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媽在哪兒聽來的訊息, 你也知道自從跟家裡鬧翻之後, 我就一直沒回過家，家裡人也從來都沒找過我, 所以這事兒我是一點兒都不清楚，不過你放心，我保證肯定不會有下一次了, 這兩天我就抽時間回去跟我媽好好談談。”

孫衛國頓了頓，這才繼續往下說，“我家裡的情況你可能知道的不是太多，我爸是軍人, 而且軍銜還挺高的，已經是少將了, 我媽比我爸小了整整20歲, 是我爸後來娶的, 我們家兄弟四個，大哥和二哥都是前邊留下來的，三哥和我都是媽生的，反正是情況挺複雜的, 我們兄弟幾個除了我之外其他三個都常年在軍隊呆著, 我媽是專職照顧我爸，平時也沒多少要忙的事兒，我也沒打算跟他們摻和，這回搬出來之後，我就沒打算再搬回去。”

以前他覺得三個哥哥都在軍隊, 他這個唯一不在部隊的兒子應當留在家裡頭孝順父母，不過因為做生意的事情跟爸媽鬧翻了之後，他就一氣之下搬了出來，這會兒一年的時間都快過去了，沒了他，爸媽的日子也一樣過。

而且也不需要總是被人防備著了，還是在外邊的日子好，他已經不打算再搬回去了，結不結婚都一樣。

林成珠知道男朋友的父親貌似在軍中的官職不小，只是沒想到居然已經是少將了，更沒想到家庭情況會這麼複雜，四個孩子，兩個媽生的，若是小門小戶可能需要爭的還不會太多，但男朋友的爸爸是少將，三個哥哥又都在軍中，爭執的地方恐怕不會太少。

不過這會兒她倒是挺佩服孫衛國能夠主動從軍中退出來的，要知道有一個做少將的父親，在軍隊的資源肯定不會少，某種程度上，那裡才是想要平步青雲最快的地方，能放棄這份資源，確實需要有很大的魄力。

林成珠這會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被男朋友媽媽找上來的時候，她是挺生氣的，這會兒知道了自家男朋友的身世，同情多過羨慕。

不太想過分苛責自家男朋友，但是同時她又咽不下這口氣去，沒辦法假裝什麼都沒發生，繼續樂樂呵呵的談戀愛。

好在寒假已經到了，這幾天她就要收拾行李回家過年，正好趁這段時間也能讓男朋友好好處理自己家裡的事情，免得到時候再被人找上門來。

林成珠最怕麻煩了，頭一次也就罷了，若這樣的事情再來個兩三回，很有可能她們倆就會因為這事兒分手。

虐戀情深這樣的情節不適合她，她也辦不來，所以如果男朋友的媽媽一直如此的話，她肯定是堅持不了的。

孫衛國比任何人都瞭解自己女朋友的性格，所以才會連連做保證，這樣的事情絕不可能再發生了，他媽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或者是聽了什麼人挑撥，所以才會在‘百忙之中’管他的事兒。

他已經打算好了，先跟他媽好好談談，若是不成的話，他就去找他爸，他媽誰的話都有可能不聽，唯獨不可能不聽他爸的話。

某種程度上，孫衛國算不上是個孝子，對父母感情也不怎麼深，甚至都有些排斥那個家。

跟他爸談崩之後搬出來，一方面確實是為了做生意，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潛意識裡他就想要離開那個家。

大一這一年的學業太緊張了，林成珠也沒多少時間出去逛街，所以也就沒給自己添置太多的東西，往老家帶的東西也不多，大半都是給家裡人買的，自己反倒是沒有幾件衣服。

給爸媽各買了一雙牛皮鞋，這年頭的人都實在，皮鞋都不帶摻假的，說是牛皮鞋，就真的是用牛皮做成的鞋，雖說款式相當簡單，但穿在腳上舒服。

至於兩個哥哥那兒，她沒給大人買東西，都是給小孩子買的，她也不知道倆孩子多高多胖，所以沒有買成品的衣服，買的都是做衣服用的布料，除此之外，還買了點吃的，奶粉和糕點。

這些東西加上她自個兒的行李林林總總兩大包，安好是有人開著三輪車送，若是自己擠公交車的話，那可就費勁了。

不過坐火車的時候也是一點都不輕鬆，火車到站，一群人蜂擁而出，一群人蜂擁而上，孫衛國為了幫她拿行李、找座位，特意買了一張站票。

雖說她這副小身板看上去瘦弱，實則連馬甲線都有，但是還挺樂意男朋友幫她拿行李的。

不在男朋友跟前就是個女漢子，在男朋友跟前的時候，那就是小公主了。

孫衛國先是護著小公主找到位置，又幫著把行李安排好，這才戀戀不捨的準備離開。

“到了縣城之後給我打份電報，有事兒沒事兒寫封信，還有別忘了代我向叔叔阿姨問好……”

