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戰鬥，直到最後一個敵人死去以前都不要停手。我們要確保他們成為屍體。”

洛嘉·奧瑞利安對著通訊器如此說道，聲音沉悶，像是雷鳴的迴響。

他發布命令時就像呼吸一樣自然，實際上，對於金言使者來說，戰爭已經成了呼吸一般自然的事了。他不需要額外地去關注戰場的形式，便能憑藉著本能做出舉措。

當然——繼續戰鬥這種話，其實也算不上命令。

他雙手握住啟明者，對著登陸魚雷那已經因為壓力與重創而變得扭曲的艙門處重重地揮擊了一次。金屬大門哀嚎著撕碎了空氣，飛到了黑暗之中，它落下時，必定會發出沉重的聲響。

但洛嘉現在還沒聽見。

他縱身一躍，從破碎的艙口處一躍而出，來到了十三米下的甲板上。

原體穿戴著盔甲落地，那聲音簡直如同雷鳴。隨之而來的震盪更是可怕無比，幾個握著槍的叛徒甚至沒來得及瞄準就被震倒在地。站在甲板角落裡的奴隸們驚慌失措地四散奔逃。

洛嘉暫時沒空去管他們，他只是單手握住啟明者，開始殺戮。

動力錘每呼嘯一次，便有一個叛徒的身體變成粉末。有時是頭顱，有時是整個上半身。血肉橫飛，破碎的骨茬飛濺著，在人群中造成了二次殺傷。

金言使者散發著微光的皮膚被完全隱沒在了盔甲之下，他的動力甲上滿是鮮血與碎肉。但這仍然不是終結，他必須完全摧毀這個火炮陣地才行，他沒有多餘的時間浪費在這艘滿是叛徒的船上。

必須儘快殺光他們——話雖如此，殺戮卻從不使他感到愉悅。實際上，恰恰相反，洛嘉只感到悲哀。

這些凡人握著武器，有的癲狂的對他開槍，有的已經跪下或逃跑了。無論如何，他們都逃不出死亡的宿命。

他們的額頭或衣物上都有著混沌的八角星印記，這代表他們已經踏入了一條無法回頭的混沌之路。這意味著，擺在洛嘉和他們之間的，唯有死亡。

沒有救贖。

或許神明可以，但洛嘉不行。他只是個人類，對待他們，他所能做的唯有一件事。

他揮錘，前進。不時以超凡的敏捷閃躲爆彈，彈殼在地面上滾來滾去。有人渾身綁滿了炸彈，高呼著邪神的名諱朝他衝來，試圖以無用的勇氣與自己的生命來傷害到他。

於是洛嘉用空出的左手捏住了他的頭顱，用恐怖的力量將他在爆炸以前扔回了人堆之中。

“你的勇氣毫無意義。”他說。“而你的勇敢其實也只是來自於愚昧的邪教信仰。”

他的聲音被放大了，變成低沉的迴響。在爆炸聲與他們的慘叫聲中迴響，顯然，沒有多少人能聽見。

但是，就算聽見，又能如何呢？

他們且戰且退，甚至沒有組織起任何一次有效用的反抗。一群烏合之眾——簡直就是這個詞最好的解釋。

洛嘉繼續開始屠殺。

與此同時，作戰頻道內正不斷地傳來金言使者第一連老兵們的作戰彙報，他們的彙報意味著這艘屬於羅伯特·基利曼邪惡軍團的戰鬥巡洋艦正在被不斷地癱瘓。而後，一個算得上好消息的訊息傳入了他的耳朵。

“我們抓住了幾個活口，原體。”頻道內傳來一個沉穩地彙報。“您有興趣嗎？”

洛嘉·奧瑞利安知道他所說的‘興趣’是什麼意思。

金言使者冷笑了一下：“是的，我有——十分鐘後見。”

“明白，原體。”

十分鐘後，他滿身鮮血地來到艦船的中心指揮室。幾個金言使者正在用手持噴火器焚燒那些掛滿牆壁的褻瀆之物，如若只是語句或畫作，倒也其實還能忍受。但極限戰士們早已墮落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邪惡代名詞，他們中的每一個都被混沌徹底吞噬了。

所以，那些掛滿牆壁的...東西——在被焚燒的時候，甚至還會發出慘叫。

洛嘉的目鏡上反射著火焰的光，他聽著他們的慘叫，並默默地祝願他們能安息。

緊接著，他便來到了被打斷四肢的三名叛徒面前。他們的盔甲已經被徹底剝奪，此刻正赤身裸體，毫無尊嚴被強迫著吊了起來。四周站滿了虎視眈眈的第一連老兵，有六個智庫正在門外以靈能監控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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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洛嘉·奧瑞利安本人也在。

