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層高處。

顧修雲坐在飛舟上方，氣息比之前平穩了許多。

“老爺，您為什麼不殺了他？”

烏啼尊主走到側旁，小心翼翼的問道。

孤陽、孤星站在後方，也有些疑惑。

他們雖然不知道顧修雲跟天機祖師說了什麼，但從神態、動作也能猜出許多，至少可以肯定，兩人一定是死敵，而且有著化解不開的恩怨。

“他不怕死。”

顧修雲微微搖頭，“這人跟我一樣，都是從微末中走出，漫長的修行歲月裡見慣了生死，殺他，只是斬掉一具軀殼而已。”

“可是留著他，不是養虎為患嗎？”烏啼尊主更加疑惑了。

“以前或許是，現在不會。”

顧修雲淡聲道，“這人對自己極度自信，自認為有著掌控一切的能耐，雖然他修為不高，但道心卻不比某些乾坤帝君差多少，所以他才能在一道年內成為乾坤至尊。”

烏啼尊主眨了眨眼睛。

難怪能成為自家老爺的敵人，修為是弱了點，可是道心厲害啊，竟然不亞於乾坤帝君？

“這人如此厲害，就更不能留了，”烏啼尊主連聲道，“老爺，您若是不願意殺他，小的可以替您出手，保證將他的神魂肉身全部湮滅，連意志都掃的乾乾淨淨。”

“不‏‏​​‎‏‎‏​​​​‎​‏‏必。”

顧修雲搖了搖頭，“正因為他極度自信，所以這也成了他的致命弱點，我雖然沒有斬他的身軀，卻毀了他的道心，從今天起，世上再也沒有天機祖師，有的只是個自我懷疑的瘋子。”

顧修雲神情中透著漠然。

不是他看不起天機，而是對方的執念太深，已經完全走不出來。

顧修雲的道，走的是掌控自身，擺脫一切命運束縛。

而天機祖師的道，卻是掌控世間生靈，以眾生為螻蟻，他自詡為下棋人，有著操控一切的野心，這種心性很適合修煉外修三法，哪怕路走偏了，依舊能達到極高層次。

可也正因為如此，當他發現自己只是個棋子，往日的一切都被旁人操縱時，那種衝擊也無比劇烈。

“從下棋人淪落成棋子，還是個被人隨手丟棄的棋子。”

“天機，你的道心還能堅持多久？”

顧修雲口中呢喃。

有一句話，他沒有告訴天機祖師，那位背後的下棋人太強大了，強大到連至聖都只能甘心屈從，做那位的棋子，一點都不丟人，反而應該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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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顧修雲還是天機，都從那份命運中得到了莫大的好處，只是天機自己不知道而已。

當然，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嗖！

飛舟沿著雲空極速遁行，向漼風寒境飛去。

……

此後的數千年。

顧修雲走過了洪崖洲的每一座秘境，特別是那些蘊含道法玄妙的秘境，每一處他都要停留數十年之久。

在此期間，崖國時常派遣帝君窺探顧修雲的一舉一動，但卻遲遲沒有出手。

七千年後，顧修雲離開洪崖洲，前往第三座洲陸。

……

定江洲。

這也是一座被霸主級勢力掌控的洲陸，只是掌控程度遠不如崖國。

洲陸中有四成區域還處在混亂狀態，時不時就有稱侯級帝君來此建立地盤，那些稱侯帝君實力參差不齊，有些是真三絕，有些是偽三絕，一座座勢力時而興起，時而衰敗。

某個秘境深處。

顧修雲盤膝端坐，烏啼尊主跟孤陽、孤星等候在一旁，周圍還籠罩著一層陣法壁障，將他們的身影完全遮掩。

“老爺這次修煉的真久，已經四千多年，居然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是啊，我看這座秘境也沒什麼特別之處，就是河流多了些，數百萬河流匯聚成一座連環瀑布，除了景象奇特，其他什麼都沒有。”

“或許是前輩道法精深，看出了我們不知道的奧

妙。”

三人悠閒的談論著。

他們不比顧修雲，修煉中時常會遇到瓶頸，所以也不可能一直埋頭閉關，偶爾閒談幾句，反而能讓自己茅塞頓開。

就在這時，一陣轟隆聲從遠處響起。

“怎麼回事？”

三人連忙轉頭望去。

只見虛空盡頭，數十道虹芒正在劇烈劈砍，其中隱約可以看到不少身影。

“帝君級廝殺？”

“定江洲真夠亂的，我們走過了二十八座秘境，有三次都遇到乾坤帝君在廝殺，他們有這麼多仇怨嗎？”

“這座洲陸的靈材太多了，而且秘境數量也驚人，除了明面上掌控洲陸的楚江國，還有其他國度的勢力插手其中，而且不乏偽五絕勢力，廝殺自然也少不到哪去。”

“算了，不管他們，只要別來打擾老爺，殺上天也跟咱們無關。”

烏啼尊主話還沒說完，幾道虹芒朝著他們衝了過來。

“你這烏鴉嘴！”

