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霖卷

第一章

就在周默離開了春南城之後，清晨時分。

一人怒氣衝衝地朝張霖的住處走來，他厲聲道：“張霖！”

張霖起身，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推開門朝此人看去。

此人年近四旬，竟和那柳峰長得有幾分相像，他氣憤不已地道：“柳峰，乃是我的堂弟。”

堂弟？他那親哥都沒有出來為其說話，你這...

“噢。”張霖也只是應了一句。

這柳氏家族之大，有不少人都在朝中為官，這一點，張霖很清楚，所以他並不覺得意外，反而朝他拱手一禮。

此人一副怒不可赦之態，一雙眼眸惡狠狠地瞪著張霖，有種要吃人的氣勢，他艱難地擠出話來：“昨日日你殺了柳峰，便是和柳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們柳家不會放過你的。”

張霖突然嘴唇一抿，露出奇怪的樣子：“你的心情，我倒是可以理解，痛失親人的滋味，張霖我雖沒有嘗試，卻能夠感同身受。可是為何在此之前，你卻不來和我說呢？”

“什麼？”

此人有些腦子轉不過彎，不明白張霖這是什麼意思。

張霖臉色驟變，突然變得無比的冷漠，冷然道：“當日，是那柳峰要比劍時，你為何沒有阻止？”

“我……”此人啞口無言。

張霖見勢也步步緊逼，目光更為凌厲：“在他登上校臺時，你為何不曾說話？”

“這……這只是……”

還不等這人說下去，張霖便冷笑著打斷道：“他那一劍，分明是朝著我的眼睛來的，是想要將我殺之而後快，可在那時，你在臺下，可曾有過隻言片語嗎？他要殺我的時候，你可想過阻止？”

“你……你想說什麼？”

張霖的唇邊勾起笑意，掠過了無以倫比的諷刺意味：“好嘛，現在他自尋死路，你反倒來了，你想要報仇？”

卻在這時，張霖竟又心平氣和起來，朝他一揖道：“那麼……我倒是要候教！”

張霖可以說口舌如簧，自己那可是兩榜進士出身，就連自己所作的文章，那都是入了閣的，憑你一個柳峰表哥，就像在此來與我評理？

笑話！

此刻，這人先是一怔，隨即便氣得發抖。

可看著眼前這人因為怒氣很仇恨而扭曲著臉容的時候，張霖的心裡只有鄙夷。

有一種人就是如此，當自己的子弟去侵害別人的時候，他覺得這是理所應當，一旦自己的子弟吃了虧，上了當，這時便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來，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這樣的人，張霖統統稱之為賤人。

所以，他懶得理會這個人。

不服氣，那就登臺吧，不敢？那就滾！

張霖甚至再懶得多看這人一眼，已昂首闊步，漸漸去遠，準備去吃早膳。

“等著瞧吧。”此人惡狠狠地瞪著張霖的背影：“伯父只有這一子，等驚聞了噩耗，必定要來春南城，到了那時……”

這人後頭的話，張霖自然是沒有聽到，走到了平時吃早膳的地方，他只覺得渾身輕鬆起來。

須臾，用膳完畢，張霖於是回到家裡，原以為此刻，家中一定冷清，誰料門前竟有人翹首以盼。

張霖微微皺眉，又是那青雲家的車駕。

他一靠近，車裡捲簾，走出了一個身段婀娜的女子，不用猜就知道，李長樂來了。

此時，他走到了臻臻面前，長身作揖：“臻臻小姐，又有什麼事嗎？”

李長樂古怪的看著張霖：“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是啊，整個春南城，都認為張霖必敗無疑，可誰知張霖這個傢伙，竟是頃刻間天地翻轉。

張霖倒是淡然一笑：“小姐過獎。”

意想不到也是過獎。

李長樂笑著搖搖頭：“只是，只是還想不通你為何要將他打死？”

校場上的比劍，對李長樂來說，乃是親眼所見，而那一幕幕她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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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霖倒沒有表現出狐疑之色，只是道：“一時失手。”

這種話是用來騙鬼的。

別人當然不信。

可只要張霖一口咬定了，誰又奈何的了他。

李長樂眯著眸子：“那柳峰他畢竟是子爵，又是與你一樣，是個翰林，何況，你忘了，他乃是柳世家族的子弟，你這樣做，會惹來巨大的麻煩。”

張霖卻覺得奇怪，抬眸凝視著他：“如果我不打死他，就不會有麻煩嗎？”

張霖說話的時候，竟露出幾分不屑之色，他心裡有點惱火：“好，就算我勝了他，以長樂姑娘對他的瞭解，這個人，會善罷甘休嗎？他會不會肯化干戈為玉帛？”

這一回，輪到李長樂沉默了。

張霖繼續道：“打死他不成，勝了他也不成，那麼就只好輸了。他是世家大族的子弟，我若是拱手認輸，又會如何？長樂姑娘以為，學生會有好下場嗎？人輸了一次，就會被人輕視，被人輕視，他就會來踩你，我張霖雖是寒門出身，可這般努力，為的，就是不想任人宰割，不想被人隨意踐踏，若是因為忌憚對方是世家大族子弟，在一忍再忍之後，還要委曲求全，那麼我的一切努力，就沒有了意義，這……”

張霖昂首，目不轉睛的盯著李長樂，一字一句的道：“這比死了還要可怕。”

“所以……”張霖輕描淡寫的道：“那柳家要來找麻煩，那就來吧，既然我選擇了一條上進的路，那麼人生就註定了多坎坷，不過是一些螭魅魍魎而已，何懼之有！”

李長樂頓時汗顏，忙道：“我其實...也並非是這個意思，只是希望，張公子你該多加小心才是。”

張霖方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竟有些失態，不知為何，竟如此的情緒化，便莞爾一笑：“是我失禮了，有勞長樂姑娘掛心，在下自然是感激不盡。”

李長樂搖搖頭：“這何足掛齒，不過張公子的心情，奴豈會無法體諒呢。”她微微蹙眉，突的想，難怪那張霖鎖著寫的落花記裡的大話園，雖是雕樑畫棟，美如仙境，可實則，至始至終，都帶著一股悲意，這或許與張公子的貧寒出身，略有關係吧。

她嫣然一笑：“小女子此來，除了恭喜張公子大獲全勝，還有一個訊息，想要告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