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第二百九十八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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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難解的誤會全都來自一次次善意的謊言, 可即便是善意的也是謊言, 也是欺騙。

一時的慾望滿足的代價卻是讓一世相守之路變得曲折無期, 這太不值得。他太明白想要的是什麼, 所以即便是這種時候他也能牢牢拴住衝動這頭猛獸,有驚無險的透過了李令月的試探。

李令月見自己用盡了這輩子所有的熱情奔放,也沒能吻醒這頭沉睡的猛獸,她也就打消了所有的疑慮, 離開了他的唇, 坐在榻邊拍著胸口喘了幾口,思索了許久。

她轉頭看了眼袁一, 笑了笑自言自語道:“看來真是我眼花了。我這一吻可是下足了本錢, 就算石頭都能被我吻化了, 你卻無動於衷足以證明你依舊是個毫無知覺的活死人,很好!不過白白便宜你撿了個撿了大漏!”

聽李令月這番自我感覺極其良好的吹噓,袁一差點在心裡笑出聲來:“你這臭丫頭還真夠自以為是, 就憑你那點水準還能把石頭吻化。你這一吻可以說沒有一點技巧, 知道用蠻力, 我甚至一度以為你要把嘴給啃下來。吻是一門博大精深的學問, 而你連門都沒有摸到, 還好意思說我撿了大漏。日後若是有機會, 我一定要好好教教你,怎樣才能算撿了大漏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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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裡冷嘲熱諷時,李令月已經叫來屋外值夜的丫鬟,當丫鬟把沐浴的用物收拾整齊後, 便詢問李令月是否就寢,見李令月點了點頭丫鬟將屋裡燈吹熄,方才告退而去。

等明如白晝的屋子裡,只剩下窗外投來的靜謐月光,坐著床榻邊的李令月呆望著房中的陳設出了會兒神,才脫去軟底繡鞋,側著身子躺進袁一溫暖的臂彎中。

她伸出纖細的手臂緊緊的摟著袁一結實的身子,柔聲低語著:“知道嗎?這段時間因為你,我都快成了神都百姓的公敵。一些刁民覺得我不該彈劾你,前赴後繼的跑來公主府又是潑糞,又是撒豬血。前幾天還有幾個瘋婆子甚至還攔下馬車扔朝我臭雞蛋。

“這些瘋婆子又是哭又是鬧讓我放了她們的戰神哥哥,一看就知道這些瘋婆子是看那些胡編亂造的才子佳人傳中毒太深。”

袁一這些年在安西都護府並不知道自己的形象事蹟已經成為編撰故事集的最佳題材,那些擅長寫風花雪月故事的文人都靠著編撰他的故事賺得盆滿缽滿。

不論是天子腳下的繁華神都還是遠離喧囂的州縣村鎮,只要當地有書局必定會將關於他的故事集擺在最顯眼的位置,而那些情竇初開的少女不僅人手一本關於他的故事集,甚至還會互相抄寫傳閱。

正因為這些故事太深入人心,所以少女們的如意郎君的標杆從貌若潘安,才比子建這樣風流倜儻,才高八斗的俊俏郎君變成了像戰神袁一這樣威武雄壯,情深似海的鐵血漢子。

那些靠說媒營生的媒婆充分掌握了少女們這種心態,媒婆倘若跟女方牽紅線必定會將男方塑造成有著精忠報國志向,並且能文能武的鐵血漢子。在這些基礎上,若男方還能有點行伍經歷,那肯定會成為媒婆手中的香餑餑。

甚至到了適婚年齡的男子不需要擺出家產幾何,功名幾許,只需要亮明朝廷募兵時,自己曾在安西都護府待過幾年,風聲一旦被傳開,前來說媒的人肯定會踏破門檻。

閨閣中的姐妹談心時,說到未來的如意郎君用來打趣的情形往往也成了這般:“妹妹,你這前前後後拒絕了多少說媒的,你嫌這個太文弱,那個太清秀,妹妹把自己抬得這般高,把別人踩得那般低,恐怕就算袁一站在你跟前,也入不了你的眼!”

受到調侃的女子撅著嘴,沒好氣道:“姐姐挖苦人的話也忒毒了!要真是盼來像袁一這樣的如意郎君,那妹妹就算祖上積福了。既然姐姐話都說到這份上,那也不瞞姐姐,妹妹心裡其實早就有中意的人了。”

聽到這樣的答案,年紀稍長的女子並不意外,她一抬手戳了戳了身旁不勝嬌羞的好姐妹,故作不快道:“咱們感情這般好,你這小蹄子竟然瞞著我!我明察秋毫,其實早就看出了你中意的人是那次咱們女扮男裝混進馬球苑,遇到的那個馬球手,對吧?”

