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第一百九十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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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些, 他的內疚心疼劇烈得難以附加, 他口口聲聲要護她周全, 給她幸福, 可如今他做卻是葬送她的幸福。

或許,他不該這麼愛她,如果他能少愛她一點,他就能理智看清一切圈套, 清醒辨明哪些是抓不到, 也握不住的鏡花水月。

如果他不被感情左右,從一開始他就該明智的救下薛紹, 哪怕真是玉石俱焚, 也該讓薛紹帶著令月遠離權利的旋渦, 擇一處清淨之所平淡度日。

這才是他該給令月的幸福,而不是處心積慮地佔有,釀成這難以挽回的悲劇。

他思量至此, 原本止住的淚水也落下來, 他痛苦的閉上眼, 經受著良心的鞭笞。

當淚流滿面的他再睜開眼, 竟看到李令月正用一種驚奇又困惑的眼神看著自己。

可當倆人的目光交匯, 李令月又變回那副冰冷而決絕的模樣, 她惡狠狠地說著:“我恨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我要你為今天所做的一切,感到後悔莫及!”

面對她的決絕與兇狠,他卻用天底下最神情眷繾的眼神凝望她,露出最和煦溫暖的微笑, 用最輕最柔地聲音說著:“我也不會原諒自己!我錯了。我太想得到你。”

他恍然間明白,這世間原來真有劫數,若早知愛她就是劫數,他會巧妙的避開嗎?

若避開就意味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沒有擁有也沒有失去,那痛苦會少點,快樂會多點嗎?

他不知道。

可他知道,即便再來一次,明知她是劫數,他也寧願在劫難逃。

當他把話說完,幾乎沒有停留,轉身消失在屋外一片燦爛,也荼蘼的陽光裡。

對於此時的李令月而言,一切發生的太快,也突然,她還沒有來得及辨明方才在眼前發生的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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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怕的幻象,還是真實發生過,一切就戛然而止。

不管是哪種她都不願意見到,因為她已經看清要走的路,就不該再為任何動搖。

既然她選擇斬斷所有退路,做一個十惡不赦的人,那麼她就堅定的走下去。

她突然間明了,原來愛極也會變成罪過,若愛他也是一種罪過,那麼,她已罪無可赦。

李令月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雖已無性命之憂,可因為呼吸暫停還是讓一些臟器受到了輕微的損傷。

上官婉兒知道事情的嚴重,因而不敢有絲毫隱瞞,當天便寫了書信將發生的所有,以及李令月的傷情都巨細無遺的告訴了武后。

當上官婉兒將書信交給帶來駙馬府的心腹宮女,受到吩咐,宮女片刻不敢耽擱地帶著書信趕到了太初宮。

這時,武后正與幾個大臣正在殿中商議國政,聽到知事太監附在耳邊稟告說,上官婉兒派人送了書信來,武后找了個藉口暫停了議政,退到了側殿。

當武後讀過信,震驚之餘不甚唏噓,她雖知袁一差點錯手害了令月的性命,可她縱然狠辣,在大是大非面前她越能理智看待。

所以,她並沒有想要追究袁一的責任,只是惋惜他們明明情比金堅,卻受命運捉弄無端的讓深情變成重怨,讓金堅變成了將彼此萬劍穿心的利刃。

或許,這就是世人常說的緣分,只可惜他們有緣相見,卻無分相守。有種玩意兒叫做天意,就算是她這個主宰天下之人,也無法去藐視它的存在。

她感慨過後,又不免憂心起令月傷勢,她幾乎讓整個太醫院傾巢出動,帶著最好的藥材前往駙馬府給李令月醫治。

武后顧慮到語瑾,好歹也是有誥命在身的王妃,李令月夜闖定安王府,明目張膽地毒害了她,勢必會引來口舌與非議。

若被有心之人拿來大做文章,恐怕會給自己和令月帶來很多麻煩。

所以,當務之急必須把這件汙濁之事,還未發酵前,就得人為的把它洗白抹盡。對於這樣的活內侍監可是行家裡手,當他們接到這趟武后親自下達的差事,絲毫不敢怠慢。

他們先派蓄養在外的情報探子,讓他們喬裝潛入定安王府和駙馬府,打探府中有多少人參與,或者知曉其中內情。情報探子再將羅列好的名單,交由統管內侍監的大太監安排下一步行動。

大太監本想一不做二不休,將所有的知情者都抓到一塊,一把火燒了來個幹淨利落。可這回武后特別交代,儘量不要傷及性命。

所以,他只能先求得上官婉兒的協助,瞞住李令月趁著夜黑風高將駙馬府中的知情者,全都誆到郊外的一處荒宅中。等他們進了屋,什麼也不說明,就把門和窗戶全都給封死了,斷水斷糧的把

