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一百十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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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讀見她對馮太後不惜溢美之詞, 便乘機遊說道:“眼下不是有個將仰慕, 變為效仿的好時機嗎?當真要棄之不用?”

經侍讀這麼一問, 她方才意識到在高談闊論中, 自己暴露太多的野心,現在也該要收斂下。

於是,她巧妙答道:“你仰慕李斯,張良就真能成為他們嗎?所謂的仰慕無非是, 他們就像是天空璀璨奪目的星辰, 而我們不過是地上卑微渺小的砂礫,看似遙想對望, 實則痴人說夢罷了!”

侍讀搖搖頭, 像是對她的話並不認同:“我可不這樣想。在歷史的長河中, 可不僅僅只有他倆,還有其他許多賢臣良將。而我與他們的區別只是,他們活在前頭有幸成為了歷史的一部分。所以, 怎麼就斷定活在後頭的我, 不能後來人歷史中的一部分呢?”

她笑道:“你這繞口令饒了這麼久, 言簡意賅的說, 你怎麼不去死?”

侍讀皺著眉, 滿臉不悅道:“你這是在罵我嗎?我又沒得罪你!”

她解釋道:“難道你話中之意不是, 死了才能成為歷史的一部分,才能與歷史長河的賢臣良將肩並肩?”

侍讀想了想,覺得她的話也沒錯,於是便道:“話雖如此, 可聽著又是不怎麼順耳?”

他們不知不覺地聊著聊著,就從烈日當空聊到了夕陽西下。

當他們察覺之時,發現只顧著聊天,竟然沒挑上一本中意的書。為了不空手而歸,他們互相推薦了幾本好書,慌忙拿了便出了藏書閣。

在回去路上,他們不甚感慨在深宮的主子只知追求享樂,不好讀書,以至於如藏書閣這麼好地

方,一年到頭都是冷冷清清的。

當走到夾道的拐角處,侍讀停下腳步指了指向左的一條道:“我要往這兒走。”

她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侍讀轉過身,猶豫地向前邁了一步,又裹足不前般停了下來,他垂著頭深深吸了口氣,又重重吐了出來。他狠狠地一握拳又回過身,追上繼續往前走的宮女。

他擰著眉,緊緊地抿著嘴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方才開口道:“其實,太子只給了我十五天限期,讓我必須把你帶到他面前,不然……”

說到這兒,他吐了氣像是在釋放巨大的壓力:“不然,我這侍讀的差事保不住,還有可能會被朝廷永不錄用。我的前途就此毀於一旦。”

說到這兒,侍讀便停了下來,本是想她她接話,可她什麼也沒說,只是用一臉不知是平靜,還是冷漠的神情看著侍讀。

侍讀只好硬著頭皮,繼續道:“我知道這樣的請求很窩囊,也很齷蹉,可我已經走投無路,我真沒轍了。求求姑娘可憐我也好,大發善心也罷,明天桃花林再見一面太子,成嗎?”

她終於開口,冷冷地問道:“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侍讀點了點頭,用極低沉的聲音,艱難地吐了“是”字。

她路上帶著一抹嘲弄的微笑:“好!我答應你。”

說罷,她邁開步子,每一步都分毫不差地落入了她的精美絕倫的算計中,她離獵物更近了,一朵朵燦爛的微笑在她臉上綻放,可為何她的心卻空落落的?

難道是因為她更加確信,他們是一路人,這該算情理之中?還是意料之外呢?

當她邁開步子,侍讀也抬起了腳步,在轉身的那一瞬間,他的滿臉的失落蕩然無存,一抹陰謀深重的微笑在他嘴角盪開。

其實,那日桃林他也在,他遠遠地瞧著宮女來赴約,看著她從太子面前慌亂不知所措的小鹿,一轉身卻變成詭詐莫辯的大尾巴狼。

僅僅只是一瞬間,宮女就能將一臉毫無破綻可尋的純真無邪,變幻成了一臉老辣得似乎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狡詐多端。

