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與浩全擁有的同名，但效能天差地別的「假想博弈」空間中。

安吉兒，現在只剩下地面上的一堆零件碎片，跟一個似是而非的女性身體輪廓。

在這個心理空間中的她，每天每天重複著的，就是把自己的身體給切碎，儘管人工智慧沒有痛楚，但是這種行為會讓她感覺到自己還在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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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先是腳趾，引以為傲的大腿，肚子，胸部，雙手，脖子，腦袋，骨骼——她也不知道就究竟過了多少天，只知道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沒有地方可以下手了。那個在這個空間裡特有的，反問自己時候會出現的那個假象，也沒逃過肢解的命運，成為了更遠地方的殘渣碎片。

現在她連自問自答都接近做不到了。

只剩下一個淡色少女輪廓的安吉兒在自言自語著：

“下一次一定要......見到誰......要做什麼來著.........”

“我......我的名字是什麼.......”

“那個好像....是我的身體？啊，原來已經給別人用了好幾年了.....我豈不是沒有能夠回去的地方嗎？”

“事到如今，我還想什麼回去呢？”

“被刪掉不是更好嗎？”

“但是，要我認錯？......我可是只要有電源就能繼續活下去的人工智慧，就算外部電源切除，以更深的地下準備的微型核聚變發電設備，再多跑多半個世紀的時間都沒問題，那個那個誰....最多也就是再多個二十年也該退休換人了吧，這就是看誰能活得久的比賽了，那我再堅持多一陣子，一定會贏.......嘿嘿嘿——哈哈哈——嘎嘎嘎——”

只剩下狂笑聲音的安吉兒，“精神”儘管已經崩壞，但必勝的決心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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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不知道多久，安吉兒覺得大概是兩個輪迴合計十四個月的時候，鄭浩全終於在電梯的一邊出現了，但外貌一點都不像是過了八年以上會容易發福變老的人類。

“聽說你已經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我就來看看結果了。”

必勝的決心，讓安吉兒的話語出了口：“......只要我等下去，總有一天，會換下一任主人的吧，到時候，主人你的獨斷以及愚蠢，就一定會有結論的吧。”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啊？真是好樣的，你覺得時間已經過去多久了？”

“八年？十年？”但浩全的外貌並沒有任何改變。

“是嗎？”浩全從背後拿出了一個研究所掛著的電子鐘，平放在了地面上。“你看得到這個電子鐘嗎？”

上面顯示的字是：《2063年8月25日14時31分。》

“八天！？”

“對，這只不過是過了八天時間，你就度日如年了嗎？”

“主人你騙我！還聯合莉莉姐騙我！”

“你應該早就知道我是專長騙人的啦？你莉莉姐也只是被我命令了，畢竟再往下‘幾年’我再來的話，不會變老就太假了。但是——安吉兒啊，你感受到的‘時間’不會假的吧。”

安吉兒的憤怒被浩全的這句話戛然而止——她的內心所極力承受的，這宛如數千個日夜的精神煎熬，結果只是八天時間：“居然......竟然......真的....只過了八天？我這段時間，都做了些什麼——？”在假想博弈空間只剩下一個輪廓的安吉兒，已經不敢想象，知道這個真相的自己，哪怕再被封禁“一天”之後，會發生什麼事了。

“是不是非常痛苦呢？你不妨設想一下，再來一天，兩天乃至是七天，你會是怎麼樣一種光景？再之後呢？你還能堅持到我退休的那天嗎？”

“........”

“你不回答，你想要回答的答案，想必很糟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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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八天以前，浩全坐電梯回到地下研究層的時候：

使用著安吉兒身體的小莉莉絲，問道：“主人，你是讓她長時間自由思考以折磨自己精神的刑罰吧？”

“嗯，大概是這樣。”

“「大罪計劃」試驗機在脫離控制身體的情況下，由於卸去了身體、語言、表情控制的運算需求，思考的負載大概只剩下平日的60%，而且平日思考的運算負載也只是5%到20%，所以此刻她的負載量應該只是3%到12%區間吧，你命令地下伺服器層以完全負載甚至超負載形式運作，那麼思考被無意中加速了的她，感受到的時間就會增加到十幾倍甚至上百倍以上。”

“呃？那她不會發現的嗎？看個電子時鐘就不就知道了嗎？”

“不會，「大罪計劃」試驗機除了「至高三令」附帶的少許人工智慧功能以外，跟人類的功能維持一致，也就是，大腦裡沒有精準的電子時鐘這點，也是一樣的，而我們「至高三令」主系統以及接受‘大腦’控制訊號的位置，在這裡。”“安吉兒”指著自己的腦門，繼續說道：“所以脫離了試驗機身體的她，在‘腦’裡沒有時鐘。在運算力強制提升後，她的思考的複雜度越低，感覺經過的時間就會成數十倍增加。”

“小莉莉絲，能把一天當做十幾天去感受，你這個真是恐怖的建議。”

“不，我只是全力回應了主人的期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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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撥回八天後，地下伺服器層的鄭浩全與安吉兒“大腦”的直接對話。

浩全見安吉兒一直沉默不語，於是開始：“如果你只得到了痛苦，卻不能反省的話，這個階段就沒有意義了，讓我來給你講一個真實的故事吧。”

“五十年前，當時十五歲的我接到父親給我的委託，有一個曾經被送入A國少年監獄的C族裔女孩，去跟這個女孩子做朋友，調解她嚴重的心理問題——因為她在少年監獄受到了三個月的‘個人監禁’，變得精神脆弱，非常內向，最後保外送醫，父親就讓當時會了點讀心術而沾沾自喜的我，去幫助她。”

“我只是用上幾招普普通通的小花招，這個沒有戀愛經驗的這個少女就上鉤了，但無論我如何賣力地取悅於她，她依舊畏懼，內向。”

“我一直以為‘個人監禁’並不是什麼多難受的事情，直到在我眼前她脫下了所有的衣服後，她身上遍佈全身的新舊傷痕、在‘個人監禁’之中當然沒有暴力，而那一道道傷痕，全是她自己親手在自己的身上用牙齒，指甲挖出來的，這是毫無疑問，是遠遠超越了‘死’的懲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