩子感恩，你們家大良和剛子都是有眼光的人。”

“可不是，你們當年也被欺負得好不到哪兒去，他們老兩口和女兒女婿吃香喝辣，讓你們在外面喝西北風，剛子還願意照顧思源，如今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婦人們雖眼紅，但想想衛家之前的付出也就不那麼眼熱了，尤其是衛家剛被抄走那麼多東西，孟思源給這些錢雖然多，也經不住兩個病重的和一家子和花銷，尤其是還有個身份不一般卻不消停的親家。

兩天後出發時，孟思源看著她和衛大良給自己準備的幾個大包，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但還好周錦山已經處理好最要緊的事情，不用勞動她，大行李都有小兵們揹著，工具箱被藍宇和李長生看著，小包有衛剛和齊勇提著，累不到她。

孟思源來時這裡暗藏風波，走後風波初平，連才短短十二天的時間，她便要離開了，看著送她離開的人，張天成父子和衛生院裡那些滿懷感激的人，衛家兩口子和齊民的擔心，最後看了眼心事重重的郝小玲。

再看一眼河灘鎮，短暫的時間內她心思大變，也在這裡小露風頭，如今有了掛念的人，心情跟離開學校時完全不同。

餘光掃向老神在在的周錦山，孟思源從兜裡掏出五十塊錢跟一些布票給了郝小玲，“我師傅沒錢，又要賙濟衛家，你的工錢我提前給了，替我好好照顧他們。”

郝小玲一臉不解地看向孟思源，不明白以她的聰慧，為什麼會在這時給她錢。

倒是齊勇說了聲，“拿著吧，以後多替我看著我爸。”

郝小玲想了下，把錢票收進了兜裡，嘴抿得緊緊的。

剛坐上車的藍宇看了這情形，立馬跳下車，也從懷裡摸出一堆的票遞給齊民，“齊大夫，思源擔心你們，可是又沒有太大多錢給衛家，這是我的謝禮，謝您教了個好徒弟救了我的命。”

孟思源笑著說：“拿著吧，家裡不寬裕，事事都有我們呢，絕不會讓你們再過我回來時看到的那種日子。”

最後張天成跟衛生院的人說他們做證，錢來得正經，他才收下了。

坐上車，周錦山沒有看那些招手的人，只是不經意地看向孟思源，想了想才說：“那些錢……應該都留不住。”

孟思源一笑：“我就是給郝小玲的。”

話剛落，後面的藍宇就炸毛了，“怎麼是給郝小玲的，周錦山，你那天跟她說了什麼？”

然而沒有人回答他，帶著這個疑問他們踏上了去C城的路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