一直到火車上的乘務員催促，孫衛國才不得不邁開步子離開。

先是坐火車，再是坐長途汽車，到了縣城之後，林成珠坐在自家三哥的腳踏車後邊，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郵局給男朋友發電報。

已到。

就倆字兒，要多簡潔有多簡潔，發電報跟打電話可不一樣，打電話好歹是論分鐘計費，語速快一些，一分鐘能說不少話呢。

但是發電報就是按字數來收費了，多發一個字兒就多收一份錢，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更何況在上了大學之後，林成珠可以說是收入銳減，她不喜歡佔男朋友便宜，平時就算是吃個飯也是輪流出買菜的錢。

所以這一年的時間，連收支平衡都做不到，基本上都是在啃老本兒了，好在那些年積累下了不少本錢，不然這會兒可是得節衣縮食了。

自打知道小妹要到郵局過來給人發電報，林成家臉上的笑容就沒落下來過，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能讓小妹特意發電報報平安的人，想想就知道是什麼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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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未來妹夫，還是未來妹夫。

這下好了，他媽1的兩塊心病今年同時都解決了。

“你跟大哥是不是約好了，要不找對象，都不找對象，要找對象，一塊都找了。”

林成家這幾年小日子就跟掉進蜜糖罐裡一樣，當然了，這輩子他壓根就沒受過什麼苦，如今不過是甜上更甜。

“大哥找對象了？什麼時候的事兒，他怎麼在給我的信上一個字都沒提過？”

林成珠對大哥談女朋友的事情並不驚訝，畢竟大哥年紀也不小了，人家跟他一般大的，孩子都上初中了，就是不太理解大哥為什麼會跟她只字未提，好歹也讓她替大哥高興高興嘛。

林成家其實也不是特別清楚，“大哥前幾天來信說，今年要帶女朋友回家過年，順便擺酒席結婚，不過他們的假期短，要到臘月二十幾號才能回來，可把咱媽給高興壞了，這幾天見人就笑，還張羅著買東西準備喜宴，人瞅著都比以前年輕了。”

他閨女都三歲了，二哥的大兒子都快五歲了，二嫂又懷上了，眼瞅著第二個孩子都快落地了，大哥若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別說爸媽了，他這個當弟弟的睡覺都不踏實。

跟大哥比起來，小妹的情況倒是還好，大學生，年紀又輕，雖說同齡的女孩子們早就已經結婚生子了，但是小妹這情況是絕對不愁嫁的。

不過還是早點談戀愛結婚的好，早點安定下來，老話兒不是說了嘛，先成家後立業，男女都是一樣的，等結了婚，再搞好好搞事業，他媳婦不就這樣嗎。

如今都已經在縣城開了兩家店了，還計劃明年去市裡發展，他是完全支援的，爸媽如今的年紀也不大，還沒到兒女要守在身邊伺候的時候，再說了就算是需要兒女照顧，不是還有二哥二嫂嘛，有出力的，有出錢的，不管哪樣都是孝心。

而且市裡肯定比區裡還要繁華，到時候住個筒子樓，吃飯就去外邊買，還能去逛大商場，總之生活條件上絕對是比在縣城好，他當然是樂意的。

別說是媳婦想去市裡發展了，就算是去北京開店面，他也舉雙手雙腳贊成，到時候跟小妹離得近了，週末還能讓小妹過去吃頓飯。

林成家從來都不會委屈自己，讓他像二哥一樣省吃省喝省穿，這一輩子都是做不到的。

當然了，他瞧著二哥也是樂在其中就是了，人家要為兒子攢老婆本兒，每天下地幹活都神氣的不得了。

“大哥有說他女朋友是什麼情況嗎？也是軍人？”林成珠覺得未來大嫂是軍人的可能性還挺大的，畢竟大哥整天在部隊呆著，能出去的時間不多，跟社會上的女同志接觸的機會就更少了。

“這個大哥信上倒是沒說，不過也無所謂了，只要不跟簡寧一樣就成，爸媽現在對未來大嫂真沒太多的要求，我覺得也是，大哥都這個年紀了，早點結婚，早點要個小孩，組成個小家，踏踏實實過日子比什麼都強。”

