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稀一夜無眠，睜眼到天明，雖不時的有好的訊息傳進來，但是雲稀還是一樣的忍不住擔心。畢竟這裡是戰場，不是什麼其他的地方。

“娘娘，您還是先休息一下吧，皇上如果回來了，奴婢就立刻去叫您好不好？”雲稀一夜沒有睡，蓮夏也是一樣的一夜沒有睡。娘娘的眼睛還沒有完全的恢復好，大約還需要七天的時間將眼睛上的白綾拆掉，所以現在是正需要休息的時候。

雲稀不願意讓別人為自己擔心，這也是她為什麼沒有出去尋找楚子策的原因。同樣的，她也不希望蓮夏為自己擔心，所以現在，就沒有拒絕，“好，蓮夏，等一下你叫我。”

“嗯。娘娘，奴婢扶你躺下來。”雲稀的眼睛上纏著紗布，根本的就看不見她是不是已經睡覺了，所以在蓮夏的認知裡面，躺下來，就是睡著了。

雲稀默默的沒有說話，只當自己是睡著了，蓮夏幫雲稀把被子掖好，然後就在門外一直等著。

然而躺著的雲稀，一樣是十分的清醒，根本就沒有半點的睡意。她甚至於在仔細的聽著外面的動靜。

“噠噠噠。”終於，是有了馬蹄聲，慢慢的從外面傳了進來。

緊接著，就是輪番下馬的聲音，蓮夏從外面一下子就把門推開了，剛準備開口，就被人直接的打斷了。

“雲稀，朕回來了。”楚子策一下馬，就直奔雲稀的屋中來了，他很瞭解雲稀，這下子，定然是一夜沒有睡，所以他急著想要去見雲稀。

蓮夏順手的就將門關上了，也沒有說話，直接的就退的好遠。這種時候，當下人的就要有這樣的覺悟。

楚子策一身肅殺，帶著凜冽的氣息，身上的盔甲都沒有來得及脫下，直接的就到了雲稀的面前，雲稀伸手，一下子的就摸到了楚子策冰涼的盔甲，心急的問道，“楚子策，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雲稀現在恨極了自己看不見，所以根本的就沒有辦法看得見楚子策的面容，不過，她也確實沒有聞到太過隆重的血腥氣味。雲稀的心也算是放下來了不少。

“你放心，朕沒事。”楚子策明白，只有真的讓雲稀聽到這句話，她才會放下心來。

“那是不是你們的突襲成功了？”雲稀知道他們一定是全身而退了，但是究竟有沒有達到計劃好的目標，還是一個問題。

“嗯。”楚子策將自己身上的盔甲褪了下來，一身輕裝的坐在雲稀身邊。戰場上的血腥之氣，她能夠離得遠點就離得遠一點，“朕將楚子青的糧草，後方佈置重創。楚子青近日是不會有機會進攻的。”楚子策說的是輕描淡寫，這個結果也確實是合人心意，但是雲稀知道，過程一定的不會簡單。

雲稀總算是放下心來。估計這時候，楚子青也能夠發現這邊疆的局勢，早就不在他的掌控範圍之內了。

楚子策能夠這麼順利的就將楚子青的後方拿下，無疑是因為楚子青一直以為自己的人馬在邊疆做好了準備，卻沒有想到，在他離開不久以後，這裡就已經是楚子策的天下了。

“那其餘的呢？”

楚子策知道雲稀問得是邊疆的那些小國，他也知道，楚子青找來的這些人，才是最大的麻煩。

“已經派人過去，不出三日，即刻會有結果。”

雲稀朝著楚子策的懷中靠了靠，十分的滿足，“楚子策，我們是不是快要回去了？”她突然很想回去，回到那個她曾經討厭的地方，和楚子策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來到這裡的這麼多年，真的是比她前世經歷的還要多。這麼久，她累了，不想繼續這麼的累下去了。她想安定。

楚子策心裡微動，雲稀的身子靠著自己很近，忍不住就伸手，將雲稀攬在了懷中。“快回去了。”是的，是快要回去了，這一次回去以後，他就可以真的給一個安穩的盛世給雲稀。

那是一個美好的未來，楚子策的心裡，卻是沒由來的突然的心慌了一把，來的快，去的也快，就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楚子策也是忍不住自嘲，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擔憂這樣有的沒的，他和雲稀的以後，一定會是幸福安定的未來。這天下，也會是一樣。

