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伯伯！”

“陛下！”

不同的驚呼聲瞬間響起。

誰也沒料到蕭冥逸袖中竟藏著袖箭，他拼著全身筋脈壞死也要調動所有內息射殺昭明帝。

距離太短，甚至連雲靈汐都來不及阻止。

她眼神冷冽地拔下頭上金簪，貫滿內息射向蕭冥逸抬著的手。

“噗——”利箭刺入肉體的聲音響起。

下一秒，蕭冥逸撕心裂肺的痛呼聲好似一道驚雷，炸響在御書房內：“母後——”

他顧不得被雲靈汐直接對穿廢掉的手腕，目眥欲裂地看著那緩緩軟倒的身影。

“不！母後！”他拼命向前爬，也不過挪動一點點，手腕上的鮮血染紅了衣袖。

短短幾步路，卻成了天塹。

蕭冥逸看著自己射在皇后心口的利箭，渾身哆嗦，眼白紅得幾乎滴血：“母後！”

皇后衝出來的身影太快，讓眾人都未反應過來。

昭明帝率先回過神，接住皇后即將倒地的身子。

看著她心口處插著的利箭，鐵血的雙目染上了幾分紅：“皇后……”

“咳咳……”皇后溫柔地看著昭明帝，血絲從嘴角流出。

她緩緩抬手，顫抖的指尖在即將碰到昭明帝的臉頰時，驀地縮了回去，掩在自己唇上：“咳咳……陛下......可……可以再喚我一次......乳名嗎？”

昭明帝眸光微微顫抖，看著從皇后指縫間不斷滴落的鮮血，沙啞著聲音喚道：“慕華……”

極低極啞的喚聲，瞬間勾起了二人的回憶。

漫天飛花下，少年與少女遙遙相望。

四目相對，歲月剎那永恆。

“陛下……”

皇后眸光開始渙散，但她眼中，卻帶著甜甜的笑。

那神情，好似情竇初開的少女。

“母後……”蕭冥逸終於爬到皇后身旁，染了血的手指勾住皇后的衣襬，眷戀地將臉頰貼了上去：“母後，逸兒來了。”

他血紅的眼中，揚起了破碎的笑，雙眼微眯，嘴角帶著幸福的痕跡。

“逸兒……咳咳……”皇后吃力地將目光轉向蕭冥逸，抬手撫摸著蕭冥逸的臉，灰敗的容顏帶著慈愛與不捨：“母後……先走了……你要……要好好……”

尾音消散的同時，她的手無力地垂落下來。

“母後——”

“慕華——”

黑袍人在皇后手落下的瞬間，不由自主地向前幾步，顫抖著手伸向皇后……

“你現在滿意了吧？”雲靈汐冷冷地看向黑袍人：“她死了，死在你的推波助瀾中！”

剛才若不是皇后衝出來，現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昭明帝。

“不，我沒想讓她死，我……我只想……”黑袍人身體搖搖欲墜，雙目死死地盯著皇后。

陌夜宸冷冷地看向蕭冥逸：“蕭冥逸，你捫心自問，這些年，皇伯伯對你到底如何？”

蕭冥逸緊緊攥著皇后的衣襬，鮮紅從口中湧出。

他的眼前，浮現出了幼兒與母后嬉戲，母後溫柔哄他入睡的模樣。

耳畔，似乎傳來了母后溫柔的歌聲。

漸漸的，眼前開始昏暗。

他努力地仰起頭，露出一個解脫的笑。

母後，你走慢點，等等逸兒，逸兒這就來找你……

眼角溢位淚後，蕭冥逸的意識完全陷入了黑暗。

嫣兒，對不起了，逸哥哥食言了。

黃泉路上，逸哥哥一定等著你！

“不！”黑袍人驀地發出一聲悲傷的嘶吼，踉踉蹌蹌地跌走到皇后身前。

一個破碎的音節從他口中發出：“娘——”

幽一戒備地守在昭明帝身前，刀尖對著黑袍人。

昭明帝鐵血的神色中，是掩飾不住的悲哀。

他緩緩抬眼看著黑袍人：“慕華的父親，曾是朕的啟蒙恩師，朕自幼與慕華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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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慕華外出踏青，卻莫名不見，一年後，朕的暗衛在深林中找到了形容枯槁的她。”

“朕將她帶回皇宮，恩師得知她被……”說到這，昭明帝閉了閉眼，接著道：“一個月後，朕發現她有了身孕，那時，恩師病重去世，朕答應了恩師，一定會照顧好慕華。”

“朕立慕華為後，陪著她走出那段陰影時光。”

“然而，每每夜裡，慕華總是叫著她另一個孩子的名字，陷入夢魘，直到逸兒和天兒長大後，她才漸漸從那陰影中走出來。”

黑袍人跪在皇后身旁，掩在黑袍下的眼，帶著濃濃的傷痛以及……恨。

陌夜宸拉著雲靈汐走到昭明帝身旁：“皇伯伯。”

昭明帝抬眼看了看他：“宸兒，傳朕口諭，命百官立馬來御書房見朕。”

