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過生日了，一個人。公司附近沒有麵包店，我跑了很遠，到華康路那家新開的麵包店。我喜歡甜食，可以忘了生活有多苦，雖然，我還是一個人長大了，變老了。”

“10月10號，公司對面的麵包店有了新出的中藥麵包，是我的建議，今天生意很好。”

“1月1號，新年了，我回家過了一天就回來了。家裡總是問這問那，實在無心力招架。在這裡雖然很冷，思想卻是溫暖的。同江南相反的異域風情，總讓我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這裡很安靜，我喜歡我是寂靜的。”

夜裡，徐沐喬從噩夢中驚醒。夢境的最後，楚凜還是沒有來。她是實實在在被拋棄在S市了。

楚凜也被徐沐喬坐起身的動作驚醒，起來從後面抱住她，擁緊她的肩，“做噩夢了？”

徐沐喬感覺到身後暖熱的胸膛是真切屬於她的，終於還是忍不住，回身撲進他懷中嗚嗚地哭，像是用這種無言的方式訴盡委屈。

“好了，沒事，都過去了，夢和現實是相反的，不怕。”楚凜不敢現在問她到底夢見什麼，大致也能猜到，只是怕她再回憶一遍，會更加難過罷了。

“我——嗝~”徐沐喬突然有了強烈的傾訴慾望。只是剛要說出來就打嗝什麼的，實在太破壞氣氛有木有！

生生把兩個人逗笑了。

“我夢見你走了，然後我去火車站等你……”徐沐喬被他以一種抱小孩的姿勢抱坐在懷裡，臉埋在他胸前，說到難過的地方忍不住抽泣。

“你為什麼總不來！你總不來！”徐沐喬捶他。

楚凜把她為非作歹的爪子握住，收在懷裡，“那我最後來了沒有？”

“……”徐沐喬紅著眼圈憤怒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帶著質問、不滿、委屈……

意思就是沒來了。楚凜嘆了口氣，給懷裡哭得一抽一抽的小丫頭順毛，“你知道為什麼沒等到我嗎。”

“嗯？”徐沐喬抽噎著，還抽出點時間聽他解釋。

沒來的原因，她真的很好奇啊。

“笨。我坐飛機來的。你去火車站等，能等到？”

看著徐沐喬明顯呆了呆，很快反應過來，開始惱羞成怒的小模樣，楚凜失笑，“真可愛。”

“你才可愛！你全家都可愛！”果不其然炸了毛。

“對。”楚凜不辯解，笑得開懷。

徐沐喬才反應過來，順著推理了一下，自己說他全家都可愛，自己屬於他家，也就是說自己還是把自己繞進去了？

開始耍賴，“你煩人！討厭你！”

楚凜好脾氣地吻了吻她的發頂，帶著洗髮露的清香。她多年習慣用這款洗髮露，不過是因為以前楚凜不經意間提了一句，“喬喬，你頭髮真好聞。”

“嗯？沒覺得啊。”當時徐沐喬大大咧咧，洗髮露什麼的都是用老媽給自己採購來的。

“很香。”聽聞楚凜這樣誇讚，小女孩暗自紅了耳根，想著下次見到媽媽要撒嬌讓她多買幾瓶，屯著。

這味道保留下來，即使在美國，徐沐喬也曾跑遍十個街區，只為買這樣一瓶。

不能換別的用嗎？認準一個牌子什麼的不是很矯情嗎？人家都不愛你了，都拋棄你了，還這樣……不聖母嗎？

可她還真沒想那麼多，只是怕若再見到楚凜，她的味道變了，感覺也就變了。

如若有朝一日，楚凜對她露出厭惡或者陌生的神情。徐沐喬心想，那不如讓她去死。

人生在世並不只有愛情，可她只有楚凜了。楚徐終究會長大，哥哥有了自己的家，爺爺早已魂歸西天，她的親人，只剩下楚凜了。

如果你的愛人是你唯一的親人的話……失去了他，是真的會崩潰的。一人獨行於世，孤獨又寂寞，花心的或者寬心的人還好，向她這種認死理的，就真沒辦法了。

徐沐喬哭了好一會才慢慢停下來，期間楚凜一直拍著她的背，有的時候改拍為撫摸，口中不斷稱她為寶寶，讓她感覺有些詭異。寶寶該是楚徐才是啊，或者，是她腹中這個頑強成長的小嬰兒。

終於還是在楚凜的安撫下進入更深的夢境，漆黑不見底。

別害怕，別害怕，只是悲歡離合的夢啊。

歷經這麼多噁心或是寒心的事情，他們終於還是幸福相擁。不敢說毫無芥蒂，只是選擇了寬容以待。對於徐沐喬來說，這真的是她三觀上的一大飛躍，如果克服不了所謂的感情潔癖，說明自己沒那麼愛他。真正的愛，不會停留在過去。必須至少有一方是勇敢的。敢於走出過去，才有資格面向未來。

