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相愛與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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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飛至山谷時傳來嘩嘩的水聲,徐峻楊怕方柔再翻了天出來害人,又在致命的部位戳了一刀,把她推下去之後,毫不猶豫地開啟機艙門,自己也跳了下去。

他沉入水底,臉被水拍得疼痛,可徐沐喬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肯定更疼,現在吉兇難料,這深水潭裡如果有鱷魚什麼的……

徐峻楊不敢多想,秉著呼吸遊了幾十米,又往下潛了潛,終於發現了徐沐喬,她已經深度昏迷,左臂上的布條可能系得不太紮實,散落開來,傷口被水泡得可怖。最讓徐峻楊擔心的是徐沐喬的頭上多了個傷口,應該是掉下來撞到了溪石。

飛行員放下救生梯,徐峻楊一手半抱著徐沐喬,也不管自己被水蟄得疼痛的傷口在用力時裂開,滲出大股鮮血,一步步把她抱上了飛機。

徐沐喬的胸口只有微弱的心跳,呼吸也像小貓那樣細弱。徐峻楊越發焦躁,他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徐沐喬進醫院。只恨自己不是全才,連好好照顧妹妹,處理好傷口都做不到。

當哥哥難,當一個有著惹事上身體質的姑娘的哥哥難上加難。

飛機上,徐沐喬一直不清醒,徐峻楊也不敢耽擱,只得先讓飛行員原路返回,以後再營救楚凜和他那個素未謀面的外甥。

這次徐峻楊決定讓自己的私人飛機過來尋人。他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覺,比如那個陌生號碼是徐沐喬的,比如方柔其實懷了不軌的心思,再比如現在,那個據說是自己的粉絲的將軍,十有八九也不是好貨色。

飛行員開得平穩快速,可在徐峻楊的時間觀念裡已經很慢。時值大雪,天氣有些陰沉,高空中也有不少霧霾。飛行員心裡叫苦不迭,他已經盡力了好麼,有這麼高要求他不如直接給領導人開飛機好了。

上崗才三年而已,還是個沒見過啥大風大浪的小青年,這陣子託方柔中尉的福,見識了推人下懸崖,結果那人大難不死掛在了山壁上,還趁機發現了那處山洞。再之後來了位全球知名華人影帝,一同搜救的過程中和那個女子上演了一出廊橋遺夢,女子掉了下去,影帝把方中尉虐夠了之後推了下去,自己也跳了下去。

結果就是掉下去三個,上來兩個。現在他在心驚膽戰地開著飛機,不知道一會兒見到將軍該如何交代。

徐峻楊沒工夫管他在想什麼,他想原話敘述也無所謂。徐峻楊來的時候就長了個心眼,身上帶了竊聽裝置和隱形攝像機,事實如何一目瞭然,若是讓他當面對質,他也絕不會落了下風。

現在徐峻楊一門心思都在昏迷的徐沐喬身上,她甚至一度停止了心跳。徐峻楊摸到她脖頸上沒了脈搏時驚出了一身冷汗,用半吊子的救生常識緊急做了心肺復甦。

“哎,你給力一點啊,想想你兒子,想想楚凜。”

“醒醒,還沒到你長眠的時候啊。”

“真是的,你要是走了……爺爺那邊我可就不去了。這些年一直看老頭子,人家還不太歡迎我,要是你都沒了,我還去自討沒趣幹嘛?”

“喂……不是真的吧?你兩眼一閉是省事兒了,一家老小在後面喝西北風啊?他倆還指望你去救呢。”

徐沐喬意識漸漸渙散,似乎走進一個非常黑的衚衕,那衚衕是她從未見過的景象,或者說是個走廊,唯一可見的就是那道來自出口的白光,白光裡她甚至可以看到爸媽年輕的容顏。

爸爸的笑容和當年一樣慈祥,甚至隱隱有些無奈,因為答應了女兒一起去野餐,他卻再次食言了。

而媽媽仍舊溫婉可親,張開的懷抱似乎還是那麼地溫暖。以至於就算徐沐喬沒有走上前去,都能想象得到媽媽的溫度,一個在外叱吒商界的女強人,回到家中不過也是個寵女兒的母親。

徐沐喬的雙腿有些不受控制地朝著白光走去。這些年她實在太累了,和楚凜在一起她會怕,離開楚凜了她又會想。

從未平衡過的情感天平,今天又到了抉擇的時刻。前面是舒適愜意的幻境,身後是一道熟悉的聲音,在提醒她,楚凜,兒子,還有爺爺。

活著的任務還那麼多,那麼累,那麼重。

徐沐喬有些恍然,突然想到一件事實,驚得出了一身的汗。父母的容貌為何如同當年出事時那般,一點兒都沒有變老?

時光改變了太多,就連她自己也感覺到肌膚下年輕的水分漸漸流失,可是為什麼,父母仍是青中年模樣?

