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第三百七十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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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面前哈哈大笑的驃騎將軍, 袁一也笑了笑打趣道:“我也想有驃騎將軍這般精彩紛呈的人生閱歷, 可惜我這人下流不成風流不足, 沒有什麼令人歎為觀止的故事好講。”

驃騎將軍是個沒什麼文化內涵的老粗, 因此在他聽來這番話格外順耳,他哈哈大笑道:“定安王真是謙虛!定安王久居枯燥乏味的安西都護府,或許不知道如今的神都不僅富庶繁華,更有許多能讓銷魂忘返的好去處, 今晚我做東領著王爺前去好好消遣一番, 保準讓王爺大開眼界如何?”

袁一推辭道:“將軍的好意我心領了,今晚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還是改日吧!”

驃騎將軍點了點頭道:“那改日再來邀請王爺一起去逍遙快活, 今日與王爺聊了這麼久, 聊得真是他娘的太盡興了!我與王爺真是相見恨晚,改日有時間還要與王爺盡興的大聊特聊,今天時候也不早了, 我就暫且告辭!”

袁一見驃騎將軍起身拱了拱手, 他也禮貌周到的起身吩咐丁管事送客。

等送走了驃騎將軍, 袁一本想回到房中繼續畫廚房的佈置草圖, 可他喝了一盞茶剛起身要往正院去, 送客回來的丁管事又遞來一張拜帖, 見來者又是一位並不熟悉可官職卻頗重的朝廷大員。

袁一只好耐著性子見了他,興好這個人並不怎麼健談,聊過不過一盞茶時間,這位朝廷大員便起身告辭而去。

之後, 袁一又陸陸續續的招待幾位訪客,不知不覺一上午的閒暇時光就被消磨殆盡,他深感心累的同壓根不熟絡的訪客打著官腔閒聊。

臨近晌午,袁一送走最後一位訪客,見丁管事又遞來拜帖,他搖搖頭,沒好氣的拒絕道:“還有

完沒完,隨便找個藉口給我拒絕了,今天不見客了!”

丁管事頗有些為難道:“這……這……剛才我送客到府外時,恭候多時的臨淄王與訪客打了照

面,恐怕現在他們還聊著,臨淄王知道您在府裡見客,唯獨不見他,這可是會得罪人!”

聽到來人的臨淄王,袁一頓時覺得有些耳熟,可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者究竟是何人。他皺著眉想了會兒,向丁管事招了招手道:“把拜帖拿來瞧瞧!”

“是。”丁管事連忙上前呈拜帖。

袁一開啟裝裱精美的拜帖,看到其中寫著端正的金粉小字寫著臨淄王,李隆基。如此,袁一方才記起這是葉雙雙家的三郎,想起當年初見三郎的種種可愛逗趣模樣,他不由會心一笑喃喃自語道:“原來是這小娃娃,就見見吧!”

丁管事不知道為何會說李隆基是小娃娃,可聽他的口氣似乎對李隆基並不陌生。因而,丁管事便急忙接下話頭道:“那奴才這就把臨淄王領進來了。”

袁一點頭應允道:“去吧!”

不多時,丁管事就領著一名劍眉朗目,面如冠玉的俊朗少年來到了袁一面前。袁一匆匆打量了眼少年,只見他身材略有些消瘦,穿著一身湖藍色的暗紋圓領袍,用緞帶束髮,沒有過多貴氣雍容之感,而是透著少年該有的朝氣蓬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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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見了袁一沒有半點生分,他笑嘻嘻的向袁一拱了拱手,語氣親暱道:“三郎見過袁叔叔,不知袁叔叔可否還記得三郎?”

袁一起身來到少年面前,微笑道:“時間過得真快啊,聰明伶俐的小娃娃轉眼間就成了風度翩翩的少年郎。袁叔叔真是不服老都不行啊!”

他不勝感慨的說完,少年連忙道:“雖然與袁叔叔一別十年有餘,可在三郎看來,袁叔叔的容貌氣概亦如當年那般英雄偉岸。袁叔叔何以言老?時間給袁叔叔的只有令三郎羨慕的過人閱歷。”

見李隆基年紀不大卻這般老成,袁一在心想感慨這果然是葉雙雙家的孩子,這才多大年紀就如此懂得討人歡心,這孩子要是有智慧日後肯定會少走許多彎路,要是空有心眼難免誤入歧途。

他心中雖暗暗有這般擔憂,可臉上卻沒有過多表露,他只是笑了笑道:“往後你的路走得多了,閱歷自然就有了。你年紀輕輕就封了爵,想必有著不小的能耐,眼下在哪兒任職?”