“皇上，屬下有事稟報。”秦浩的聲音，突然的就從門外傳了進來。

雲稀和楚子策在屋子裡面，他們不是不知道，既然知道卻還是來打擾，估計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了。雲稀也不扭捏，直接的替著楚子策回答，“秦浩，你有什麼事進來說吧。”

雲稀察覺到楚子策紋絲不動的造型，也就知道楚子策根本的就沒有要出去的意思。既然他不肯出去，那也就只能讓秦浩進來了。

“是。”秦浩應聲著，低著頭就進來了，非禮勿視的道理，他懂，就算是娘娘讓自己進來了，也還是一樣的要遵從自己的本份才好。

“何事？”

“啟稟皇上，今早咱們的眼線傳回來訊息，說是楚子青的軍隊感染了疫症，加上昨夜的戰爭，已經是死傷過半。”秦浩口氣中，都是難掩的喜悅。這對於他們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

只是，楚子策卻沒有表現的太過於高興。這件事發生的太突然，對他們來說是好事，可是，同樣的也是威脅。畢竟，雙方交戰了這麼久，難免的會有不少的接觸。

“到底是怎麼回事？”楚子策沉聲問道。

“啟稟皇上，這瘟疫似乎已經是發生了一段時間了，不過為了穩住軍心，楚子青將這些人都關押在了一起，沒讓任何人知道。皇上昨晚的突襲，也剛好的將這些人逼上了絕路，紛紛從關押的地方出逃，結果這瘟疫，一下子的就蔓延了。”

難怪，難怪之前沒有，不過一夜得時間，就這麼多人感染上了。估計楚子青是看沒有辦法控制的住了，直接的將得病的人殺了，所以才會死傷了那麼多人。這樣是放在平時，是絕對的不可以直接殺了的。

因為一旦直接動手，就會直接的導致軍心的渙散，對他這個主將的譴責也會不少，所以之前他不敢殺，只敢關著。只不過昨天晚上，楚子策的突襲算是幫了他的忙，他可以名正言順的將這些人殺了，然後可以說是死在了楚子策嗯手中。

只是可惜，就算是計劃的再嚴密，也抵擋不了瘟疫的傳播迅速，這是他沒有辦法控制的事情。

“秦浩，你快去把華懸請過來。”雲稀沉默了半天，終於開口。她知道瘟疫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一旦不小心的沾染上了，就是沒命，若只是這樣也就算了，偏偏這沾染上了以後，很快的就會連累身邊的人一起沒命。

看來，當初堅決的要把華懸一起帶過來，是一個正確的選擇，現在這種情況下，華懸一個人，抵得上千百個兵士。

楚子策沒有說話，算是預設雲稀的看法。楚子青那邊被他突襲以後，又開始有了瘟疫，只怕是一時半會兒都不能夠振作起來，只要將四周邊的小國勸服，無人再去幫助楚子青，他的氣數，也就徹底的盡了。

秦浩很快就出去了，如今對於秦浩來說，雲稀的命令就像是皇帝的命令一樣，不可違背，必須執行。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早就把雲稀當成了自己另外一個主子。

秦浩離開，屋內再一次的恢復了平靜，氣氛還顯得有一些壓抑。還是雲稀率先的打破了平靜。

“楚子策？”雲稀試著叫了一聲，總覺得，楚子策聽到了這樣的訊息之後，反而臉色是更加的沉重了。楚子青受挫是一件好事，但是卻是因為瘟疫。

“何事？”楚子策回應了雲稀一句，語氣淡然，雖是聽不出喜怒，但是和剛才屋內那種融合的氛圍明顯的是不一樣。

“你是不是不開心？”雲稀分明是知道原因，可是還是忍不住的問出來了。

楚子策低頭，看了雲稀一眼，不僅僅是他不開心，雲稀不也是一樣的心情低落？

“你是為何，朕就是為何。”楚子策的回答很迂迴，但是雲稀卻是很清楚，很明白。

說到底，這是他和楚子青之間的爭鬥，已經爆發了戰爭，就勢必會讓很多人失去生命，這已經是楚子策不願意看到的事情了，所以他才會想要速戰速決。

戰爭的損失會很大，這瘟疫，是比戰爭還要可怕的事情。更何況，這瘟疫一旦的蔓延開來，這邊疆這麼多的百姓，都有可能遭到災禍，百姓是國之根本，傷了百姓，就是傷了國家的根本，這是楚子策絕對的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楚子策，華懸一定會有辦法的。”連眼睛都可以幫她換好，她相信這小小的瘟疫，一樣的可以控制的住。此時此刻，或者說是在自己的眼睛被換了以後，她對於華懸的醫術，已經是十分信任了，這一次，也是一樣。

