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國在強大的國立「星海」系統以及無處不在的天眼（攝像頭）系統之下，已不存在真正的兇惡勢力。但是，在盤根錯節的社會構造之中，確實仍然存在這種只會屬於地下的利益鏈。

為了維持這塊地下的真空地帶不被外來者侵入，不影響現實民眾的安全，地下的“社會”需要人物來維持。

陳道一從他的父親一代就是從事這種工作的人之一。

他們就是這樣一直活在陰暗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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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子毒品，有各種天花亂墜的名字，最多人使用的叫法還是「夢鄉果」，是一種會引發精神上的成癮性的做夢機器劇本的總稱，具體來說就是重現過去吸食成癮性藥物體驗的“最佳化”版本。

這種在C國認為是違法產物的做夢劇本，由於其供需系統之龐大，在外國幾乎無法被限制，甚至有一大部分國家將其認定為合法、

認定合法的理由其一，就是因為這種劇本就算“吸食”得再多，也不會對人造成身體上的任何的危害。

這種劇本的使用者，每天都要有大量的時間跟金錢都要耗費在這種“極難抑制”的需求上，而且隨著使用歷史的長短，還會需求更高等級的“刺激”，也就是精神侵蝕程度更高的惡性劇本。待到成癮性進展到末期，這種長期成癮者只要一遠離做夢機器，就有可能發生自殘自殺的行為——因為到了末期階段，平常身體的感覺對於他們的精神來說，就是最殘酷的煎熬。

明知有如此的結局，卻無力處理成癮性劇本蔓延傳播的各國給的意見是：“即便是藥物也有過量的危害，請使用者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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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劇本從本體上，只是一堆加密後的資料，透過網路流通，偷入他國都非常簡單。

只是，製作這種絕對有利可圖的劇本的人，肯定不會蠢到發一段可以複製無數次的做夢劇本資料，給別人白白“爽”個夠，而是透過在有定期檢查跟防盜措施的做夢機器裡“租賃”這種劇本（按使用時間計費）。換句話說，這就是時不時派個人查一下裝置的防盜問題，就能源源不斷收取超高額利潤的工作。

這種劇本的經營者們——通稱“毒梟”的組織便登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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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在大多數國家大行其道的行業，在C國並不存在。

首先是法律上禁止銷售以及使用，在C國公開租賃做夢機器的「夢境俱樂部」是接受100%管制的，這種有問題的東西肯定進不去，所以要藉助地下開設的違法「夢境俱樂部」進行傳播。

每個國家都會有許多這種地下的做夢俱樂部，因為正規的俱樂部費用高昂（每個人都要有兩平米的空間規定），地下存在的俱樂部，是低收入的民眾得以享用做夢機器的場所，為了最大化節約運營成本以及追求隱蔽，經常是一百多號人擠在一個小房間裡，空氣中的酸臭味嗆鼻，進過的人都會毫不疑問稱之為「垃圾場」，不過一旦使用了做夢機器的話，遮斷了大腦所有感覺訊號的時候，就自然而然聞不到這股難以忍受的味道了。

而這個地方的隱蔽性，也成為了“毒梟”們推銷毒品的起點，通常以免費贈與的方式讓對方使用較為低階的成癮性劇本，讓他們步步入套，最後成為他們推廣或消費劇本的眾多受害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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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外國的精英“毒梟”們屢試不爽的招式，在C國卻完全行不通。

因為這個國家地下的做夢俱樂部，都是這個國家的三個地下勢力所管理的，就算“毒梟”們自己派人私底下去聯絡C國上任何一家的地下俱樂部，得到的也只是徹底拒絕的回覆。

境外的“毒梟”嘗試過數種辦法與這三家勢力進行所謂的商業洽談，從合作分紅到買斷銷售，讓利幅度再大都沒一條是談成功的，反而自己悄悄派出去在酒吧等各種場所尷尬銷售（畢竟不像過去那些產品，買完可即刻食用）這些劇本的手下，也被這三家勢力的其中一家給抓了出來狠揍一頓，丟給了警察。