女子很是驚訝道:“姐姐,怎麼知道是他?”

“那會兒當他說起自己有幸同袁一打過馬球,你眼裡直冒光,臉上全都寫滿了仰慕之情,你相信的這般死心塌地,還不知他是不是在說大話。畢竟我哥曾說過,十個玩馬球的有九個都說跟袁一打過馬球,包括我哥。”

聽到這話,女子滿是驚訝,眼裡直冒光:“許哥哥也會打馬球,還跟袁一打過馬球,怎麼從沒聽他提起過?”

年紀稍長的女子取笑道:“瞧你這副痴漢樣,敢情不是中意那馬球手,而是中意沾了戰神仙氣的俊俏少年郎。你稍微想想就知道,我哥從沒去過關外,怎麼能同貴為王爺的袁一交過手,這些不過是吹噓罷了!可有一點千真萬確,他的馬球打得很好,妹妹不是一直想要學馬球嗎?我哥肯定

會願意效勞!”

這時,女子似乎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她用狐疑的眼神看著年紀稍長的女子:“姐姐,這該不會是想要撮合我同許哥哥吧?”

年紀稍長的女子微微一笑:“咱們倆家是世交算得上門當戶對,咱們幾個又是一塊長大,這樣算

起來你們還是青梅竹馬。我哥去年考上了探花,極有可能到神都混個一官半職,我們感情又這般好再親上加親,豈不是美事一樁。不然,你倆試試處處?”

對於袁一來說,自己在萬千少女心中有著怎樣超然的地位,他一概不知,因而就很難理解李令月話中之意。

他不由得犯起了嘀咕:“她們看才子佳人傳,關我什麼事?她們之所以會朝你扔臭雞蛋,完全是你栽贓誣陷我已經到了婦孺皆知的地步!”

李令月又道:“實不相瞞,出於好奇我也買來看過幾本,雖然情節各不相同,卻無一例外的把你描繪成了像天神下凡似的人物,好像踹一腳吼一聲就能退敵千萬,難怪那些不諳世事的女子會為你如痴如狂!”

聽到這番袁一才明白原來是有人把自己寫進故事裡,還被李令月拜讀過,這讓他的虛榮心一下子就膨脹了,他心語:“原來是這麼個情況,聽著你這語氣怎麼酸酸,難道是怕我成了風靡一時的大人物風頭蓋過了你,這也太小心眼了吧!”

李令月話語聲變得極為低沉道:“在這些故事裡,幾乎看不到別的女人的影子,而你唯一深愛著的只有那個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娶的天下第一花魁罌粟。可我偏偏知道,這一點不是杜撰而是事實存在。在神兵司你說愛我只是為了保命的口是心非,對不對?”

說到最後,袁一似乎聽到她語帶的哽咽聲,袁一感到陣陣揪心,卻無法告訴她自己的心意究竟。

在他看來如果自己的故事值得被書寫,這個故事最不可或缺部分絕對是躺在自己懷裡的這個女人,一直以來這個女人都是他破敵立功,勇往直前的信念與理由。

開始時,他只不過是個出身寒微仕途屢屢碰壁的倒黴蛋,那時的他雖有愛慕之意,卻覺得李令月遙不可及得像是天空中的皎潔明月,而是他不過是是身在泥濘中的螻蟻連仰望資格都不配擁有。

他本想用身份懸殊所帶來的自卑將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繼續做那只在泥濘中艱難爬行的螻蟻。卻意外得到了一個平步青雲的機會,他不為艱險努力成就自己,不僅僅是完成揚名沙場的夙願,更是渴望離心中的明月更近些,近到不再虛無縹緲,能夠觸手可及。

那時的他太過天真,以為只要破敵立功就能有所成就,卻完全低估了人心的險惡,政壇的黑暗。他心灰意冷想要結束這一切時,卻得到了命運的眷顧,他將那輪遙不可及的明月攬入懷中,並且得到了相守一生的許諾。

回想往事,他恍然明了李令月對自己的愛原來那般純粹,不論他是被迫入宮的倒黴蛋高壽,或是螻蟻捕役袁一,還是威震四夷,受萬人敬仰的戰神。

她都是一如既往全心全意的愛著自己,這樣的愛沒有因為這世間的浮華榮辱而多一分,或是少一分。或許,他就是因為這樣的純粹,才認定她的無可取代。

正在袁一百感交集之時,聽到沉默了許久的李令月動情說道:“不管你心裡的那個人是誰,我深愛的人至始至終只有你,我無次數覺得這不公平,想要去扭轉,等筋疲力盡之後,發現感情就如同命運般,就算你再掙扎也無法改變。有時我會莫名的去追尋一個答案,你把我萬箭穿心這麼多次,為何我的心裡還是放不下,還是想要傻傻的愛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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