李隆基見袁一問起自己在何處任職,原本神采飛揚頓時變作了失落不已。他垂著視線舔了舔嘴唇,方才作答道:“眼下我在尉衛寺任少卿,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閒職,談不上能耐。”

袁一點了點頭沉思了片刻,問道:“臨淄王,今年多大了?”

聽到此問,李隆基不禁皺了皺眉,抬起視線滿是不解的看著袁一愣了片刻:“袁叔叔若不嫌棄喚我三郎便可,我今年八月剛滿十六,袁叔叔問我的年歲,該不是要給我說媒吧?”

袁一笑著搖搖頭,也打趣道:“說媒?你才多大年紀,還未嘗平常世間的芬芳,就讓在一棵樹上拴牢,我可不會這麼幹。我之所以問你的年紀是想告訴你,我十四年就高中武狀元,然後被封為寧遠將軍,可謂少年得志。”

李隆基以為他這般炫耀故意讓自己難堪,李隆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冷冷道:“袁叔叔是人人敬畏的戰神,自然是少年早成的天之驕子,像我這樣的粗陋愚鈍的朽木又如何能夠比得上!”

袁一語重心長道:“我說這些並不是為了炫耀,我真正要講是接下來的人生際遇。”

說著,他招呼李隆基坐下,吩咐屋外的丫鬟重新倒了壺熱茶,然後將自己得罪大人物而被貶官成為捕役的種種人生坎坷磨礪全都告訴李隆基。

當李隆基聽完,若有所思的沉默了許久,方才不甚感慨道:“實不相瞞,我耳聞目見的全都是袁叔叔的光彩奪目的輝煌一面,從未想過袁叔叔還有這麼一段辛酸落魄往事。”

他點了點頭,輕嘆了聲:“光鮮奪目永遠在人前,而煎熬困苦總是被忽略在人後。正因為有所經歷,在我看來少年得志不過是把好運放到了最前,而把磨礪放到了之後,而大器晚成恰恰相反。”

見李隆基聽得很認真,他便越發掏心掏肺講述著自己的人生經驗:“這就好比一個初出茅廬的船伕,在開始學習駕馭船隻的技巧時若總是遇到順風順水,他幾乎不需要學習太多技藝就能在大江大河中駕駛得遊刃有餘,就會錯把天時當人為,之後驕傲自滿的出師獨自駕著船隻破浪獨行。”

“可天時難測啊,有一時的順風順水,可絕無一輩子的一帆風順,你試想想,一個從來都在順水行舟的人莫名間遇到滔天大浪會如何?”

李隆基認真的思考了片刻,方才作答道:“在我看來,很多時候經驗來自於教訓,他從來沒有受過逆流而上的教訓,得心應手的駕馭技藝只限於無驚無險的順流而下,卻遇到足以將船隻毀滅的滔天大浪,他並沒有避禍求生的經驗,極有可能船毀人亡。”

袁一微笑著點點頭道:“是啊,要是老天爺還給他留了些許好運,興許還能讓他撿回一條,卻從此給他留下難以磨滅的陰影,致使他不得不遠離這個曾經令他引以為傲的行當。若他的學徒生涯

是以一種截然相反的方式開始,那又是如何光景?”

李隆基見他故意開了個頭引自己的去作答,便連忙給出自己的想法:“我覺得,若一開始他就是個沒有好運的倒黴蛋,在學習駕馭船隻之初,鮮少遇到順流而下的境遇,他總是與狂風驟雨博弈,就不得不學習足夠多的本領與惡劣的天時抗爭。正如袁叔叔所說天時難測,他也不會做一輩子的倒黴蛋,說不準在他最需要的時候,老天爺忽然之間賜給他意想不到的一帆風順,再加上他被逆流磨礪得來的超高駕馭本領,天時人為在這瞬息之間相輔相成,興許就鑄就另一段風送滕王閣的佳話。”

見面前的李隆基不僅能言善辯,還有如此通透明澈的悟性,袁一心中隱隱覺得李隆基並不缺少通達明辨的智慧,至於那不經意流露的趨炎附勢習氣可能是他為了更好的在暴風驟雨的權利地帶生存,而是耳濡目染所形成自我保護。

他更像一塊璞玉,只要稍作正確的引導,往後就算不能在權利之所佔得一席之地,也能無災無難的富貴到老。

袁一這般尋思著,微笑著點頭便是贊同道:“你能看到這層深意,著實不簡單,倘若能夠在不如意之事,以此勉勵自己學會一身駕馭艱難險阻的本領,又何愁沒有仙人指路,風送去滕王閣呢?”

李隆基極為聰慧,知道袁一是真心為自己好,才會現身說法的以這些警示之言勉勵自己。因此,他也放下戒心,大膽的向袁一試探道:“袁叔叔宦海沉浮這麼多年,能夠從一介布衣做到位極人臣,肯定有著出神入化的駕馭之術,不知道能否為三郎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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