“好。”楚子策應道，不知道是在安慰著雲稀還是在安慰著自己，或者說，誰都沒有安慰，只是都十分的信任華懸，其實他們也是不敢的不去信任華懸，畢竟要是連華懸都沒有辦法了的話，那麼也就真的是沒有什麼希望了。

秦浩這一去，似乎是去了很久的時間，華懸距離他們的帳篷其實不是很遠，畢竟這裡的地方就這麼大，帳篷與帳篷之間的距離其實很近。所以不過是請個人，卻花了這麼久的時間。

“來人。”楚子策朝外吩咐道。

“皇上，您有什麼吩咐？”門外的人，立刻的回應道。

“去看看，秦浩有沒有過來？”楚子策的口氣算不上糟糕，但是也絕對的算不上好。

“是，奴才遵命。”領命的人直接的就出去了，還沒有等到自己到了華懸的帳篷，就已經看到了秦浩離開。弄得來通知的宮人們是一頭的霧水，這究竟是個什麼事兒啊？

“皇上，神醫說暫時不過來了。”秦浩直接的在門外稟報。他知道皇帝肯定是等的著急了。

“怎麼回事？”說話間，楚子策已經是到了秦浩的面前。

“皇上，華神醫說解藥他已經在製備，所以就不過來回稟了，藥做完了，自然的會過來見皇帝。”秦浩回答的很順溜，但是腦門上卻是滿頭大汗。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能夠從華懸的嘴裡問出來這麼多的問題，也是著實的不容易了，難怪過了這麼久的時間才回來。畢竟華懸的脾氣是眾所周知的，尤其是他在製藥的時候，絕對的是不能打擾的。

這秦浩在門外待了這麼久的時間，還接連不斷的問著華懸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這華懸，也是絕對的沒有讓秦浩太好過，看著這秦浩腦門上面的汗，就已經是知道了。

“是，屬下遵命。”說是下去，但是秦浩知道還不是自己休息的時候，這還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尤其是還有突襲之後的將士的準備，以及對楚子青那邊人員的通知。

現在，楚子青那裡的人都染上了瘟疫，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候，他們又剛好是在這個時候突襲了楚子青那裡，萬一有人染上了瘟疫，接觸了瘟疫的病人，那麼後果就是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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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沒有人接觸到，一旦這樣的訊息或者是這樣的言論傳了出去，一定的也是鬧得人心不穩的後果，在外打仗，最重要的就是軍心的安定，要是軍心不穩，說什麼都是白費，都是妄談。

這邊，雲稀也出來了，眼睛上面的白綾已經是非常的薄了，所以在陽光強烈的時候，她就已經是可以感受到陽光了溫度了，尤其是這種快要正午的時候，陽光的熱烈，很清晰的就可以感覺的到，她甚至於可以看得到，陽光都是有顏色的。

“楚子策，我們現在要不要去看一看？”雲稀詢問著楚子策的意見，現在，究竟要不要去看一下華懸？

其實雲稀是想要過去的，自己雖然的不是很懂，但是卻知道一些華懸不知道的東西，比如疫苗的存在，原理就是利用抗原和抗體。還比如當年的極具傳染性的天花，最後用的就是種牛痘，就可以產生抗體，抑制天花的發生。

給沒有染上疾病的人種上疫苗，就可以很好的預防瘟疫的發生，這無疑是最好的一個辦法，但是雲稀不知道應不應該說。醫學方面的事情，她相信華懸一定的可以理解，但是這個，卻實在是很難辦得到。

就算是能夠將疫苗簡易的做出來，怎麼將疫苗種到人的體內，就是一個很難的事情。

雲稀的內心十分的矛盾，如果華懸可以自己的做出來的話，自然是最好不過的，所以現在，雲稀很糾結。

“不用過去了，朕相信他，只要是華懸說出來的話，就一定的可以做的到。”楚子策沒有雲稀的那些想法，所以想法也就稍微的簡單一些。

雲稀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決定道，“好。”有些事情的走向，不是她能夠控制的。以前看過太多的小說，裡面的主人公大多都很輕易的可以將現代的東西帶到古代，殊不知，這樣的難度其實是很大的。

所以，她現在，能夠選擇的，就只是相信楚子策，相信華懸。

“雲稀。”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的就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是衛祈。