陌夜宸輕聲應下，取出銀針扎在高公公後頸。

癱倒在地的高公公，在銀針刺入後不久，覺得身體恢復了正常，立馬爬起身去召集百官。

“陛下，神凰閣小姐在宮門口求見。”這時，一名暗衛現身御書房內，躬身道。

昭明帝聞言，下意識地看了眼陌夜宸。

陌夜宸目光沉冷，矜貴的容顏佈滿寒霜：“讓她進來。”

片刻後，雲靈嫣與一名青衣男子跟在暗衛身後走了進來。

看到滿身鮮血倒在地上的蕭冥逸，她瞳孔猛地一縮，顫抖著身子跪下：“民女參見陛下，見過世子，世子妃。”

“你來有何事？”

昭明帝輕輕放下皇后的身子，起身看著雲靈嫣。

“陛下，民女收到神凰閣傳來的訊息，說皇后娘娘給陛下下毒，民女擔心陛下的安全，於是便帶著神凰閣閣主求見陛下。”

“雲五小姐可知，太子今夜刺殺朕？”昭明帝神色不明地開口。

雲靈汐聞言，身軀一顫，眼底閃過後怕，面上狀似慌亂地道：“陛……陛下......民女不知......”

她低垂著眼，遮住了眼中情緒。

蕭冥逸這個蠢貨，還好她沒跟著來。

御書房的門不知何時被掩上。

昭明帝明黃的龍袍上沾染著皇后的鮮血，襯得他儒雅的面容染著猙獰的血色。

他看著雲靈嫣，眉眼深邃冰冷，裹夾著強烈的帝王威壓。

雲靈嫣被他的威壓壓迫得伏首在地，後面浸滿冷汗。

在這股威壓之下，她就好似那老虎爪中的小白兔，生死全掌握在那王者一念之間。

死死咬住下嘴唇，腥甜在口中蔓延，雲靈嫣心裡開始慌亂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

看樣子，蕭冥逸和皇后的計謀沒有得逞。

但為何她以神凰閣小姐的身份出現，昭明帝態度竟這般奇怪？

神凰閣凌駕於三國，不，凌駕於四國之上，雖不知那黑袍人口中的神秘國家是否存在。

但按理說，昭明帝應該對她極為重視才對啊。

“神凰閣小姐？雲靈嫣，你可真看得起自己。”

就在雲靈嫣胡思亂想間，雲靈汐的嗤笑聲響起。

雲靈嫣轉頭看向她：“你什麼意思？”

“屬下參見主上，夫人。”就在這時，一直未曾說話的青衣男子撩袍跪下，恭敬地對著蕭冥逸與雲靈嫣道。

聽到他的話，雲靈嫣頓時如遭雷擊般，大腦一片空白。

她愣愣地扭頭看著青衣男子：“先生，你……”

青衣男子譏諷地瞥了她一眼：“你該慶幸你們這段時日未曾以神凰閣的名義做壞事。”

陌夜宸是神凰閣閣主？

雲靈汐是神凰閣夫人？

雲靈嫣怔愣過後，心中的妒火幾乎燎原。

明明按照那個夢裡，她才是神凰閣的少閣主。

可現在，雲靈汐卻成了神凰閣的閣主夫人！

難道真的說，夢境與現實相反嗎？

“神凰閣小姐，一會我還有份大禮送給你。”雲靈汐笑眯眯地看著她。

聽得神凰閣小姐五個字從她口中說出，雲靈嫣只覺得極為諷刺，雙手握緊，心中的妒火幾乎將她整個人淹沒。

“呵呵，你們以為，你們真的贏了嗎？”

這時，黑袍人沙啞的嗓音響起，打斷了雲靈嫣即將出口的話。

他緩緩爬起身，掃了眼雲靈汐，最終視線定格在陌夜宸身上：“來日方長。”

話落，他身上蔓延起黑色的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皇后，蕭冥逸籠罩在內。

“你遲早是我的！”

黑焰中，黑袍人詭異的聲音傳來，讓雲靈汐眉眼驀地一沉。

她抬起手，剛欲結印，便被陌夜宸阻止。

陌夜宸目光冰寒地盯著被黑焰包裹的黑袍人，搖了搖頭：“來不及了。”

他最後一個字落下，黑焰忽地消失，同時，黑袍人，蕭冥逸以及皇后的身影也完全消失在御書房內。

“慕華——”昭明帝看著地上的一攤血跡，鐵血的男兒眼中閃過悲痛。

夫妻二十餘年，他對皇后，也並非無情。

雲靈嫣震驚地看著這一切，腦中一片空白。

誰能告訴她？

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以精血為引實施的術法，有人接引他，將他帶回去了。”陌夜宸盯著黑袍人消失的地方，緩緩開口。

“帶回去？回那個地方？”雲靈汐皺了皺眉。

陌夜宸低低嗯了一聲，視線看向不知何時昏迷的柳歡，清冽的嗓音中帶著濃濃的殺意。

“柳歡，二十年前叛賊柳青楊之子，這些年，他手上沾染了不少人命，擇日處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