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毫無意義的戰爭。”

拉克絲和卡嘉莉對視一眼後，主動地開口說道。

因為，她感覺到剛才的那個問題並非是向著卡嘉莉詢問，而是向著她，拉克絲·克萊因問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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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意義？”

何莫名神色淡然，並沒有被這個答案驚訝到。無論是現在，還是過往透過動畫原著去直觀地感受拉克絲·克萊因這個角色的各方面經歷後，都不會對此感到意外。

“對。毫無意義。”

拉克絲點了點頭。既然自己的身份從一開始就已經被何莫名知曉，那麼拉克絲也不再藏著掖著，直接放開姿態，應對何莫名提出的問題。

”何將軍。這場戰爭到底為了什麼而發生？財富？仇恨？亦或者榮耀？不管是調整者，還是自然人，在戰爭爆發之前，都有著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庭，但這一切都在數年前所爆發的那場戰爭中化為烏有。”

“無數人在那場戰爭中失去了親人，朋友，更失去了家園。終於好不容易結束了那場毫無意義的戰爭之後，在大家勉強地打起精神，重新建設家園的時候，新的戰爭卻又再一次爆發了。何將軍，這場新的戰爭，與數年的那場葬送了無數人的戰爭如出一轍！！”

拉克絲的聲音平穩而有力。

哪怕她現在化妝成一名成為記者的普通少女，但依然散發一股尋常女孩子家難以望及的氣勢。

何莫名微微一笑，發自內心地讚歎了一句：“不愧是你。”

這一句感嘆，雖然沒有點明拉克絲的真實身份，但在兩女的眼中看來，卻是已經代表著何莫名親口承認，並暫時對拉克絲·克萊因的存在放棄追究的承諾。

隨後，何莫名話鋒一變，轉過頭，看著港口外面的那座城市。

“在你們看來，這場戰爭或許是毫無意義，但在放眼未來，這場戰爭確實影響深遠。代表，奧黛麗小姐。不知道你們是否知道自從喬治之後，調整者和自然人之間所面臨的問題，那隨著調整者群體的壯大而不斷被埋下，然後最終在某個時機下被引爆的致命問題。”

“問題？”卡嘉莉眉頭皺了皺，下意識地看向拉克絲。

對於調整者和自然人之間的矛盾，卡嘉莉並沒有瞭解得太深。在這方面，自上次大戰，就因為身體原因而不得不蝸居在奧布的卡嘉莉確實沒有在這數年間。四處走動的拉克絲那麼具有發言權。

拉克絲目光閃爍了幾下，看著何莫名平淡地說道：“不知道何將軍所說的問題是否是關於工作的問題？”

何莫名點了點頭，示意拉克絲繼續。

拉克絲沉吟了一下，緩緩地開口說道：“在這數年間，我去過很多國家。雖然這些國家都有著不同的人群，不同的風景面貌，但它們幾乎都有著一個共同的問題。”

說到這裡，拉克絲的目光似乎變得有些銳利了起來。

“那便是調整者幾乎佔據了這些國家近七成的包括技術崗位在內的高管崗位，而且這些崗位的薪酬更是尋常人至少十倍以上。”

“是的。”何莫名雙手合十，放在桌面上。“在調整者沒有出現，甚至沒有進入公司之前，這些崗位都是被各行各業的精英人士所佔據著，同時也遵循著一些不成文的規定而進行著一場相比公平的競爭。然而，調整者的出現，卻打破了這個局面。”

“更強，更聰明，更具智慧，更具實力。這便是自喬治之後，出現在人類視野當中的調整者所帶給人類的直觀感受。有著如此強大實力作為支撐的調整者，沒有花費多少工夫便將這些作為社會支柱的崗位奪取了，將原本的社會精英擊敗。”

說到這裡，何莫名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拉克絲和卡嘉莉後，問出了一個問題。

“如果說，在你經過了十年，數十年的努力後，終於完成了夢想，站在了你所能夠到達的巔峰時，卻被告知你的一切努力是白費的，無用的，他人只是用了你所花費的時間的十分之一，便完成了你的夢想，更超越了你的巔峰的事實後，你們會怎麼認為？”

卡嘉莉低下了頭，喃喃地說道：“大概，會很沮喪吧！”

何莫名笑了笑。

“如果只是沮喪的話，那還好。但是，你在那之後，卻知道了那個超越你的人竟然是一名花了大價錢，人工創造出來的天才之後，你會怎麼想？”

“會很憤怒。”拉克絲說道。

“只是憤怒嗎？”何莫名的目光逐漸地犀利了起來。“那麼，一家公司不成，我再去另外一家公司上班。這樣總可以了吧····”

在何莫名的後半句話還沒說出來的時候，已經想通了一些關鍵之處的卡嘉莉苦笑地搖了搖頭。

“大概，不行了。”

卡嘉莉看了一眼拉克絲，嘆了口氣。

“儘管我還有些不明白，但是在結合了奧布的一些現狀來看，何將軍所說的事情確實是存在的。在大部分崗位上，尤其是技術崗位，調整者的競爭力遠遠地超過了自然人。有時候，這些崗位上只會出現調整者和調整者競爭，絲毫沒有自然人的身影出現。”