C國的地下勢力們，一副完全徹底拒絕「夢鄉果」的堅決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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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C國龐大的人口數量擺在那裡，境外各大“毒梟”都想擠破腦袋鑽進這個肥沃的土地耕耘一番，也憤恨地譴責著這“三家人”眼睜睜看著這堆肥肉從嘴邊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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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2063年8月。

某個為了開拓劇本受眾的“銷售團隊”，以旅遊者名義將手下一百名成員透過各種途徑送入了C國，最後聚集在了海都市，瞄準的是負責這裡的是“三家人”中最為弱勢的“陳家”，他們“陳家”的地頭只限於海都以及附近四個小城市，戰鬥力應該是三家裡面最差的。

他們的計劃是，打敗“陳家”，強佔陳家的地盤，以此C國立足後逐步擴張。

然而計劃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擁有相同計劃的銷售團隊，絕不只有這他們一家，很快他們就嘗到了學費要價的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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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的首次接觸，原本是打算自己的人數優勢向對方叫陣，威脅陳家一夥人放棄自己的勢力範圍。

結果那天晚上，“一百人銷售團隊”包圍了對方陳家派來的談判代表，當發現對方只是一個瑟瑟發抖但強撐著膽子站在現場的小女孩的時候，這一百人就被呼嘯而來的警車恰逢其時地包圍了。

雖然很難解釋“一百多人為何聚集在一起並包圍了一個女孩子”這件事，但終究是沒有真正的犯罪證據，一百人最後還是放了出來，成為眾多記者記載的笑料，也讓這個“毒梟”頭目的名聲臭名遠揚。

一度成為了光桿司令的頭目找到這個陳家當家人的電話，打過去一陣狂噴：“你居然喊警察？”

“被十倍於我們的人包圍，我們這種良好公民當然是會怕怕的，所以我一不小心就報警了。”

“江湖事江湖了，這規矩你不會不懂吧？”

“怕就是怕，人的天性，沒辦法的啦。”

“給我走著瞧！”

道一反諷：“走了你就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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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都市大刀陳事務所。

道一接聽完對手的電話後，對著面前的女孩子——花琳道歉：“花琳小妹，昨晚真的是對不起了，你才來幾天就讓你做這種事，只可惜我們事務所的人都一個不剩地記在了警察局的黑名單上了，要是去的話，就逃不了干係了。”

助理小姐一臉驚慌：“等等，我也給警察局記了嗎？這樣糟糕的事情你居然不告訴我。”

“就算你知道了又能這麼樣！”

“我當然要辭職啊！再這樣下去，我的人生就要慘不忍睹了啊！”對於這個每隔幾天就要寫一封辭職信跟道一互懟，最後都會因為各種離奇原因慘敗，然後在角落裡含淚畫圈圈的助理小姐，花琳衷心祝願她能有成功辭職的一天。

道一表情冷淡地揮了揮手，讓手下把發飆的助理小姐給扛了出去。

“大姐大啊，收回成命啊！我們都是很需要您啊！大姐大！”

“不要叫我大姐大啊——！”

這種日常幾乎天天都在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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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只是突然被一百多個人兇巴巴地盯著，陣勢太過恐怖了。”

“練膽嘛。”“「星海」小姐姐也是掐準了時間報警的，所以有她在看著你的話，應該不會發生什麼事的。”

“你說的星海小姐姐，是那個國立的「星海」？”

“是啊，雖然我們AI終端裡的也是「星海」，不過我們通常都稱呼它為AI就是了。”

“難不成你們是跟什麼機關高層串通好的，才不會被警察抓走的嗎？”

“我不否認我們這邊是有點關係，但是，為了不給警察抓走我也是很努力的好吧。”

“為什麼道一先生，為什麼不跟大家一起吃飯呢？”

“我吃蘋果啊。”

“........只吃蘋果？”花琳想起了事務所那臺大大的冰箱裡，有一層裝著一堆標籤上來自全國各個產地的各種蘋果。

“嗯，只吃蘋果。”

“這樣會營養不良的吧？”

