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承了父親的辦公室，陳道一是一名律師。

雖然一直提一直提，比如說陳道一工作場所是律師事務所，而派遣“助手”向許多人與商家收取“諮詢費”，雖然有很多曲解，但不容置疑，他是一個律師。

在這個時代，C國的律師有且只有一種作用，就是替不擅長辯論的人開口，不讓進入法庭的人會因為言辨能力的缺乏而成為利益受損的一方，同時也是站在委託人的立場，負責解釋“人之常情”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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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技術高度發達的這個時代，所謂的冤罪已經接近消失——不如說，犯罪者能夠僥倖逃脫法律追責的可能極低。

雖然城市中存在著“攝像頭盲區”的少量地區，但是，那幾乎是正常人不會前往的地方，在99%以上的地方，都有攝像頭存在。

所有建築內都強制配備至少能夠辨別聲音氣味的警報裝置，假如發生流血事故或者呼救，附近例行巡視的警察車與救護車能夠在十分鐘內趕到現場。像什麼某酒店發生槍殺案，連同第一時間感到現場的警察都被重傷的極端例子，是這數十年來，極為罕見的一宗重大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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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道一作為律師接到的辯護任務，是在某個酒店中“殺手”的辯護——

這天在法院的辦公室裡，道一坐在某個法官辦公桌的對面，看完被告人的資料（為了保密所以是紙質的），道一很不開心地將資料往桌上一丟。

“為什麼我要給那種窮兇極惡的傢伙辯護啊？證據確鑿，直接判刑不就完事了嗎？”

法官：“因為這件事事情鬧得太大了，作為一宗事關公眾安全的重大案件，為了告知公眾，就必須公開審理。既然是公開審理，那就必須按照規矩行事，必須給對方準備律師了。”

“真是多此一舉，殺人外加襲警，哪有什麼酌情量刑的餘地啊？辯護人只是站在被告辯護席的座位上看戲把。”

法官提醒道：“不，對方只承認了襲警這條....殺人罪只是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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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一心裡一驚：“這跟我聽到的事不符啊，他不是還殺了一個來自A國的老教授嗎？”畢竟，道一出席了老教授的追悼會來著，這件事比很多人都清楚。

“因為沒有證據可以證明。”

“沒有證據，這個說法還真是新鮮呢。”

“因為旅館的攝像頭沒有拍到他‘本人’動手的瞬間，不能證明老教授是他殺的，所以殺人罪是這次法庭的辯論重點。”

“因為他穿的A國情報組織專用的隱身斗篷嗎？”

“是的。”

道一強調：“那種東西穿著行動是有瑕疵的，比如斗篷上的光學成像還是半秒到一秒前的景象，在戶外沒有攝像頭跟蹤之類的情況也就算了，在室內那麼多攝像頭的情況下，還能發揮作用？”

法官也是很無奈：“主要原因還是酒店因為內部高層五年前的貪汙，使用了解析度較差的劣質攝像頭，使得酒店內攝像頭留下的錄影，都沒能捕捉到隱身斗篷的瑕疵，平時巡查保安錄影的人員用的都是縮圖模式，沒能看到實際錄影的解析度問題，所以貪汙事件一直沒有暴露。”

“.......這年頭還有傻X犯貪汙罪？千元以上的交易都要強制使用電子賬戶，就連各種店員看到客人拿現金都是皺眉頭的，熟客的話，說不定掛賬都不要你給的現金（因為要特意拿你的錢去入賬），那種不明來源的黑錢他打算怎麼花啊？他有什麼靠譜的洗錢手段嗎？”

“警察在那個高層的家中搜出了大量現金.....一分錢都沒花。”

“傻X中的傻X。”

法官看著手中的資料，臉上很是好奇：“對了，這個案件本來是我派來跟你介紹情況的，怎麼好像你懂的比我還多？”

“從熟人那裡聽到的。”差點把秘密說出口的道一在心裡吐了下舌頭：“既然有罪與否，還需要辯論的話，那麼法院這次要我來做的，不可能跟往常一樣，只是為犯人求情減刑吧？“

“是的，我們需要你站在犯人的立場為他辯護，爭取幫他拿掉殺人罪的嫌疑。”

“.........能不能換人？”以道一的立場，他非常不想給這個犯人辯護。

“可是，現在聯絡到的所有律師，沒一個人願意接這個案子。”

道一認真地說：“當然了，無論輸贏，對於律師一方都是輸的。贏了，就是為殺人兇手辯護，輸了，這個律師就是水平菜雞，案件的關注度那麼高，哪一個結果，都是只是搞臭自己.......更重要的是，這個時代的律師，沒能力出席在法庭中當場定罪的刑事訴訟。”

“沒能力？”

“這個時代絕大多數案件的真相，早在開庭之前就板上釘釘了。律師走上刑事法庭的目的就是為了定為有罪的委託人爭取‘酌情減刑’、‘減少罰金或賠償’，要是能拿下‘緩刑（限期內考察罪犯，暫不執行刑罰）’就是身為律師最大的戰果，他們雖然懂法律，但這種勝負條件下越稱職的律師，就越不是這種跟控方開這種非生即死，辨明真相的辯論大會的人物。”

法官一臉陰謀得逞的笑容：“所以說，不就能力高強的你就可以了嗎？”

道一也感覺自己被坑了，連連辯解道：“我也是這種律師啊，你不是不知道吧，我自己拿到的很多工作，就是給那種拿刀棒打完人的傢伙，拿到一個‘自衛反擊’的免罪條件，或者‘生活所迫’、‘積怨已久’之類的緩刑或減刑條件，所以我在業界才被人叫做‘流氓律師’的啊。”

“既然是公開審理，這個犯罪嫌疑人的辯護人，是一定要有的。‘流氓律師’先生，你不覺得你的定位很符合嗎？我們上級說了，你不想做也可以，我們會用‘公平分配’的方式讓你來的，畢竟你已經有兩個月沒有出席公益辯護任務了。”

“你們這群混賬.........”

“我也覺得很不妥，但是，你不覺得你做這件事的話，對大家都好嗎？”

“對對對，除了我這個受害者以外，對大家都好。”

法官淡然的笑容：“你的名聲本來就很糟糕，再糟糕也不會怎麼樣了，根本就算不上受害者啊。”

實在無能為力的道一，最終還是拿起了資料，走出了辦公室，臨走的時候惡狠狠地留下一句極富反派風格的話語：

“——你給我等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