他們關了三日。

他們餓得奄奄一息時,大太監再命人打開門把所有人帶到荒宅後院,當他們看到面前早已挖好的大坑,以為要被活埋都嚇得魂不附體。

他們不知究竟惹上了什麼麻煩,都是一個勁地向身後扛著大鏟的黑衣人磕頭求饒。

見他們哀求得差不多了,穿著便裝的大太監,方才走到眾人面前,用毋庸置疑的口氣說到:“你

們要想這一輩子活得好好的,就牢牢記住你們從來沒去過定安王府。還有,定安王妃身子弱,摔了個跟頭就小產死了,跟你們家主子太平公主一丁點關係也沒有。明白嗎?”

至此,他們方才明白過來,連連向大太監磕頭承若著守口如瓶。

最後,大太監用陰柔又兇狠的眼神,盯著每個人的眼睛一一問過,得到滿意的答案,方才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最後,他不忘囑咐道:“還有記住,今天什麼沒發生過!”

當大太監說完,便吩咐黑衣人將他們帶到在外等候的馬車裡,趁夜將他們送回了駙馬府。

等料理完駙馬府的人,大太監又著手處理定安王府的事。他本有些忌憚袁一的威名,可聽探子說袁一自從到駙馬府尋仇之後,就不知所蹤。

如此一來,大太監也放下心,依樣畫葫蘆地誆來了定安王府裡的知情者,一番恐嚇過後,他們也乖乖地承若守口如瓶。

與此同時,大太監還派出大量的情報探子,將定安王妃是摔倒小產而亡的捏造死因,在坊間大肆傳播,直到街知巷聞,所有人都認定了這種說法,才撤回了情報探子。

在武后費盡心思將汙濁洗白之時,當事人李令月卻毫不知情,她只是按著太醫的囑咐,每日服藥臥床靜養。

這段時間,上官婉兒見李令月呆在屋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不是悶頭睡覺,就是安安靜靜地坐在窗下做些刺繡,不管問她什麼,她都只是點點頭,或者搖搖頭。

上官婉兒心裡明白,她這般冷淡相待,一則她心裡的濃重的悲痛還未散去,二則是她對自己還留有心結。

正因為明了李令月的心境,上官婉兒覺得該給她點時間,因而這幾日上官婉兒沒有再刻意跟她說話。

而是,每日清晨上官婉兒就會捧著一大摞書來到她房中,禮節地向她問過早安,便倚在窗邊的彌勒榻上看書。

通常,上官婉兒一看就是整日,等到天斷黑,房裡伺候的丫鬟掌上燈後,上官婉兒就會從窗邊移到燈下繼續看,直到丫鬟們伺候李令月就寢,她才告辭離去。

次日,她又繼續如此。這樣週而復始的好幾日,原本一言不發的李令月,終於禁不住心底的好奇,裝作不經意地問了句:“你在看什麼?”

見這只滿心戒備的小鹿,終於邁開好奇的腳步靠近,上官婉兒心底露出了一絲欣喜,可她知道過分的熱情可能會嚇跑這只裹足不前的小鹿。

因而面對李令月的問話,她幾乎連眼皮都沒抬,只是淡淡地說了句:“奴婢隨便看看,打發時間罷了。”

李令月有些失落地哦了聲,便低下頭繼續手中的刺繡。

如此,倆人再無交談,安安靜靜地呆在房中幹著各自的事。

到了晌午,上官婉兒藉故出門辦事,卻有意把書留在李令月房中。等她前腳剛走,李令月就禁不住好奇,翻看起她落在彌勒榻上的那些書。

見這些書都是些如《孫臏兵法》《六韜》《吳子》這樣的兵書,李令月更感納悶,覺得上官婉兒一個女兒家,怎麼會將兵書讀得甘之如飴?

這樣想著,她警覺地往窗外瞧了眼,見上官婉兒早已走得沒影,她便坐到彌勒榻上,靠著軟枕拿起一本《六韜》讀了起來。

李令月年幼時心性浮躁,最厭惡讀書,自記事以來她不知為了識字唸書的事,挨了武后多次責罰。

可幸好武后雖對她嬌慣,可在讀書識字這件事上卻極為嚴厲,再加上她天資聰穎,所以,對於武后要求的宮廷禮儀,規範婦德的名家典籍,以及詩經樂府,她也能倒背如流。

不過,她只有在應付武后的時候,就似模似樣的背誦一番以博歡心。

等矇混過關後,她就將所有拋之腦後,依舊我行我素地幹著那些整蠱授課夫子,恐嚇金吾衛偷溜出宮的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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