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靈汐拿起瓷瓶:“對他身體無害?”
“這乃是族中長老耗了無數珍稀藥草煉成,能讓人昏睡七天七夜,這期間,藥草的藥力發揮,能溫養沉睡者的身體,有益而無一害。”
風吹過,涼亭中花瓣翻飛。
漫天霞光散去,夜色籠罩人間。
佈滿青苔的屋簷上,顧眠白斜倚屋簷瓦片角而坐。
他一手搭在屋簷上,一手拎著酒壺,瓊漿似的酒液,自壺中流出,湧入他口中,又順著嘴角滑落,染溼了胸前衣襟。
他卻似毫不在意般,依舊仰頭往嘴裡灌著酒。
俊逸溫潤的面龐上,掛著濃濃的自嘲苦澀。
看向夜空的眼,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愁緒。
眼底,隱隱有著瘋狂流轉。
再次仰頭張嘴,卻發現酒壺中再無一滴酒液。
隨手將喝完的酒壺扔一邊,拎起另一壺,繼續往嘴裡灌酒。
銀雪找到顧眠白時,他身旁的屋簷,七零八落散亂著六七個酒壺。
看到銀雪,顧眠白灌酒的動作一頓,他眼底下意識燃起笑意,拎著酒壺對著銀雪道:“公子,來,我們一起喝一個。”
銀雪看著他臉上明媚的笑,感覺到吹來夜風中濃郁的酒氣,皺了皺眉,上前拿走他手中的酒壺:“不要喝了。”
顧眠白任由他將自己手中酒壺拿走,手搭在膝蓋上,面上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公子,我們都沒一起喝過酒。”
銀雪將手中酒壺放在一邊,走到他身旁坐下:“眠白,我與他,早已不死不休,就算不取幽苓茯芽,我也會和他有一戰。”
顧眠白麵上笑意淡去,搖搖頭:“不,公子,你可以選擇的,雲靈汐是聖靈女,陌夜宸是神聖子,如果……如果……”
“如果他們重新封印了禁域,他們出不來,我們也不用回去了,但是眠白,有些宿命,是逃不脫的。”銀雪淡笑著,接過顧眠白的話。
“眠白,你早就知道世子是縹緲一族少族長吧。”
顧眠白垂下眼,輕輕點了點頭:“他的密室中,有縹緲一族那位先祖的畫像。”
銀雪雙手抱膝,看著眼前酒壺:“我不會靈汐他們為敵的。”
顧眠白搖著頭,眼中帶著悲哀:“公子,這不是你說了算的……”
公子,你體內封印的東西,一旦甦醒,你可知,你將面對的是什麼嗎?
“不是我說了算?”銀雪詫異地看向顧眠白:“眠白,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顧眠白抿著唇,垂眸道:“公子,你知道的,你體內的東西一旦甦醒,他們一定會找到你,帶你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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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雪不在意地笑笑:“我知道,我肯定會回去的。”
顧眠白咬緊牙齒,不敢去看銀雪,袖中的手,緊緊攥著。
公子,你不知道,一旦它甦醒,你面對的將是什麼。
可我,卻不知該如何告訴你。
興許,它甦醒了,也不是壞事。
公子可以和他一起回去,他會助公子奪權,之後與公子一生相伴。
雖然,那時的公子,不是現在的公子了。
但這並不重要,他會一直陪著公子。
“公子,你要和陌夜宸去縹緲一族嗎?”顧眠白斂去眼中苦澀,頭墊在腦後,仰躺在屋簷上,看著漫天繁星,狀似輕鬆地問道。
銀雪看了他一眼,將下頜擱在膝上,緩緩搖了搖頭:“縹緲一族,醫術高超者比比皆是,我……等世子他們離開,我也該離開了。”
一年半的時間,希望他能找到玲瓏膽。
顧眠白抬手覆在眼上,苦澀蘊滿眼底。
月光透過指縫,在他面上落下點點陰暗。
他嘴角的弧度,變得晦暗不明。
十四年過去,公子的心中,有了太多人,這種感覺,讓他極為不爽。
但那些人又是公子重視的,他不想公子傷心,便不能動他們。
咬緊了唇角,顧眠白溫潤如玉的面容上,劃過一絲狠辣。
他可以負盡天下人,也要保公子平安。
這一次,誰都不能傷害公子!
夜色漸漸淡去,遠處的天空,逐漸泛起鴨蛋青色。
顧眠白漆黑的瞳眸中,帶著不再掩飾的愛意,緊緊盯著身側酣睡之人。
他小心地拉了拉身側之人身上蓋著的披風,一舉一動,皆透露著珍視。
修長的指尖,輕輕點在銀雪眉心,一觸即分。
顧眠白縮回手,摩挲著指尖,眼底的暗紅逐漸加深。
他再次,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微微顫抖,最終停在銀雪唇瓣上方,猛然蜷起。
緊緊握著拳頭,顧眠白眼中的愛戀,幾乎蔓延而出。
最終,他只是垂眸,隱忍而剋制地看著銀雪,緊攥成拳的右手,五指幾乎嵌入掌心。
公子,你何時才能眼裡心裡只有我一個?
“喲,大清早的不在房中,在屋頂幹啥呢?看星星,看月亮,再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下方,一道挪瑜的嗓音傳來。
睡夢中的銀雪,微微蹙了蹙眉,緩緩睜開眼。
在銀雪睜眼的瞬間,顧眠白已經斂去了眼眸中的愛意,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公子。”
銀雪抬手揉了揉眼,緩緩坐起身子,看了一眼顧眠白,將視線看向站在院中仰頭看著他們的獨孤舞,輕輕一笑:“獨孤公主找我何事?”
獨孤舞腳尖一點地面,飛身掠上房簷。
看著房簷上七零八落的酒壺,慵懶的眼眸中,帶著濃濃的調笑:“這是一夜都在聊人生哲學啊!”
說著,她用腳尖踢了踢面前的酒壺,看著它咕嚕嚕滾到屋簷邊緣。
然後,砸落在地,碎成碎片。
銀雪掀開身上的披風抱在懷中,無奈地笑笑:“獨孤公主,我和眠白昨夜只是隨便聊了幾句。”
“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談人生哲學嘛,下次你們可以深入探討一下。”獨孤舞揮揮手,一副我懂得的模樣,看得銀雪嘴角的笑意僵了僵。
他怎麼感覺獨孤公主想的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顧眠白額角跳了跳,面上依舊是如沐春風的笑。
翩翩公子,溫潤如玉。
他以拳抵唇,輕咳一聲,唇瓣帶著清淺的笑意,看向獨孤舞:“獨孤公主一大早來找我和公子,必不是只是為了問我和公子昨夜聊了什麼吧?”
獨孤舞收起眼中挪瑜,正了正神色:“千磯山離瀚雪皇陵並不遠,我和憐塵他們打算與秦哲召去一趟皇陵,你們,要一起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