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相處時間若是太長，很容易造成孩子無法獨立成長的狀況，這是我們寧願孩子養成內向性格也要迴避的問題，所以送孩子去託兒所了。”

“我倒是讓老婆繼續帶著孩子，反正沒事幹，覺得多陪孩子才是好事。”303所知道柯信哲雖然不至於拋家棄子，但是用在進行研究的時間也是比其他人多，唸叨著育兒經的信哲讓他感到了奇特的感覺：“沒想到你在育兒方面你也頗有研究啊。”

“我覺得這是作為一個父親應盡的責任，孩子終究是要長大獨立。”

“那你沒想過再要一個嗎？畢竟讓葉瑩忙起來的話，這件事就解決了不是嗎？”

“那會束縛她的自由，孩子有一個就好，人生該體驗的事情有過經歷，會拓寬人對社會、世界以及觀察自己的角度視野，那就很夠了。再說我也沒那麼多時間精力，去給第三個人許下承諾了。”

“你越來越不像剛來的時候滿口理論資料結果，現在倒是挺像一副哲學家的樣子。當然啊，我不是說你以前或者現在哪個不好。”

“班門弄斧罷了。”信哲從白大褂胸口的袋子裡拿出了4年前餐會上拿出來一次的小筆記，攥在手裡。“人生每過一個階段，即便是同樣的文句，感悟總會發生變化。但我的承諾不會變，讓葉瑩去做她喜歡做的事情，讓她得到幸福，我是一開始的承諾。”

“是嗎？”303所長起身。“那閒聊就到此為止了，再見。”

“嗯。”信哲也把視線轉回了螢幕上，繼續自己的工作。

事情的最後。

C國天軍的高層不得不屈服於位於C國科技尖端的這對夫婦的野蠻要求，在對軍方公開任職內容並設定工作內容的加密中轉員的前提下，給葉瑩的“外出工作”出開了僅有一人的綠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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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日子裡，柯信哲就與303所長沒有任何交往了，直到他們來到這個城市的第十九年。

2044年，「大罪計劃」在那年被否決。

在那不久後，柯信哲葉瑩便同時宣佈了退休。因停止了研究工作，負責「星海」的301所也就地解散，大部分成員被其他研究所吸收，曾擔任柯信哲助手中的幾位組成了團隊，在後來成就了未來的305的研究所。

而準備告別這個研究員及其家眷組成的小城市，葉瑩就把她的作品畫集重印了一次，作為夫婦還有孩子近二十年來生活的留念，派發給了所有研究員的家中（這個退休贈物是個慣例，但由於人多，所以送的東西一般都只是價值不高的紀念品）。

即便是有可能是導致「大罪計劃」否決的302所長跟303所長家中也得到了一本，這樣似乎是在意味著柯信哲夫婦二人並不介意「大罪計劃」被否決，這讓原本關係就不錯其他兩家人的愧疚感，多少有些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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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告別的廣場上，夫婦兩人在準備駛離地下城市的無人汽車前。

“沒想到我們要走的時候，還人情世故了一番，原本這就是我們兩人最討厭的東西呢。”年年主持春節餐會的葉瑩，在這時已經完全不怕在眾人面前說話了。

夫婦兩人身上雖然已經經過了二十年的歲月，身材外表依舊沒有走形，該白還是白，就像剛來的那樣，只是歲月在他們的臉上塗抹上了頗有分量的穩重感。

“大家是最棒的，再見了！”

含著熱淚的葉瑩握住了信哲的左手，兩人一起抬起雙手，用這句每年餐會的表演最後的結束語，作為告別語，而大家也給予了熱烈掌聲的回應。

直到載著信哲葉瑩的車離去，才有人問出了一個問題：

“他們的孩子在哪？”

研究員的家屬們意識到這個問題，不過大家相互交流也很快知道了原因，那對夫婦的十九歲女兒，之前確實有一陣子因病而沒有到校，說不定，人家被先一步送到了這個城市外的大醫院去就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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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所長得到這位熟人畫師出版的畫集，知道了“夜鶯”這一對外工作的假名，於是與妻子一起，在網路上饒有興趣地去搜尋“夜鶯”在外面的成就與故事。

畫家“夜鶯”在網上的評價大多是褒揚，而且是不吝字詞的那種。

某個讀者的評價裡說道：作為一名追了三十多年的老殘粉，這位為“夜鶯”的畫師有過四年銷聲匿跡的時光，以這四年為分割線，風格宛如兩人，過去的她，畫風清亮甚至有種不食煙火的仙氣，但是四年後重新出現的她，取色角度雖然依舊淡雅，但那股仙氣消失了，取而代之卻是充斥著各種隨心所欲，刺目而吸睛的感官衝擊，以及深邃到足以讓看官產生歧義的蘊意，所謂的藝術品，也不過如此吧。

“銷聲匿跡的四年？”

好奇驅逐著他們繼續在網路上追索“夜鶯”的過往。

發現在粉絲整理的眾多作品關聯目錄之中，與智慧程式「萬物精靈莉莉絲」合作記錄赫赫在目，負責「美術推廣」長達九年之久。

（技術指南：人工智慧“系統”本身就是一個系統（定位類似電腦裡的WINDOWS），而人工智慧“程式”的存在必須構築在手機系統之上（就像WINDOWS裡的應用軟件跟WINDOWS的關係））

而這個「莉莉絲」也早在2024年11月就停止更新，就像早就知道，2025年1月5日突然宣佈國立人工智慧系統以及公共體系的建立，全面取代大部分智能手機的未來一樣。「莉莉絲」2024年更新的最後一版，最顯著的標誌就是「萬物精靈莉莉絲」披上了婚紗，並以此向所有使用者宣佈停止更新。

以上的種種，都毫無疑問地證實，「莉莉絲」就是「星海」的前身，只是「星海」已經不需要「美術推廣」，所以那個身披婚紗的虛擬美術角色沒有再一次出現，無關的人士也沒把程式「莉莉絲」跟系統「星海」這兩種技術層級上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事物聯絡在一起。

若從這個角度看，葉瑩並非只是被署名的開發者，而是真真切切的「星海」的開發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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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本留念的畫集上，畫師“夜鶯”模仿幼童的筆觸，而講述了這麼一個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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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狀的幸福》。

「琉璃啊，離開了寶石們的家，在外尋找著幸福的所在，據老人說，那是五彩斑斕的某種美好事物。」

「它找呀找，歷經千辛萬苦，但終無所獲。」

「直到琉璃透明的手不慎摔在地上，破碎一地的那一刻，碎片散射著虹色光芒的時候，它才發現，幸福的所在，以及脆弱。」

「當它想要找辦法要回幸福的時候，收集遍地的碎片再次煉成的身體卻回不到，舊時的那個無色通透的模樣。」

「因為幸福就在琉璃的身體裡，越是純粹的幸福，就越被光線穿透而被人忽視，而非幸福的雜質越多越亂，則存在感才會越發搶眼。」

「當你越發看不見幸福的時候，幸福就可能已來到了你的身上。」

「所以，請善待那小小的，看不見的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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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之後，“夜鶯”再也沒有一份作品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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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目「琉璃狀的幸福」完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