她的臉太過變幻自如,就好似帶著無數重面具,當面對不同的人,懷中不同的目的,她彷彿都能隨心所欲地變幻出最精準,也是直擊人心哪一面。

甚至,最開始連他也被這個女人給騙得團團轉,覺得她蠢笨如豬,毫無底蘊可言。

可在桃林看到她極高明地用著欲拒還迎的手段,把太子戲弄得欲罷不能。

他在深感驚訝的同時,他竟暗暗佩服如她這麼一個看似柔弱可欺的女子,怎麼如此能從容的周旋於男人之中,算計著他們,戲耍著他們,好似不過一顰一笑,就能輕而易舉地目的變為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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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連精明如他也毫無察覺的成了她手中的棋子,這是他所不能忍的。

在他眼裡,沒有女人能夠把他當作棋子,就算再風情動人,再狡詐多端也不行。

因為,一直以來沒有女人可以算計過他,而是他握著一顆又顆這樣的棋子,從卑微寒士成為人人豔羨的太子侍讀。

常言道“百無一用是書生”,在寒窗苦讀之時,他就是這樣的無用之人。他家中不過有幾塊薄田,父母辛勤勞作才將幾個兄弟姊妹拉扯大。

等到他稍大點就給人放牛餬口,等到稍大點,村上的私塾先生需要幫工,他就到私塾幹活,見他

機靈勤快,私塾先生很喜歡他,閒暇時就會將他認幾個字。

他學得很快,不過短短幾個月,他就將字全都認齊了。見如此聰慧,一點就通,便更加樂意教他。如此,在私塾做幫工的幾年中,他一邊靠著先生的私授,一邊耳濡目染,小小年紀便學得滿腹經綸。

如此一來,他狹隘的眼界變得開闊,覺得未來籌謀不應該如父輩教導的那般,所謂的男兒頂天立地,就是辛勤勞作在解決三餐溫飽之餘,還能積攢些餘錢娶個婆子成家生娃。

在他還是個放牛娃時,憧憬過這樣的未來,覺得心馳神往,並不覺得狹隘。可當他的學識越發充實,就越質疑男兒頂天立地就是造就這樣的未來?

慢慢地,質疑變成害怕,憧憬也就蕩然無存。直到有一天,他終於忍不住問先生,讀書非但掙不到錢,還得費錢,為何還有這麼多人來私塾唸書?

先生只是淡淡一笑,告訴他唸書可以考取功名就可以做官,到時大權在握,自然就有白花花的銀子流向他,若他心眼實,也可保全家衣食無憂,若他懂得運籌帷幄可福蔭家族一世榮華富貴。

所以,世人才會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這書要是能讀出名堂那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當聽到這樣的答案,他內心的晦暗彷徨驟然間被一盞明燈點亮,這就是他要的未來做成這一本萬利的買賣。

當他的人生道路越見光明,他也漸漸發覺不管是私塾,還是家鄉已經沒有他需要的東西。

因而,他不顧家人的極力反對,揣著這些年積攢的微薄銀兩,毅然決然地踏上了外出尋覓未來的道路。

他風餐露宿,輾轉多處無意間得知,出門在外的微寒書生,只要在寺廟中捐出少許香油錢,就能獲得個還算安穩的棲身之所。

如此,他便將信將疑地試了用此法,果不其然地在揚州城中一處的香火旺盛的寺廟安頓了下來。

之後,寺廟中的和尚見他的字寫得極漂亮,就把一些代香客抄經文的活均給了他。

他也很懂得知恩圖報,時常力所能及的替僧人挑水劈柴,在佛誕繁忙的日子,他就忙前忙後地幫助僧人準備齋飯,招呼香客。

見這小夥年紀不大,滿腹才華不說,還如此懂得人情世故,一點都不似其他借宿的窮酸書生,丟

下幾個香油錢,就想過得跟爺似的。

僧人雖生在空門,卻看過一撥一撥的寒門學子哪些不過略有文墨魚躍龍門之後,便能扶搖直上九萬裡。

而那些滿腹錦繡文章,高才堪比曹植再世,同樣身獲及第,卻仕途坎坷,困頓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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