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記者是被人用電話約到這個包廂裡來的。

在約定的時刻到來的時候，一個帶著墨鏡的高挑女性走進了包廂，在記者的對面坐下，沒有做自我介紹就開始了對話：

“我看過你的報道，先是說了「輝煌」「東境」的團隊可能是新功能的開發者，然後又提到了「星雲社」跟「星海」甚至新功能的關係，雖然明明是兩個結論相反的文章，但是功力十足，都寫得很有煽動性呢——”

聽到這裡，記者把這十幾天的怨氣一次性爆出：“對啊，明明我就是打了自己的臉一次，特意來給他們打廣告不是麼？星雲社的人也一點都不配合！”然後在冷靜下來問道：“這位小姐姐，你找我來，不是來聽我怨言的吧？”

“給你提供採訪線索。”

“哦？”

“在那場第一次投入使用了現在稱作「星海+」功能的法庭大戰中，卻成為了事實上敗者的公訴一方的對手，你應該知道是誰吧？”

“那個被A國人稱作魔王的鄭浩全。”記者竊笑道：“他費盡心思地贏了一局，卻沒想到會輸了全域性，真是我這輩子見過輸得最慘的勝利者呢。”

“如果我說，「星海+」是鄭浩全提供的，你會怎麼想？”

“......喂喂喂，玩笑可不能這麼開啊。”對於這名記者而言，“事件”只要有點像樣的根據並且足夠搶眼，不管是不是真相都無所謂：“不過，你既然這樣說，肯定有什麼證據是吧？”

高挑的女性拿出了自己AI終端，接入桌面下投影介面：“只是一些拿不到檯面上來的，只能給你作為提示的東西，為了能讓你相信，我們特意做了錄影，請你好好欣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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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嗚嗚——”

錄影的開頭，是一聲嘶聲裂肺的嚎哭。

把記者嚇了一跳，仔細一看桌面上投影，上面是一個低著頭被綁在椅子上的中年男子。

有人過去把男子頭髮狠狠的抓起來，露出滿臉都是鮮血的容貌，記者一看，馬上就認出了，這個中年男子，是那場公開審理中出現的，代表公訴方的公務員。

鏡頭外的兇狠聲音吼道：“還不肯說嗎！！！”

而滿臉都是血的男子，帶著哭腔說道：“我.....我！我說！我........我——！我的女兒.......她明明才十六啊！你們不能這樣對她——！”

“你太嘴硬了，我們能用的拷問手段都用上，還是沒讓你開口，你的女兒才會跟著你這老東西遭殃的！沒什麼——只要你老實交代的話，我們就會放了你跟女兒，都會恢復的。”

“我，我說——我說——”帶血的男子一字一頓地，說出的話語是：“鄭浩全——就——是「星海」許可權人。”

“你確定嗎？”

男子喘著粗氣，用盡最後的力氣：“確定，我確定——我無所謂——能不能放了我——女兒？”

而錄影在這裡中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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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剛剛被自己強烈的好奇心壓抑住了自己的公德心，現在才責問：“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那個公訴方的傢伙.......”

“請放心，他們不會再開口了。”

驚詫的記者大聲說道：“這是犯罪！你們是誰！為什麼要這樣做？”配合著動作與聲音，記者暗中磕了下腳後跟，翹起腳掌，讓隱藏在腳尖的攝像頭運作起來，試圖拍攝下這個女人的一些特徵，而錄製對話過程的針孔攝像頭在桌底設定了，從一開始就在錄製著。

但女性似乎有備而來，直接把藏在桌底的裝置撕了下來，拍在桌面上：“我們只是路見不平之人，把「星海」交給「魔王」，這種愚蠢至極的決定帶來的未來——你應該清楚吧？”

“我理解了。”記者暗暗嚥下了口水，知道自己遇到的是多麼棘手的物件：“「魔王」的情況我也略知一二，就是那個連A國都感到頭皮發麻的對手——背叛C國，同時想要毀滅A國的狂徒。要是「星海」在他手中，不止是C國，全世界都會陷入無盡的混亂。”

“你果然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呢。”

“可是這個「星海」是怎麼落到鄭浩全的手上？”

“柯信哲葉瑩沒有後代子嗣，所以「星海」的許可權人選擇有兩個可能性，一個是偉人夫婦的指名，一個是國家相關高層的叛變........你覺得哪個最有可能？”

記者饒有興趣地思考了一番：“退一萬步講，偉人夫婦就算真的選中了那個瘋子，可是許可權人的人選，事關極為重要的國家系統「星海」，頂層的人是有權阻止的吧？”

高挑女性：“所以呢？”

記者帶著怒意：“那毫無疑問，就是國家頂層的叛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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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梳著大背頭，西裝履革的“鄭浩全”。

時隔大半年，再一次出現在了自己夢境裡。

“事到如今，你還出來幹什麼？”

那個“自己”雙手插著西裝褲袋，一副無奈的表情：“因為看你現在感覺到非常幸福的樣子，我是來提醒你的。——你是不配擁有幸福的人。”

浩全倒吸一口寒氣。

“你的三個最初的‘朋友’全部背叛你這件事，你不會忘記吧？人啊，總是會恐懼於自己無法理解的事物。就算你拼命地想要告訴身邊的人讀心，操作他人思考的做法是一件可以習得的技術，但是大部分人根深蒂固的自信、自我優越，會讓他們不去理解你，自然，結果還是無法理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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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很節制了。”

“哼，讓自己顯得很‘弱’、‘破綻百出’之類讓別人認為你無害避免傷害的做法，我可是十分地不贊成呢，你應該用最強大、更強硬的姿態去與面對其他人，讓人恐懼、畏懼、在對於戰勝你這件事上感到絕望，才是保護自己的王道——就像‘我’做的那樣！”

浩全掙扎著：“那會變得孤獨的。”

但“浩全”滿臉無謂的表情：“反正遲早也會孤獨的。”

“你——！”正當浩全怒視對方的時候，那三對在黑暗中，充滿著燃燒著絕望怒火的眼神——再一次閃現在了浩全眼前，浩全一個不支，摔倒在了地上。

接著——他從夢中驚醒。

（“真是好久沒這樣了。”）

浩全起身，給喉嚨灌入瓶中全部的涼白開，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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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全感覺稍微好些的時候，回過頭來，才見到沒有燈光的房間裡，靜靜地佇立著一個歪著腦袋注視著自己，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的黑髮少女。

而她右手指甲暴露在窗外射出的月光下，散發著寒光。

浩全馬上直接聯想到的一個詞語：

——兇器。

那名少女，是「大罪計劃」第六號試驗機，缺陷設定為「悲傷」的莎。

她是殺死柯信哲以及葉瑩——的兇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