之前一大家子人一塊兒過日子，跟自己的小家過日子，完全是不一樣的感受。

林成家作為過來人，無比知道有一個小家的重要性，說他沒良心也好說，他不孝順也罷，反正在他心裡妻子和女兒要比父母更重要，父母不止他一個兒子，妻子卻只有他一個丈夫，女兒也就只有他一個爸爸。

林成珠對家庭還沒有這麼深的感悟，不過三哥說的也確實有道理。

“你男朋友是什麼情況？你同學？我瞧著電報是發往北京的，是不是北京當地人？”

孫衛國倒是不在乎未來妹夫是哪個地方的人，反正大學生畢業之後國家都是給安排工作的，以後都是吃商品糧的，不會受什麼苦。

林成珠愣了愣，她跟孫衛國還沒有到談婚論嫁的程度，跟家裡人說男朋友的事兒，感覺還是挺彆扭的，不過她都已經答應了男朋友，要代他跟爸媽問好，所以必然是不會隱瞞爸媽的，這會兒自然也就沒必要瞞著三哥了。

“不是同學，是大哥之前的戰友，退伍兩三年了，之前我上高中的時候還去我們學校做過教官，他確實是北京當地人，現在住的地方離我們學校也不遠。”林成珠沒瞞著一五一十的道。

“跟大哥是戰友？那他現在多大了？”

不會跟大哥差不多的年紀吧？這樣的話跟小妹的年歲差得也太多了。

林成珠心領神會，“只比我大5歲。”

五歲的年齡差，應該還好吧，不能算大。

林成家松了口氣，還好還好，繼續打聽別的情況，“大哥這都要帶女朋友回來結婚了，你們倆有什麼打算？”

這年頭結婚其實挺草率的，相親認識的男女，有可能只是見了一面，吃了一頓飯，就匆匆忙忙把親事定下來了。

很少有談物件一談就是好幾年的情況，尤其是在鄉下那就更不可能了。

林成珠從來都沒覺得自己是老姑娘，相反她正處在青春最美好的時候，說一句風華正茂也不為過，所以是一點都不著急結婚。

當然了就算是她比現在大上幾歲，也不會著急結不結婚這種事情，感覺到了，自然也就結了，感覺沒到，結了婚或許還會離婚。

所以跟著感覺來就是了，對於婚姻和孩子，她現在根本就沒什麼想法，既沒有迫切感，也沒有期待感。

“現在還在上學，先談著吧，結婚是以後的事兒，不著急。”

怎麼著也得先談個兩三年吧，而且大學期間的功課那麼多，哪裡抽得出時間來結婚、應付家庭，更何況前段時間，剛剛被男朋友的媽媽約談了，看起來是對她相當不滿意，以後還不知道要怎麼折騰呢。

說實在的，林成珠都不太確定這段戀情能否修成正果，現在談打算，太早了。

家裡出了個上大學的女學生，林成家對大學多多少少也是有些瞭解的，知道要上四年才能畢業，小妹如今才剛剛上完了一年，等畢業還有三年的時間呢，也就是說婚事要三年以後才能談。

“嘖嘖嘖，不是三哥說你，你現在可能不著急結婚，但是你男朋友比你大5歲，他未必會不著急，而且咱爸媽也有可能等不了三年，就會催你結婚。”

別看大哥一直耗到30多歲，但是大哥情況特殊，遇人不淑離了婚，再加上男同志在這種事情上要比女同事耗得起，旁的不說，那五六十歲的男同志還能要孩子呢，五六十歲的女同志敢要孩子嗎。

所以對小妹，爸媽肯定不會像對大哥一樣，想什麼時候結婚就能什麼時候結婚。

林成珠皺著眉頭，她何嘗不知道這些事兒，但是感情沒到這個份上，感覺也沒到這個份上，匆匆忙忙結婚，只能說是對兩個人都不負責任。

“再說吧，反正今年爸媽肯定是要忙大哥的婚事，明年我還不知道要不要回家過年呢。”

這坐火車和坐長途汽車的滋味實在是不怎麼樣，而且小金庫不斷的縮減，她也該抽時間想辦法補充補充小金庫了，總不能一直靠學校發的那點補貼。

行吧，林成家也不是個愛操心的人，小妹心裡頭有數就行。

反正現在有物件了，想結婚的時候也不至於抓瞎。

一路上兄妹倆倒是一直有說有笑，家裡邊兒除了大哥和未來大嫂之外，全家人都在呢，三嫂雖說在縣城裡邊兒有生意，但是跟孫衛國做生意不一樣，三嫂的生意主要靠的是秘方，很多地方都不必親力親為，只要把控好自己手裡的秘方就行了。