“有各種維生素的營養藥片，伴著蘋果汁吞下去。”

“這樣不就本末倒置麼？吃肉啊吃蔬菜啊，口感好味道也很好的啊！”

“除了蘋果的味道，我其他味道的東西一點都吃不下去。”

“怎麼會這樣啊？”

“經過昨晚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叫做「夢鄉果」的違法劇本了吧。”

“嗯。”

“違法的「夢鄉果」在「星海」精神威脅評級是屬於最高風險的「五級」水平，也就是說，誰用了誰都很難恢復正常的狀態，然而這個「夢鄉果」的「五級」只是一個開始部分，事實上，隨著成癮性的程度需求，後面還有六、七甚至到八級。”

“.......”

“我用過裡面「八級」的，據說就一分鐘。”平日說話都帶著火氣的道一說話，一邊臉色開始變得蒼白，雙臂抱緊開始顫抖。“那感覺就像拿了一條電纜直擊你的腦神經、脊椎之類的地方，把一堆堆亂七八糟的垃圾灌進你的腦裡，越累越多——”

“道一先生，覺得難受就不要再回憶了......”

“沒事——等我在那之後，我住了大半年的醫院，其他的精神症狀算是好了，但是我除了蘋果的味道以外，其他食物的味道，哪怕是白開水，我都會喝出劇烈到反胃的苦味。醫生說過，我這個味覺問題純粹是精神上的問題，我覺得，想要讓自己的味覺恢復正常，就必須直面這個記憶之中的陰影，但自己對那段記憶視若無物的時候，很可能就是我脫離這個味覺苦海的時候。所以絕對不能逃避。”

即便是不想回憶的過去，也拼了命想要強行承受，這讓花琳感嘆道：“道一先生好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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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要是把我跟那個膽小鬼當成一丘之貉，我會很困擾的。”道一表情看起來雖然有點虛弱，但還是硬要裝腔作勢。

“話說你是怎麼會用到這個「八級」的那個....「夢鄉果」？”

“十九年前，我們這些地溝老鼠還有十家人的時候，我爸只是一個替那群混賬出謀劃策外加狡辯挖人的律師，偶爾再替警察之類的高層傳傳話，所以被算作其中的“一家”，但是他跟我們身邊沒有人保護，父親就被其中兩家人盯上，連帶著我跟我媽被人抓走了。那兩家人就是勾結了外國組織，想要跟著賣「夢鄉果」的智障，我跟我媽就被人強行用上了「八級」的「夢鄉果」......”

“伯母難道是因為這樣......”

“別瞎想，她還鄉下活蹦亂跳呢，本來吧，「夢鄉果」是要按照成癮性的程度一步步用上去的，直接用到「八級」，正常人無法從超過正常接收程度的腦電流裡讀到能夠消癮的內容，只是像腦子裡給插了幾根滾燙鐵針的效果，產生劇痛跟煎熬是肯定的，但是也沒辦法讓我們染上他們想要我們染上的東西，加上我媽那種大大咧咧的人，精神也是超出想象限度的強韌，我媽只是睡一覺就好了。”道一越說火氣越盛，臉色也發紅起來：“我甚至覺得我這個的精神後遺症，有一半是我媽惹出來，醫生護士都提醒她注意了，但是她還是在我治療應激性精神障礙的關鍵時期，天天在我面前晃來晃去，讓我老是想起不能也不該想起的東西......”

花琳有點生氣：“怎麼能特意來把關心你的伯母說得那麼壞呢！”

“那家夥可是對著來勸阻她的護士說著‘我生出來的孩子怎麼可能是這麼弱雞！’的混賬女人啊！我那時才十二歲啊！弱才是正常的吧！”

花琳看著從提到那個剛才的話題開始一臉病懨懨的道一，直到提到母親之後立馬憤然起來的表情，不由得有了一個想法：“說不定她是來給你加油的呢？故意氣氣你讓你精神起來呢？”

道一聽完頓了一下，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但很快就別過臉去：

“哼！.........就算真的是這樣，她也是個混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