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回 無名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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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下的一片杜鵑已經開花了,遠處的青山被春雨洗得青翠如玉,一雙蝴蝶飛入花叢,又飛出來,山林寂寂,彷彿已在紅塵外。然而就在山坡下,倚山坡修建了一個山莊。山莊沒有名字,在門框上空空如也。

一位穿著曳地長裙的婦人,用一種非凡優雅的風姿走了過來。她的年華雖已逝去,卻絕不願用脂粉來掩飾她眼角的皺紋。她的清麗與淡雅就像是遠山外那一朵悠悠的白雲,可是她的眼睛裡卻帶著一種陽光般明朗的自信。黃玉彷彿忽然變得痴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也從未想到一個女人在青春消逝後還能保持這種非凡的美麗。“歡迎來到無名山莊”她帶著微笑看著他,她的聲音也同樣優雅。“前夕雨才停,你今天就來了,正好趕上了花開的時候。”只可惜黃玉不是來賞花的。光滑的檜木地板上擺著一張古風的低幾,瓶中斜插著三五朵白色的山茶,已經開出有八片瓣的茶花。黃玉沒有看花。他在看著坐在他對面錦墩上的這個神奇、優雅而美麗的女人。

現在他就算用盡所有的力量不讓自己去看都不行了,就算要他的眼睛離開她一下子都困難得很。廊外的春風溫柔如水,春水般溫柔的暮色也已漸漸降臨。白瓷的酒罈上用彩釉繪著二十朵牡丹。這是真正的花雕,二十年陳的絕頂花雕,黃玉飲盡一罈。一罈已盡,還有一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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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再喝?”那女子問他:“你也應該知道能喝到這種酒是很難得的。”“好酒難得。”她很少有不說話的時候,現在居然沒有說話,因為遠方忽然有一陣縹縹緲緲、幽幽柔柔的琴聲傳了過來,一種無論任何人聽見,都會變得暫時說不出話的琴聲。——一朵花開放時是不是也有聲音?有誰能聽得出那是什麼聲音?——花落時是不是也有聲音?花落無聲,腸斷亦無聲。這女子靜靜的看著瓶中白色的山茶花,她的臉色看來也好像那一朵朵有八片瓣的茶花一樣,純雅、清麗、蒼白,一片片、一瓣瓣、一重重疊在一起。花瓣忽然散開了。她的手指忽然輕輕一彈,花瓣就散開了,花雨繽紛,散亂在黃玉眼前,散亂了黃玉的眼。

她的兩根手指間已拈起了一根花枝,花枝一抖,刺向黃玉的雙眼沒有人能形容她在這一瞬間使出的手法。無法形容的輕巧,無法形容的優雅,無法形容的毒辣!一種幾乎已接近完美的毒辣。人間天上,或許也只有這麼樣一個女人才能使得出這種手法來。黃玉的眼睛如果被刺瞎,也應該毫無怨尤了。因為他已經看見了這麼樣的一個女人,他這一生看見的已夠多。有聲即是無聲,無聲又何嘗不是有聲?只不過通常都沒有人能聽得清而已。花落時的聲音,有時豈非也像是腸斷時一樣?琴聲斷腸。八重瓣的白色山茶花一片片飄落,飄落在光亮如鏡的檜木地板上,飄落在楚留香膝邊。劍一般的花枝已刺在他的眉睫間,這一刺已是劍術中的精髓。所有無法無相無情無義無命的劍法中的精髓。這一劍已經是禪。禪無情,禪無理,禪亦非禪。非禪也是禪,非劍也是劍。到了某一種境界時,非禪的禪可以令人悟道,非劍的劍也可以將人刺殺於一剎那間。黃玉卻好像完全不明白。他連動都沒有動,連眼睛都沒有眨,就好像完全不知道這根花枝能將他刺殺於剎那間。一彈指間就已是六十剎那。如果這根花枝刺下去,那麼在一彈指間黃玉就已經死了六十次。琴聲斷腸,天色漸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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