所以不需要每天都在鋪子裡守著，早好幾天就回老家來了，畢竟是過年要準備和採購的東西太多了，這些事情王麗麗一般都不喜歡假手於人，所以早早的就需要回老家做準備。

再說了平時在縣城住著，很少能回來照顧公婆，如今快過年了，當然得抽出空來給婆婆幫幫忙。

家裡邊兒早就已經把飯菜準備好了，有幾道菜還是二嫂親自掌廚的，別看她肚子裡的孩子已經8個多月了，但是一點兒都不耽誤幹活，不管是打掃衛生，還是洗衣做飯，對劉花來說，都沒什麼妨礙。

當然了，如今這也是大多數人的生活常態，懷了孕的女子也沒有多少特別的待遇，除了不能幹特別重的活兒，吃的比平時好一點之外，其他的跟平時比起來並沒有多少變化，最起碼根本就不能閒著。

林母多多少少會幫一些忙，但是也不可能大包大攬，畢竟已經分家了，隔幾年就要生一次孩子，她能幫著兒媳婦坐月子，但是不可能伺候整個孕期。

劉花本人倒是沒對婆婆有什麼怨懟，家家戶戶都是這麼過來的，甚至有的老人根本就不幫忙，她家婆婆算好的了。

不過林成業對此卻是頗有微詞，雖說爸媽有四個孩子，但小妹是女兒，能傳宗接代的還是他們兄弟三，大哥才打算領著女朋友回家結婚，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孩子呢，老三這邊就一個丫頭片子，迄今為止，也就只有他們兩口子給老林家生了後。

所以於情於理，爸媽都該向著他和劉花。

別說什麼一碗水端平的事兒，這世上哪有這麼公平的，十根手指頭尚且有長有短，人心偏著長也是應該的，他和劉花生了老林家唯一的孫子，如今肚子裡又揣了一個，那就是老林家的大功臣，有點特殊的待遇也是應該的。

林成業的想法連他的枕邊人都不清楚，更何況是林父林母，所以兩口子誰也沒發現二兒子對他們有所怨懟，不過可千萬別以為老人心裡都沒數，他們不願意把孩子往壞了想，但是誰更孝順，心裡頭還有個排名的。

就像如今他們沒覺得二兒子哪裡不好，但是在這個排名上，老二確實是墊底的。

顯然，有兒子的老二並沒有如願成為大功臣，關於孝順的標準並不取決於有沒有兒子。

當然這不是說，老兩口不重視傳宗接代，而是他們有三個兒子，每個兒子又都會有自己的孩子，早晚都是會有後的，老大結了婚，不是不能生，老三兩口子也是沒病沒災，先開花後結果也是挺好的。

所以，有沒有兒子這一點，還真不能把老二給顯出來。

不過，不看什麼孝順不孝順，也不管什麼兒子不兒子的，幾個孩子裡頭，如今生活條件最差的就是老二了。

不說別的，看身上穿的衣服就能看得出來。

老大雖說還沒回來，但是去年升了營長，每個月的工資都已經破百了，就算是談戀愛要花錢，每個月的工資也綽綽有餘。

老三沒什麼能耐，而且吃不了苦也受不了罪，但是命好，媳婦比誰都能掙錢，那兩間店鋪開業的時候，他們老兩口都去了，又氣派又好看。

每次見老三，基本上就沒見他穿過重樣的衣服，也不知道一個月要添幾次新衣，反正那衣服別說是有補丁了，根本就看不出舊來，那顏色跟貨架子上的一個樣。

閨女天生就是拿筆桿子的料，身上的衣服一瞧就是女學生穿的，粉的黃的紅的，反正除了黑白兩色之外，其他都是比較鮮嫩的顏色，冬天穿大衣，夏天穿裙子，雖然不像老三一樣，新衣服那麼多，但是也不少。

不像老二兩口子，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甭管是夏天的衣服，還是冬天的衣服，很少有不帶補丁的，虎子也一樣，大人穿戴了補丁的舊衣服，小孩的衣服都是用大人衣服改的。

閨女不是沒給老二兩口子送過布料，但是也不知道這布料是被用來壓箱底了，還是被用來送人了，反正就沒見做成衣服穿出來過。

所以林母就算是心疼孫子，也絕對不會給老二兩口子送布料，要送就送做好的衣服，不過他們老兩口手頭就那點兒布票，一年到頭也就是送一身衣服，夏天有，冬天就沒了，能做的實在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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