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你放心了吧？”
屋頂，雲靈汐靠在屋簷瓦片上，抬手遮住眼中苦澀。
顧眠白坐在她身旁，低聲道：“多謝。”
他遲疑了一下，接著道：“你……”
雲靈汐打斷了他的話：“我想留住阿宸，但如果留住他，反而會讓他覺得痛苦，那我會選擇尊重他的意願。”
“我尋玲瓏膽，前提是沒有任何人因此犧牲，而若是取幽苓茯芽，你或者銀雪會因此付出生命的代價，我與阿宸都不會接受這幽苓茯芽。”
“雲凌蘊之事，我與阿宸會尋一切辦法，就算治不好他，也保證他衣食無憂，但這不代表我原諒他，我沒資格替小傻子原諒他。”
顧眠白微微一驚，隨即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若是，陌夜宸真的走了，你真能接受？”
雲靈汐看著陽光從指縫中落下，狐狸眼中暈染著悲哀：“我答應了阿宸，會替他看完這錦繡山河的風光。”
顧眠白側頭，看著陽光在她臉上落下斑駁的碎影，眉眼神色極為複雜。
半晌，他低聲道：“若是你們真能打敗禁域，我有辦法能取到幽苓茯芽，雖不能保證不受傷，但不會是重傷。”
雲靈汐放下手，坐起身定定看著他：“銀雪體內的蠱皇，甦醒條件是什麼？”
“銀錦鋒的血，只要公子沾染到銀錦鋒的血，他體內的蠱皇便會甦醒，而蠱皇一旦甦醒，被封印了十四年的怨，足以讓它奪去公子的神志，將公子變成殺戮機器。”顧眠白眼底帶著凝重，定定看著雲靈汐，沉聲道。
“我助你們取幽苓茯芽，請你們幫我護好公子，不要讓他接近銀錦鋒。”
雲靈汐緩緩點頭：“好，但是前提是你必須平安。”
顧眠白嘴角勾勒出清淺的弧度：“我好不容易重新來到公子身旁，必定會一生好好守著公子。”
“幽苓茯芽，在禁域後山的冰泉中，那裡被公子孃親設了陣法，必須要她的族人之血才能破陣取出。”
說著，顧眠白眼中帶著濃濃的譏諷：“銀錦鋒當年殺了公子孃親全族，也斷送了取得幽苓茯芽的機會。”
雲靈汐眼珠微微一轉：“他不知道銀雪的血能破陣？”
“知道，銀錦鋒和長老會那群老不死的，都沒安好心，銀錦鋒想等公子體內的蠱皇成熟了，再取幽苓茯芽，他防著那群老不死的，沒說出破陣的關鍵是公子。”
雲靈汐微微頷首，眼底精光一閃即逝。
有內鬥，那便好辦多了。
顧眠白看了眼雲靈汐，沉默了片刻，低聲道：“事不宜遲，明日出發，那陣法，困不住禁域多久了。”
“嗯？你如何得知？”雲靈汐神色微微一變。
顧眠白攤開手，掌心中，一隻黑色的小蟲子出現：“我體內的蠱，是蠱王，僅次於銀錦鋒體內那只，我能感覺到，銀錦鋒以及長老會，這段時日頻繁驅使蠱蟲，大量蠱蟲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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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合上手，目光看向遠處：“他們，用蠱破陣，縹緲一族和聖靈殿設定的法陣，快被破了。”
雲靈汐眼神冷了下去：“你能治好痴傻百姓嗎？”
顧眠白搖了搖頭：“暫時不能，我體內的蠱王，能控制四國河流中沉睡的蠱，若是我驅動它，那些沉睡的蠱便會醒來，百姓必遭劫難。”
雲靈汐瞳孔微微一縮，冷聲道：“河中那黑色的東西，全都是蠱？”
顧眠白點點頭：“那些東西，除了我，只有銀錦鋒，公子能控制，公子體內蠱皇被封，銀錦鋒目前出不來，暫時來說，那些蠱沒有威脅。”
雲靈汐深吸一口氣，坐起身看向遠處蔚藍的天際，緩緩握緊了拳頭。
這一戰，她必須贏！
夜，悄悄來臨。
清冷的夜空中，烏雲翻滾，風漸漸涼了。
翌日天明時分，雲靈汐將秦哲召給她的藥丸，餵給陌夜宸：“阿宸，這藥丸能讓你沉睡七日，七日後，我們也該到了縹緲一族。”
藥丸入口即化，陌夜宸眉眼帶著溫柔的笑，輕輕嗯了一聲。
他的眼神，一直未曾離開雲靈汐，似是想將她的面容深深刻在心底。
那眼神中，帶著不捨的眷戀，帶著透骨的情深。
雲靈汐眼眶一酸，吸了吸鼻子，俯身在他唇瓣上落下一個輕吻：“我保證，你睡醒時，第一個看到的人是我。”
陌夜宸抬手，撫摸著她的臉頰，漆黑的瞳仁中，她的身影清晰可見。
雲靈汐伸手覆在他手背上，輕吻著他的眼尾：“睡吧，阿宸，我陪著你……”
陌夜宸蝶翼般的眼睫輕顫，緩緩闔上了眼，遮掩住了那瀲灩不捨的眸光。
直到陌夜宸的呼吸變得清淺，雲靈汐才伸手摟住他，將頭靠在他頸間，久久不曾睜開眼。
“世子妃？”許久之後，門口傳來青鸞的低語。
雲靈汐緩緩睜開眼，伸手拿過屏風上的披風，細細地給陌夜宸穿好衣服，墨髮編成辮子，以發繩輕束，垂落在胸前，輕聲：“走吧。”
青鸞輕推開房門，恭敬地站在門口。
雲靈汐動作輕柔地將人抱起，緩緩向外走去。
門口，秦哲召等人靜靜地站著。
“少族長夫人……”
“叫我靈汐就好。”秦哲召話未說完，便被雲靈汐打斷。
她看了看跪在院中的十名黑衣男子，最終目光落在他們中間的那頂奢華大轎上。
“參見少族長，參見少族長夫人！”十名男子，看到雲靈汐抱著陌夜宸出來，立刻恭聲道。
“我們全力趕路，最多六天便能回到縹緲一族。”秦哲召看著雲靈汐懷中抱著的人，瞥了眼雲靈嫣，“她的契約解了，但不知道是否能享長壽。”
雲靈嫣滿不在乎地笑笑：“能解了契約，我已經很滿足了，至少死後能做個自由鬼。”
雲靈汐掃了她一眼，抱著陌夜宸向奢華大轎走去。
走到轎前，她停下了腳步，側頭看向雲靈嫣，眼神略顯微妙。
雲靈嫣對上她的目光，心底猛然發寒，抱著胳膊搓了搓：“你幹嘛這樣看我？”
“提醒你一下，這趟去縹緲一族，你們兄妹五人剛好能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