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你,是我的錯,你們都出去。”低低的聲音,充滿了自責悔恨。
雲靈汐身上,緩緩散發出一股令人心顫的死寂。
那是一種心如死灰,了無生趣。
秦明重重地磕了三個頭:“世子妃,屬下護主不力,待送爺回冥神域,屬下會去黃泉守著爺。”
雲靈汐狠狠地閉了閉眼,再次睜眼時,血紅的眼,帶著深情,疼惜。
她緩緩蹲下身子,拉過陌夜宸冰涼的手,放在唇邊輕吻著:“別再讓我說第三次。”
寒涼毫無溫度的嗓音,與她眼中的柔情形成鮮明的對比。
秦明身子晃了晃,緩緩起身,面如死灰,行屍走肉般轉身走出房間,跪在門口。
宮慕言和雲淑婉互視一眼,掩下眼底的哀傷擔憂,輕聲走出房間,卻不敢離開。
銀雪與獨孤舞等人,面色蒼白,將空間留給二人,退出房間,齊齊守在門口。
屋內,微風吹過,吹動紗簾,卻吹不散滿室濃如實質的哀傷。
雲靈汐跪坐在床旁,修長白皙的手指,劃過陌夜宸的眉間,經過高挺的鼻樑,最終落在那失了血色的薄唇上。
“阿宸,我知道夢中沒有病痛,但你答應我,睡夠了就醒來,好嗎?”
“爹孃都在等著我們回家呢,我們的約會禮物還在皇姑姑那呢,也不知道它現在長得有多胖了,我們一起回去看看它……”
雲靈汐說著,拉過陌夜宸毫無溫度的手,將自己的臉頰貼在他手心,順勢趴在床沿,閉上了眼。
血色的水滴,從她眼角滑落,沾染在陌夜宸白皙的指尖。
紅得刺目,白得晶瑩,形成鮮明的對比,帶來驚心動魄的視覺衝擊。
月色灑落,清涼的月光落在床榻上的人兒身上。
他安安靜靜地躺著,雋美的容顏如詩如畫。
閉上眼的雲靈汐,沒有注意到雪團睜開了眼,原本漆黑透亮的眼,此時卻好似蒙上了一層血霧。
它眼底帶著濃濃的倦怠,似是失去了所有力氣般,軟軟地趴在陌夜宸頸邊,緩緩闔上了眼。
“阿宸,明日如果你還沒醒來,我陪你一直睡下去,好嗎?”雲靈汐嘴角,緩緩溢位一絲鮮紅,那雙血紅的眼,慢慢閉上,“阿宸,你走慢點,等等我,不要讓我找不到你……”
這個世界上,陌夜宸在她心中的重,無法用語言表達描述。
親情,友情……
這些,她都可以不要,她只要一個陌夜宸。
只要不負陌夜宸,天下人,她盡可負。
但現在,她卻把他丟了。
低低的呢喃聲,消散在屋內,讓得屋內那濃如實質的悲傷,更加令人心碎。
深吸一口氣,雲靈汐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跡,睜開那雙血紅的眼,驀然冷聲低喝:“秦明。”
“在。”跪在門口的秦明,立刻恭聲應道。
“我與阿宸的屍骨,不葬冥神域,葬朔月。”冰冷的話語,不帶一絲情緒,冷得不似活人,卻帶著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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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
“靈汐!”
“姐!”
“表弟媳婦!”
秦明,青鸞,獨孤舞,雲淑婉,宮慕言,傅仕宇,慕容卿,憐塵頓時大驚。
屍骨葬在朔月,這是什麼意思?
她要做什麼?
雲靈嫣靠在走廊柱上,仰頭看向天空。
聽到雲靈汐的話,她抬手撫在心口位置,一股酸酸澀澀,說不上是嫉妒,羨慕,還是難過的情緒湧上心口。
“聽到沒有?”雲靈汐大喝,冰冷無情的吼聲,充滿了堅決。
屋內的雲靈汐,全身籠罩在一股濃濃的死寂中。
“是。”秦明深深看了眼屋內,低頭恭聲應下。
他護主不力,世子妃最後的命令,他一定會做到。
“靈汐,你不能……”
“不能什麼?這個世上,唯有一個他讓我留戀,沒了他,我沒毀了這個世界已經算是理智了。”雲靈汐冷冷打斷雲淑婉的話,“你雖是這具身體的生母,但這具身體,現在屬於我,我有權決定怎麼處理它。”
雲淑婉驀然瞪大眼,不可思議地盯著屋內,下意識抬腳走了兩步:“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你是小傻子的母親,但你對她只有生恩,沒有養恩,因此,你沒權干預我的決定。”雲靈汐手袖一揮,合上了房門,“今夜,誰也不許踏進屋內,明日太陽升起時,青鸞進來替我更衣。”
青鸞跪在門口,眼淚不斷滑落,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哽咽著點頭:“是。”
憐塵跌跪在她身旁,呆呆地看著被掩上的房門。
宮慕言聽到雲靈汐的話,上前扶住雲淑婉,滿眼震驚。
這具身體,現在屬於我……
“難道……靈汐也是......”他心底浮現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雲淑婉閉上眼,眼尾滑落一滴淚:“不管她是誰,終歸不是我們的汐兒。”
既然上天註定天下百姓逃不過這一場災難,那便隨緣吧。
興許,還能在黃泉與汐兒相見。
秦哲召跪在地上,低垂著頭,身側雙拳緊握。
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給少族長施九轉逆脈針,少族長也不會……不會......
蘇悅情和周海晟愣愣地站在一旁,面色蒼白。
沒有了神聖子和聖靈女,那他們該怎麼去阻止禁慾的人?
難道,這天下真的要被禁慾那些怪物控制嗎?
夜風清涼,卻絲絲冰冷,那股寒意,從肌膚鑽入,直入心底。
夜空璀璨,群星閃爍,卻遮擋不住那冰寒之感。
那份絕望的蕭索,從屋內滲透而出,纏繞在每一個人心上。
將我與阿宸的屍骨,葬在朔月……
短短的一句話。
沒有哭泣,沒有顫音。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帶著比海深,比山重的深情。
這般濃烈,這般炙熱,這般讓人震撼,卻更加令人心疼。
這要多深的愛,多堅的情,才能如此雲淡風輕地說出這句話。
雲淑婉淚水不斷滴落,內心一陣無力。
她心疼這個女孩,心疼與這具身體有著血緣關係,與汐兒同名同姓的女孩。
此前,她只是心疼這個女孩被兄長不公平對待的遭遇。
而此時,她是真真正正心疼這個女孩,想要將她當親生孩子對待。
上天,為何如此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