雲稀微微的皺眉，下意識的就牽住了楚子策的手，微笑道，“有什麼事情麼？”衛祈在軍中，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他一直的都沒有出現過。

可是現在。

或許是雲稀自己的下意識的感覺吧，她一向的就不喜歡在楚子策的面前和衛祈有什麼過多的接觸。所以她現在，就是很好的用自己的行動表明了自己的觀點。

她不願意和他，有什麼過多的，單獨的接觸。

但是讓雲稀沒有想到的是，楚子策反而是和衛祈站到了同一陣線，“朕給你半個時辰。”楚子策說完，竟然是輕輕的放開了雲稀的手，不過還是湊在了雲稀的耳邊，小聲道，“雲稀，朕相信你，也信他。”

這是雲稀第一次的聽到楚子策談論到衛祈，說的，居然是相信他。

就像那一晚，兩個人之間究竟是談論了什麼東西，達成了共識，結成了聯盟。

男人之間的友誼和仇恨，真的往往可能就在那一瞬間的事情，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敵人。因為雲稀的關係，他和衛祈之間，永遠的不可能變成朋友。不過這一刻，勉強也算是吧。

“可是，楚子策。”楚子策願意，雲稀還不一定是願意呢。倒不是她有多討厭衛祈，而是應該說的話，真的已經說完了，沒有繼續的必要了。更何況，這裡是軍中，她不想要給自己的以後留下無窮的隱患和話柄。

她和楚子策之間，她只想要以後都是好好的。

“沒事。朕就在裡面。”楚子策小聲的來了一句。

這下子，雲稀倒是覺得正常了許多。

她還說楚子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的大方了，搞了半天是自己在裡面偷偷的聽著呢。

“好。”

楚子策轉身就進去了，雲稀就順帶著坐到了帳篷的外面一個小凳子上面。

這裡，放置著一張石桌是四張石凳，是專門的為皇帝準備的。

衛祈倒也不拘謹，直接的就坐到了雲稀的對面，臉上卻盡是苦澀，“雲稀，你就如此討厭我？”剛才的一幕，著實的是讓他十分的難受，在他的面前，雲稀對楚子策的依賴，對他的厭惡，表現的是如此的明顯，在她的心裡，真的就從來都沒有過他一點點的位置麼？如果，如果一開始雲稀遇上的人是他，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了。

“沒有，你想多了。”雲稀的口氣十分的淡然，沒有過多的活絡。

她和衛祈之間，所有的事情，上一次，不是已經說完了麼？

“雲稀……”衛祈似乎是還有一些不甘心。

不錯，就是不甘心。

這天下，這雲稀，都將是楚子策的。如果說這天下，他還是有所力不從心的話，他還是有些心甘情願的，畢竟楚子策的手段謀略，在皇宮這麼多年的爭鬥下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雲稀，卻是不一樣的。

人心最是難測和難辨的，但是雲稀的心，又為什麼一直的就在楚子策的身上，連半點，都不曾分給其他人？

“衛祈，如果上次的話你還沒有聽懂的話，我不介意再說一次。很多時候，不是所有事情都是有如果的，就算我當初先遇上的人是你，也難保我以後見到楚子策不會動心。”雲稀對於人心的把握，還是比較清楚的，畢竟是以前工作留下的職業病，所以大概的她知道衛祈在想一些什麼。

“我很清楚，這一輩子，人都會有一個自己最愛的人，只是剛好我的那個人是楚子策，而我是一開始就遇上了他，所以我是幸運的，這和先後的先後的順序是沒有什麼關係的。”不是說，她先遇上誰，就會喜歡上誰，要是一不小心先遇上的人是衛祈，沒準看到楚子策，自己還是會心動的。

緣分緣分，其實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緣是相遇，是時間，份是相守，是對的那個人。

“雲稀，你是說，我永遠的都不會有可能，是麼？”衛祈不由的苦笑，他所有的不甘心在這一刻統統的劃成了虛無，因為自己沒有什麼可以不甘心的，因為自己從來的就沒有過機會。

“是。”雲稀的回答言簡意賅，雖然殘忍，卻是事實。這種事情，最忌諱的就是拖泥帶水。

“對不起，是我唐突了。”衛祈苦笑，臉上的神情再也掩飾不住，他終於，還是輸了，輸的一敗塗地。天下和她，都輸了，都輸給了楚子策。

“雲稀，祝你幸福。”衛祈起身離開，良久在吐出了這麼一句話。他這一生的幸福都系在雲稀的身上，所以，她要幸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