真正意義上的萬全保險措施，其實是基因原體本人。

“第一個問題。”

沒有開場白，洛嘉直截了當地詢問：“你們為何會逃出馬庫拉格？”

沉默。無人回答。叛徒們的臉上充斥著的是仇恨與不屑，但洛嘉能看見他們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恐懼。於是他抬起右手，用啟明者砸爛了一顆頭顱。

鮮血飛濺，為他的動力甲繼續增添了一抹顏色。

“第一個問題，第二次，你們為何會逃出馬庫拉格？”

依舊沉默，沒有回答。失去頭顱的極限戰士的屍體倒在地上，很快便被兩個金言使者拖走了。他的血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痕跡。

洛嘉點了點頭。

“很好。”他將啟明者掛回腰間，做了個手勢。“硬骨頭——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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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分鐘後，禁軍元帥加拉霍夫滿手鮮血地走出了中心指揮室。他一面擦手，一面向著洛嘉·奧瑞利安走了過去。

“他們出現在我們的航線上純屬意外，這些可憎的叛徒只是單純地為了逃跑才慌不擇路。”

加拉霍夫的聲音很是低沉，洛嘉卻從其中聽出了些顯而易見的喜悅：“看來，她走得比我們想的要遠得多......”

“你的意思是？”

“是的，洛嘉·奧瑞利安——她已經徹底摧毀了羅伯特·基利曼的馬庫拉格和他那墮落的五百個世界，至於大叛逆本人......”

加拉霍夫獰笑著吐出四個字：“粉身碎骨。”

“那麼，我們要如何追上她？”

洛嘉冷靜地問，他似乎對這件利好帝國的訊息沒有任何興趣：“一個行蹤不定，可以無視物理定律與現實宇宙規律的神——我們要如何追上他？”

他轉過身，指了指那被鮮血矇住的舷窗外的景色。一條長長的、彷彿還在燃燒的金色軌跡映入加拉霍夫的眼簾，禁軍元帥沉默了一下，答道：“我也沒有答桉。”

金言使者嘆息了一聲：“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極限戰士們的混沌聖典，加拉霍夫，如果你看過的話，你應該會對現在的情況抱有更多的切身體會。”

“那是一本邪惡的典籍，由叛逆之首寫就。我不認為任何人應該去閱讀它......”

禁軍元帥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所以，你想說什麼？”

“我讀過那本書——至少也是一部分，加拉霍夫。這沒什麼可隱瞞的，一萬年裡，有那麼多的審判官得到了它的副本。他們中的每一個都試圖獲取其中的知識來對抗惡魔，他們中的每一個都瘋了，或死了......”

“起初，我認為我不會是例外，直到我的父親允許我”

加拉霍夫沉默片刻：“......他對你很寬容。”

“不，他允許我閱讀的原因並不是寬容。這是一份責任，禁軍元帥，這意味著我必須忍受一些可能燒死我自己的東西——好在，他注視著我。”

洛嘉·奧瑞利安緩慢地開口。

“那本書裡提出了一個概念，即神本身是沒有意識的。神的意識來源於信徒們的靈魂。那四個黑暗的邪神，是人類的本性在至高天內的混沌之海的映照。她們的殘暴與貪圖都是有跡可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羅伯特·基利曼相信人性原罪論。”

“我看不出這與她有什麼關聯。”

“她正在復仇，加拉霍夫。”洛嘉轉過頭來，目光銳利。“她正在替我們復仇，這仇恨來源於人類的慘痛與沉淪。她本身沒有受過這些苦，她沒有被傷害過，但她卻執意這樣。”

“不僅如此，她甚至還施行了保護——我們已經拜訪了六顆星球，沒有一顆上有無辜者死去。她保護我們，並替我們復仇......這難道不符合宗教典籍中對人類之神的描述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無論你我願不願意承認，她都已經成了人類之神了。而對於一個切實存在的神祇，必定是有方法可以與她溝通的。”

金言使者的眼睛閃閃發光，禁軍元帥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毛骨悚然——他從未想到一個人的思緒竟然可以瘋狂到這種地步，儘管如此，他卻仍然為洛嘉的智慧而感到敬佩。

“神是可以溝通的，加拉霍夫。”洛嘉·奧瑞利安鄭重其事地說。“如果我們追不上她，那不妨採取其他辦法來試著和她對話。”

沉默良久，禁軍元帥緩慢地點了點頭。

“我真不敢相信你會說出這種話，洛嘉·奧瑞利安。我更不敢相信的是，我竟然會同意......”他不無抱怨地說。

“我從未說過神明不存在。”洛嘉搖了搖頭。“我承認她們的存在，我只是唾棄她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