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息流過全身筋脈，好似奔騰的野馬脫韁而出。

那勁道，似要將他全身筋脈沖斷。

清靈道長扣住他的脈搏，細細把脈後，放開他的手，轉身來到雲凌焰身後。

同樣的手法，不過一會，雲凌焰渾身猶如從水中撈出，喘著粗氣。

頸間，額上青筋暴起，雙眼佈滿紅血絲。

“你們只有一個時辰，這座地牢外，有高手守著。”清靈道長彎腰抱起阿楠，神色複雜地看著動作僵硬，慢慢穿衣的兄弟二人。

雲凌焰穿好衣服，雙手攥緊，身子緊繃。

神智因為筋脈傳來的劇痛，反而無比清醒。

聽到清靈道長的話，他緩緩咬緊後牙槽，一字一句，帶著魚死網破的堅決。

“道長放心，我兄弟二人，必定讓你們離開。”

雲凌紹死死咬著下唇，猛然用力，劈開了牢門。

“走！”

他率先掠出。

“什麼人？”未等斷後的雲凌焰走出地牢，數十道黑色身影快步而來。

雲凌紹腳步不停，運轉內息，全身筋脈傳來爆炸般的疼痛。

他緊咬著牙齒，手下招式蘊含濃烈的殺意，不過一個照面，便殺了三名黑衣人。

“你們，解了軟筋散了？”

領頭的黑衣人，驚訝過後，看著雲凌紹眼白充血，神色猙獰的模樣，否定了自己剛剛說的話：“不對，你們沒藥草，定是用了其他方法，暫時恢復內息。”

雲凌焰閃身上前，根本懶得和他囉嗦，爭分奪秒地殺進黑衣人中。

雲凌紹側目看向清靈道長：“道長，走！”

清靈道長抱緊阿楠，跟著雲凌紹快步而去。

“攔住他們！”

領頭的黑衣人大喝一聲，分神的瞬間，一抹劍光從他側臉劃過。

若不是他避得快，臉上的肉絕對會被削掉一塊。

雲凌焰閃身攔住欲追清靈道長的黑衣人。

他手中拿著從黑衣人手中奪來的劍，劍尖斜向下，一滴滴鮮血順著劍尖滴落。

“你們的對手，是我。”

“殺了他！”領頭的黑衣人捂著側臉，怒喝。

一瞬間，地牢內刀光劍影交錯。

濃郁的血腥味，伴隨著黴臭味，時不時翻飛而起的殘肢斷臂，匯成了一副人間煉獄圖。

雲凌紹護著清靈道長殺到出口。

眼看即將踏出去，一抹陰冷的寒光直射他面門。

雲凌紹舉起手中長劍，灌注內息，劍尖直直對上寒光。

“嚓——”

刺耳的兵刃摩擦聲響起。

雲凌紹手一抖，泛著寒光的利箭被他從中破成兩半。

“不愧是月樺宮的公子，這份武功修為，足以稱得上是當世高手。”

一道冰冷的聲音從入口處傳來。

雲凌紹手執長劍，神情凝重地盯著入口處。

他身後，清靈道長聽到這道聲音，眼中驀地迸發出異樣的情緒。

他的身子，緊繃到顫抖。

抱著阿楠的手，不自覺用力。

“呃，疼……”昏迷中的阿楠雙手虛抓，小臉皺成一團。

孩童低弱的痛呼聲，喚回了清靈道長的思緒。

他連忙低頭檢視阿楠，低垂的眼睫，不斷顫抖，顯示著他此時心情的不平靜。

一名身穿藏青色長袍的中年男子，帶著數十名黑衣人圍在入口處。

“清靈道長，或者說……我該叫你……”

“師父……”

他偏頭，看著緩緩走上前的清靈道長，嘴角帶著笑，眼中，劃過複雜的情緒。

師父……

語氣怪異的兩個字，猶如驚雷，炸響在雲凌紹耳邊。

他愣愣地偏頭：“道長……他……”

清靈道長抬起頭，盯著入口處逆光而站的男子，神色恢復平靜，語氣漠然疏離：“我不是你師父。”

男子聽著清靈道長漠然疏離的聲音，看著他懷中抱著的孩子，負在身後的雙手，藉著衣袖的遮掩，猛然攥緊。

眼前，浮現出他幼時生病，清靈道長便是這般將他抱在懷中的情景。

他嘴角笑意消失，臉頰弧度繃緊，語氣帶著莫名的情緒：“道長，這是重新找了個弟子？”

“這是貧道的事，與閣下無關。”清靈道長垂下了眼，嘴角緊繃著。

雲凌紹踏前一步，劍尖指著男子。

男子冷笑一聲：“雲凌紹，你還真是蠢，被人當槍使了都不知道。”

他說著，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清靈道長。

雲凌紹看了眼清靈道長，眉頭蹙起。

男子將他的神色看在眼裡，嘴角重新揚起一抹笑。

然，未等他笑意完全揚起，便僵在了唇角。

雲凌紹重新看向他，眉眼間，帶著厭惡：“你曾經作為道長的弟子，卻將自己師父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中，不配為人子弟，簡直畜生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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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不知清靈道長與這男子間的糾葛，但他知道，清靈道長是好人。

這男子明顯已經與蕭冥逸狼狽為奸。

背叛師門，改投其他勢力，欺師滅祖，畜生不如！

男子聞言，身子幾不可察地一僵。

緊接著，他笑了笑：“殺。”

他身後的黑衣人，聽到他的命令，立馬衝上來。

雲凌紹手執長劍，擋在清靈道長身前。

他身上，髒汙的衣袍，顏色逐漸變深。

臉色，逐漸變得蒼白。

但他依舊死死守在清靈道長身前。

男子看著越來越多的手下死在雲凌紹劍下，負在身後的雙手，越攥越緊。

“道長，小心！”

就在這時，一名黑衣人突破了雲凌紹的防禦，一劍刺向清靈道長。

清靈道長一直低著頭，此時聽到雲凌紹的急喊，抬起頭，卻因身中軟體散，無法躲避。

他眼中，倒映著越來越近的長劍。

下一秒，他猛地轉身，將阿楠牢牢護在懷裡，打算用背，抵擋這一劍。

男子雙眼倏然睜大，踏前的腳猛然頓住。

千鈞一髮之際，一柄長劍，帶著凌厲的寒光，從地牢內，直射而出。

“噗——”

長劍刺入血肉的聲音響起。

刺向清靈道長的黑衣人，劍尖剛挑破清靈道長後背的衣服，身子頓時僵住。

他呆呆地低頭，看著深深刺進自己心口，劍柄還在不斷顫抖的劍。

微微一怔後，身子後倒，重重地砸在地上。

幾乎同一時間，雲凌紹一劍划向最後一名黑衣人的脖頸。

鮮血噴出，最後一名黑衣人雙眼瞪大，軟倒在地。

雲凌紹單膝跪地，長劍撐地，口中，漸漸湧出鮮血。

他的視線，逐漸模糊。

模糊的視線中，他看到男子撿起一柄長劍，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