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琳的氣全部消了，看到浩全虛弱但強裝堅強的表情，對浩全的厭惡感消失殆盡，反而剩下些許同情。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比昨晚那種好像連腦子都在沸騰的時候，好很多了，沒什麼的。”

“還笑，趕緊上床。”看到浩全舉止艱難還裝出笑容的樣子，實在生不起氣，借了個肩膀扛起他的臂彎，讓他起身坐到床上。“昨晚那種疼痛應該是痛覺遮斷藥結束效果後的啟用過程，投藥效果越大，在失效之後的痛覺神經的啟用過程中痛覺反應越大，要不然你的大腦痛覺訊號可能一輩子都睡過去了。因為這個啟用流程，所以一般傷痛治得差不多才能停藥的。”

房間裡除了床什麼都沒有，小型手槍狀的無針注射器跟各種細小的藥劑玻璃瓶只能地上陳列，花琳讀著眼鏡上AI指示的注射流程說明書跟注意事項。

“你是醫生？護士？”

“不是，我只是區區一名志願者而已，我剛才我只是給你讀AI顯示的說明書而已。”

“你們志願者好像很喜歡用‘我不是什麼什麼，只是區區一名志願者’這個句式呢？”

“因為我真的不是醫生護士，我現在要根據AI的遊標指示去瞄準你的血管，要是你一動我打錯位置別怪我了。”在兩人安靜的配合下，手臂上的消毒注射很快就完成了，然後花琳指揮道：“脫褲子，躺床上。”

“.......”

“肌肉注射的基本就是大腿肌肉，不脫褲子怎麼打？”

“能不能不打？”

“你昨天打過一次排斥做測試安全了，所以今天才可以打肌肉注射型的，肌肉注射型這種生效要大半天但藥效長達一天，靜脈的生效10分鐘內但效果一小時多一點，只是「星海」交代的遮斷藥的靜脈注射只準備了三發，為了你身體舒服點剛才就先打了一發靜脈型的，全部按著時間打，也就是說最多三小時後你的腦子就會變回昨天那樣了，你要試試看嗎？”

“不不不不不不。”想起折磨了自己一整晚的痛楚盛宴，浩全趕緊搖頭。

“那就脫褲子，躺床上，扭扭捏捏算什麼呢？”浩全再三掙扎，最終無力抵抗“護士大人”的暴力。“褲子再拉下一點，對，還有，你的腿能不抖麼？我再次提醒我可不是專業護士啊。”

“一般這種情況會害羞吧。”

“嗯？你又不用把褲子脫到膝蓋下而且還背向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被你這麼一說，我怎麼感覺自己才是最丟臉的那個.....”

.

“等會靜脈注射效果的遮斷劑就會生效，沒意外的話，10分鐘後你應該就能自己下床活動了。”花琳收拾著用具藥瓶。“不過，你沒有AI終端遊標輔助來注射的話，要你自己做很危險，而且還有你的肌肉注射肯定自己來不了的，所以藥劑注射完以前，我後面幾天每天都會過來。”

“多謝了。”

“既然你能動了，這把湯勺等下你幫我還了吧，四零五房間的，那個男人好恐怖的樣子。”

“真是麻煩你了。”

“.......”花琳張著嘴巴好像還想說什麼。

“.......”

“你的屁股挺白的，是因為躺在那個冰棺裡很久沒曬太陽了嗎？”

“.......你要我怎麼回答你的問題？”浩全一臉的哭笑不得。

“.......”

“.......”

又沉默了一陣子，花琳又想出一個話題：“你在五十年後的時代醒來，這個時代你有什麼感想嗎？”

“在A國時候，我一直住在只有一個人的病房裡，昨天回國後被追被打，而今天是第二天，對於這個時代我還沒什麼好說的。不過，我很感謝你，還有另外一個把我帶來這裡的志願者。”

“是誰呢，說不定我會認識呢？全市固定的志願者也就幾百來人，每個月都要開會見面的。”

“是陳道一，是個律師。”

“啊，有固定職業的，那就是臨時的志願者，我那就不認識了。”

“志願者還有臨時跟固定之分嗎？”

“是的，我這種是全職的志願者，在經過一定的培訓，聽從「星海」的調遣，負責像家庭調解啊照顧老人啊福利區秩序維護啊心理調解啊這些社會公共服務上的日常瑣事。至於臨時的志願者負責的工作則是臨時的，主要是根據情況而‘就事擇才’和‘就地擇才’，比如說某處有暴力犯罪行為，「星海」就會聯絡周邊一些體格較好的普通市民，給予他們「臨時志願者」許可權去負責疏導人群，避免路人與犯罪分子接觸發生危險，也會讓有格鬥能力的人與犯罪分子周旋，等待警方武力的到來。”

“不過呢，志願者們做這些不是完全無償的，國家會給這些配合調遣的志願者一筆相當最低工資標準的工時補償，不過我們全職的志願者還有一筆另外的補貼，但全部算起來還是比正常工作的工資要少一大截。”

“你不覺得在當著你的服務物件談你的工資條內容這種事很尷尬嗎？”

“......不會啊，這又不是什麼秘密。”

“好吧。”

“好啦好啦，其實啦，我朋友說過我是有點大嘴巴啦，不過不是那種守不住秘密那種大嘴巴喲，誒嘿——”花琳吐了下舌頭，表示悔過。

“常用語的解釋中，除了洩密以外還有哪種大嘴巴？”

“因為洩密是犯法的。”

“你的意思就是說，你是合法的大嘴巴嗎？”

“那是必須的。”

在後面大半個小時的閒扯中，順利發揮著“欺詐師天賦”的孫浩全與花琳的關係在交流中越發熟絡。

這個應該可以在美少女陣容裡排上名的花琳，的確如她所說，是洩密以外那種大嘴巴。她本身對需要遵守的秘密有底線有警惕，只是除此之外，一旦跟她關係良好，她的嘴巴就會像脫韁的野馬，不合時宜，不看氣氛，不會去掩飾自己的喜惡，也不擅長去迎合他人，就算偶爾會反省一下（附送個賣萌的表情），然後用秒過的方式重犯。

這種性格好聽點叫坦率，不好聽叫社會脫節，浩全知道到這樣的人，在類似工作夥伴這樣稍有距離的人際關係中，這種性格與炸彈無異，很容易把不應該得罪的人全部得罪遍了，但是十足的坦率個性，也意味著與她能構建無需算計的信賴關係，所以，一旦接納少女的坦率（尤其需要接受她偶爾會令對話現場尷尬異常的事實），就很容易被她溫柔而爽朗的笑容所感染所治癒，讓帶著算計的宵小（比如浩全）感到慚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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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聖人一樣充滿慈愛與耀眼光輝的女孩子。”浩全在心裡默默給這名少女貼上了標籤，後來想了想，把“聖女”劃掉，改成了“稀有動物”......因為她的坦率，有時候來得有些野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