頓了頓，卡嘉莉繼續說道：“在我執政的這段時間當中，接觸到最多的便是自然人家庭的就業問題。哪怕是夫婦雙方都有著著名高校的畢業證作為開路先鋒，絕大多數時候都無法從調整者手中奪取到一個崗位。思維更敏捷，腦袋更聰明，甚至有些對人情世故更為敏感的調整者毫不費力地便將絕大多數人期望不已，卻又難以獲取的職位拿在手裡。”

沉默了有一段時間的拉克絲這才接過話題，緩緩地說出了自己的理解。

“於此同時，薪水酬勞豐厚，而又數量有限的職位被大多數調整者佔據之後，剩下的職位卻又不得不要面對由人數更為龐大的自然人形成的求職人群帶來的競爭。一來二去之下，就算能夠獲得一些較為良好的職位，薪水酬勞也會遠遠低於期望值，甚至在那之後，更要面對著失業的可能性。畢竟，對於專業崗位來說，大眾化的崗位的就業要求較低，人員流量也更為廣泛。”

何莫名雙手托起，放在嘴邊。

“技不如人，本來就沒有可以狡辯的。但是這些將各行各業的精英人士擊敗的天才卻是人為製造，在這種影響下，曾經身為行業精英，如今卻是失敗者的自然人，或者會有人東山再起，但更多的卻是一蹶不振，從此自暴自棄，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如今，這些失去了一切，自暴自棄的人群已經在日漸增長的調整者群體的影響下，迅速地成長到了哪怕是地球聯合，都無法將其無視的程度。”

“藍波斯菊？！”

要問什麼人最為痛恨調整者的存在，答案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

拉克絲抬起頭，直直地看著何莫名問道：“是藍波斯菊？！”

何莫名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扯開話題了。

“從生命在地球上誕生開始，戰鬥就一直存在著。每逢一個新的生命群體出現在地球上的時候，那麼就代表著新的生物爭霸賽就此拉開帷幕。如今的自然人，調整者之爭，只不過是為了將對方徹底滅殺，成功佔據在這片廣闊天地中生存繁衍的權力。”

“怎麼會？”卡嘉莉搖頭，大聲地否認何莫名的話。“人類並不是那些六親不認的野獸！”

“野獸？”何莫名的聲音稍稍拉高了一些。“在大自然的面前，在地球的面前，人類和野獸又有什麼區別？這只不過是生存繁衍，自我進化的一環而已。”

“或許是這樣沒錯。”拉克絲目光清澈。“但我們人類能夠相互理解，只要大家相互理解的話，或許這場戰爭就會結束。”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間，何莫名發出了一陣大笑聲。

“不。奧黛麗小姐。這是你的想法？還是說這是你背後的終端機的想法？”

拉克絲平靜地反問道：“有區別嗎？何將軍。”

“或許有，也或許沒有。”說著，何莫名長身而起，走出幾步，站在欄杆邊上，回過神看著拉克絲和卡嘉莉。“相互理解聽起來很是美好，但是人類之所以是人類，就是因為有著各種各樣的慾望，想法。你，我，還有代表，甚至是在大天使號上的所有人心中都有著各種各樣的慾望，這些慾望會推動著我們向著未來前進，鞭策著我們努力工作去滿足完成這些慾望，想法的代價。”

“奧黛麗小姐，不知道你口中的相互理解，能否讓所有人心中的慾望得到滿足？”

說到這裡，何莫名沉吟了一下，繼續說道：“或許，我說得有些深奧。奧黛麗小姐，代表，相互理解，能夠讓一名處於饑荒狀態的小孩立刻得到一塊充飢的麵包嗎？”

在這剎那間，拉克絲的腦海突然閃過了之前她前往戰區時，所遇到的那幾名小孩。他們身上的遭遇，還有那幾乎已經是皮包骨的脆弱身軀，依然歷歷在目。

漸漸地，拉克絲眼中的光彩暗淡了下來。

“大概，不行。”

“但是，說這些有什麼用？戰爭還在繼續著。”卡嘉莉一看到拉克絲這樣，立馬反駁道。雖然她有些搞不懂何莫名的意思，但在隱隱間卻覺得何莫名有著更為深層的用意。

“或許沒用吧。”何莫名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膀，而後又說道：“就算這場戰爭在今天結束了，依然還會有新的戰爭在明天爆發。只要沒有解決調整者與自然人之間的矛盾，戰爭隨時會到來。這並非是一句話，一些話，一番話，甚至是一場會議能夠解決的矛盾。”

“可···”

就在卡嘉莉還要反駁何莫名的時候，卻不料被拉克絲給拉住了。錯愕的卡嘉莉看著拉克絲，張了張嘴，想要詢問為什麼，得到的卻是拉克絲的搖頭示意。

“那麼，何將軍。你有何方法解決這些問題？完整地，永遠地總結這場戰爭！”拉克絲的目光漸漸地變得明亮，也變得越發地凌厲，恍惚間那作為克萊因派繼承人的氣勢在悄然間升起了。

何莫名抬手指了指天。

“更大，更廣闊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