踏向白光的腳猛地收回,徐沐喬決絕地向後奔跑,跑向了一團黑暗裡。

迷路又怎麼樣。苦累又怎麼樣。愛人和孩子還有親人,還在現實中等著她。

可是眼眶竟然流出淚來,視線更加模糊。這麼多年……她終於又見到了爸媽。有時候很想當自己仍然是個孩子,父母出意外時她也不過是個高中學生,理應在爸媽懷裡撒嬌。

可是世事無常,造化弄人。最難過的事情,就是在尚且沒有自保能力的時候,一夜之間被迫長大,過早地揹負養家餬口的重擔,過早地學會成年人的精打細算。父母的懷抱那樣踏實,可是再也遇不到了。

於是磨了兵刀,擦亮鎧甲,進入成人的世界廝殺。

弱肉強食的現實抹去了她當初的天真,可能正因如此,楚凜開始並不太能接受這個薄涼版的徐沐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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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能怪誰呢?你不在的時間裡,我早就悄悄地長大了。

不管付出了什麼代價,我還活著,而且不算太糟糕。給爺爺買藥,自己考上大學,設定的目標全都實現了。

唯獨沒想到再次遇見你。

然後……像是舒了一口氣,又突然提了起來。徐沐喬開始害怕,因為楚凜的表現,比她還要薄涼。

也是在同時,她才發現,不管楚凜怎麼傷了她的心,斤斤計較之後,她還是會選擇原諒。原先的小女兒脾氣並非失蹤,只是想著,若以後還能好好相愛,慢慢討回來不遲。

楚凜和徐沐喬都是這麼有耐心,擅長蟄伏,冷靜到可怕。

結果尚未討回那些委屈,未能讓熟悉的胸膛溫暖曾經冰涼的手掌,她又身不由己地踏上逃亡之路。

改名換姓,山崖生子,易容逃亡。七年彈指一揮間,不變的只有想念。

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淡化,反倒在看到徐小忘的眉眼時,陷入深深的回憶裡。

徐小忘有時候會問,“喬喬,你又發呆了。在想什麼啊。人家都說一孕傻三年,我都七歲了……”

人小鬼大的徐小忘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喬喬由於壓力過大,提前成為美國街頭提前步入更年期的光榮一員。

徐沐喬緩緩舒出一口氣,突然想到,自己原本逃出來,是為了給阿凜找草藥止血!

可是現在多久沒回去了?阿凜能撐住麼?那群人要是發現自己跑了,會不會拿孩子出氣?

她急切地想要醒過來,告訴徐峻楊他們在哪,可是沉重的眼皮竟然怎麼也睜不開。意識像是困在了軀殼裡,迫切掙扎,卻仍是宣告失敗。

此時楚凜也知道徐沐喬一定出事了。徐小忘早已疲憊不堪,即使沒有被子,坐在冰冷的雪地上,竟然也睡了過去。

說是睡不如說是昏迷。楚凜之前給他的麵包只有那麼點兒,胃如飢似渴地消化掉那塊麵包之後,只餘下胃壁的陣陣空虛和痙攣。

“好冷,冷……喬喬……”徐小忘的面色通紅,顯然是因為高燒,開始說胡話。

楚凜心下澀然,看來,是沒有其他辦法了。

他用頭撞著車門,讓車門砰砰作響。很快,裡面的人開始睡不著,罵罵咧咧地走出來,踢了躺著礙事的徐小忘一腳,“怎麼回事?吵什麼吵,不想活了?”

“不是,我們爺兒倆剛剛眯了一覺,醒來就發現那女人逃了。真TM賤!不過,被通緝的是我們倆,少一個你們也少不少錢,不如快去找她。”楚凜淡定地扯著謊。

天已經微微泛白。這麼久沒回來,楚凜完全確信徐沐喬是遇到危險了。若是想讓那幾人主動去找,說一些謊顯得尤為必要。

“靠,就睡了一覺,居然被她給跑了!”對方拎著鳥槍問道,“往哪跑了?”

“東邊。”楚凜用下巴指了指一個方向,又低聲問道,“你不是去找她麼,車裡有個空位,能不能讓小孩去睡覺?他發高燒了。你總不希望把人搞死吧?”

“行行行,讓他進去。”對方又粗魯地踢了踢徐小忘的腿,發現他根本沒有醒來的意識。又罵了兩句,還是把人抱起來塞進了車內。

“呵呵呵,你不是也覺得那女人不是個好人麼,老子見到她先來一次,也算給你出了氣!”

楚凜看著對方離開的身影,口中發苦。如果真……

很快他又想通,什麼都沒有喬喬的命重要。人首先要活著,才有資本談幸福。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車內的暖氣開得足,徐小忘昏睡著,很乖,那幾人竟也沒有排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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