或許，原諒過去的痛苦，是因為現在擁有了幸福。

所以，說聲沒關係，輕而易舉。

清晨，徐沐喬是被楚徐弄醒的，愣怔良久，她怒，“快往邊兒躺躺！”

壓到妹妹怎麼辦！還是個小胚胎呢，被哥哥這麼一擠，怕是要魂歸西天了！

徐沐喬不關心孩子性別，只是楚徐信誓旦旦地說這是個妹妹，她便信了。這次肚皮形狀還真和當初不一樣，楚徐當年算是乖的了，不喜歡給她找事，現在這個，她是時不時要去洗手間吐一吐的。

想隱瞞對她的事兒事無巨細的關注的楚凜和人精一樣的乾媽，實在是太難了。徐沐喬開始考慮和楚凜坦白的可能性。

可是現下，最重要的就是安撫好明顯受了委屈的大兒子。

“寶寶怎麼了？不就是說了一句嘛，又沒罵你沒打你，這眼圈兒怎麼紅了？”徐沐喬懷孕後更容易心軟，招呼他過來，“來，抱抱。”

“不要！”

“好了好了，麻麻有起床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麻麻跟你道歉，別生氣了好不好？”徐沐喬自認脾氣很好，一直耐心地哄這個一早上就不太正常的孩子。

“不好！”

“……”

徐沐喬被狠狠地噎了一下，也有些生氣了，“你懂不懂事？不聽話，等會兒叫你爸爸打你屁股！”

楚徐崩潰大哭，這是很久不見的景象，在徐沐喬心裡他行事越來越成熟，已經是個小男子漢了，這一哭，她也手足無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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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哭什麼哭什麼，好好說話！”很久沒好好哄孩子，出口越發不像樣，跟威脅似的。徐沐喬眼見著孩子哭得越來越兇，受不了地把人摟進懷裡，任由他的淚水把自己的棉質睡衣都打溼了。

“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兒啊，不說話總是讓麻麻擔心。你是喜歡上小姑娘了還是小夥子了？嗯？”

“都沒有，我不喜歡小孩子。”

徐沐喬心裡咯噔一跳，想到了不好的地方，“我天，難道你還喜歡上大人了？這是不可以的啊！年齡差太大，以後不幸福！女小男大還有點靠譜，女大男小堅決不行！我不同意！”

“……”

楚徐在她懷裡翻了個快把自己翻暈過去的白眼，“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怎麼了嗯？”

“我快有妹妹了吧。”楚徐把手伸向徐沐喬的肚子，輕輕地摸了摸，感覺到徐沐喬一瞬間的僵硬，“喬喬也不敢跟我說，是怕我會難過？”

徐沐喬大氣也不敢出，他知道了，是不是楚宅所有人都知道了？最重要的是，阿凜是不是知道了？

“其實是有點難過的，回來之後，你就不陪我睡了，時間都給了爸爸……以後要是再有個妹妹，是不是更加沒時間陪我了？”

“不會的——”徐沐喬下意識反駁。

“我不知道跟你說過沒有，打個比方，你本來有一個蘋果，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你都會給我，然後我會給你分一半。見到爸爸，你會分給我們倆，如果只有我給你分一半，你就只能吃到四分之一。又有了妹妹，你給分成三份，如果還是只有我給你分一半，就是六分之一……”楚徐越想越悲傷，“那你就吃不飽了。”

徐沐喬被這個理論弄得心驚，她不知道，這麼多天還是沒能讓楚徐多一點安全感。平和的表象下暗流洶湧，一有風吹草動，原本架築在高臺上的東西就會一瞬崩塌。

所以，她是真的不能走了。

“寶寶——”再張口，徐沐喬發現自己的嗓音有些嘶啞，“首先，這件事先不要告訴你爸爸，能不能答應我？”

楚徐看到她眸中認真的神色，沒有半點玩笑，下意識點點頭。

徐沐喬松了口氣，只聽楚徐又很無辜地補充，“可是……爸爸一直在洗手間啊。”

徐沐喬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臥槽”，第二反應才是“糟了”。

楚凜裹著浴巾，露出半個肌理漂亮結實的胸膛，從裡面走出來。見徐沐喬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笑了笑，“寶寶先去上學，爸爸媽媽在家有事兒要談。”

楚徐點頭離開，臨走時不忘囑咐，“爸爸，生氣可以，不要傷害到小妹妹。”

楚凜聞言挑眉，“小妹妹？”

楚徐才反應過來，原來爸爸在浴室開淋浴洗澡，所以沒聽到他和喬喬剛剛的對話！闖了大禍的楚徐小朋友吐了吐舌頭，在徐沐喬扔枕頭過來前趕緊跑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