孤陽、孤星立刻瞪了烏啼一眼，同時催動神力，準備防禦。

他們三個雖然都是巔峰尊主，但已經修習了某種造化秘術，憑著秘術威能跟戰甲道符，倒也勉強可以跟普通帝君廝殺一番。

轟隆！

那幾道虹芒臨近之後，氣息陡然暴漲。

特‏‏​​‎‏‎‏​​​​‎​‏‏別是最前方的虹芒，幾乎達到了三絕層次。

“不好，這些人是衝著我們來的。”烏啼跟孤陽、孤星臉色大變。

與此同時，剩下的虹芒也都極速逼近，虹芒後方，十幾位乾坤帝君神情陰冷，手裡握著一枚枚道符。

“敢招惹我們黃琅山，就得有死的覺悟。”

“第五山主，我們要為你報仇了。”

“動手！”

轟隆！

十幾位乾坤帝君手裡的符咒全部爆發，霎時間，一股恐怖至極的因果波動朝著烏啼尊主後方的青色身影襲去。

“老爺！”

烏啼尊主急聲嘶吼。

“前輩，小心！”

孤陽、孤星也連忙呼喊。

但不知為何，顧修雲竟然沒有半點動靜，彷彿已經陷入了沉睡，周身的真氣波動也沒有絲毫變化。

呼！

因果之力化作滾滾狂潮。

十幾枚因果符咒，每一枚都有著二絕層次的咒殺威力，疊加起來，幾乎可以跟三絕帝君的因果咒殺媲美了。

而且那群帝君中也有兩個偽三絕因果帝君。

因果符咒爆發的同時，他們已經施展出秘術，三股力量結合，足以讓任何一位三絕帝君陷入沉淪。

“這些無恥的傢伙。”

孤陽、孤星臉色發黑，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因果之力湧入顧修雲體內。

“哈哈，我們成功了！”

“命運帝君，任你有千般手段，被遮掩天機的情況下又能做的了什麼？”

“殺了他們，為第五山主報仇。”

黃琅山的帝君個個興奮起來。

與此同時，那些虹芒已經來到烏啼跟孤陽、孤星的身前。

“諸位，拼命吧！”

烏啼尊主周身神通極速運轉，同時還有一座命運棋盤出現在身前。

孤陽、孤星也同樣取出幾座棋盤。

這些命運棋盤都是顧修雲之前隨手煉製，留給他們的防身之物，此刻全都用了出來。

蓬！蓬！蓬！

虹芒與命運棋盤相撞，狂暴的威能幾乎瞬間就撕開了棋盤防禦，然後朝著顧修雲的方向劈了過去。

“老爺！”

“前輩！”

烏啼三人面露絕望。

那些虹芒的威力太大了，他們三個僅僅是巔峰尊主，即使有命運棋盤的加持，實力也遠遠無法跟三絕帝君對抗。

就在虹芒即將臨身之時。

青色身影睜開了眼睛。

“什麼？”

黃琅山的帝君

滿臉震驚。

他們費盡心機的襲殺，再加上十幾枚因果道符，居然沒能讓對方陷入沉淪？

“你們想殺我？”顧修雲平靜的望向身前虹芒，掌心微微抬起。

噗！

一道奔雲手掌印跟虹芒相撞，看似普通的掌印，卻將所有虹芒全都攔了下來。

“快走！”

十幾位帝君面露驚恐，紛紛逃向遠處。

然而，顧修雲卻不準備放過他們，只見十幾幅秘紋圖飛出，霎時間，黃琅山的十幾位乾坤帝君陷入沉淪，只有那兩個偽三絕的因果帝君還能保持清醒，但緊接著，他們就感受到了絕望。

因為一座百萬裡的錘山壓了下來。

蓬！

十幾名乾坤帝君的神體頃刻間崩碎，只剩下散亂的生命本源飄蕩在虛空中。

緊接著。

黑色巨錘再次落下。

黃琅山帝君全部化成了飛煙。

“老爺。”

烏啼尊主跟孤陽、孤星露出喜色，紛紛走到顧修雲身邊。

“這些人是哪裡來的，為什麼要襲擊我們？”顧修雲淡聲問道。

“屬下也不太清楚。”

烏啼尊主連搖頭，“我只聽到他們說要為第五山主報仇，還說得罪他們黃琅山的都得死。”

“前‏‏​​‎‏‎‏​​​​‎​‏‏輩，會不會是因為古江秘境那件事？”孤陽猜測道。

數千年前，他們在古江秘境行走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一塊比較珍貴的水屬性靈材，當時烏啼正興匆匆地準備收起來，卻被另一個路過的三絕帝君看到，並出手搶奪。

那人實力極強，已經達到偽三絕層次。

只可惜，他偏偏遇到了顧修雲，幾道奔雲手掌印落下，便將此人碾得粉碎。

事情過後，顧修雲也沒有去追查對方來歷。

畢竟定江洲太混亂了，各種勢力層出不窮，最大的楚江國也只有一位偽四絕帝君坐鎮，不足以對他們造成威脅，殺一個三絕帝君，自然也算不了什麼。

“黃琅山……第五山主……”

顧修雲指尖微動，默默掐算起來。

片刻後，他點了點頭，“確實是同一批人，看來我們上次殺的就是黃琅山的第五山主，所以其他山主帶著一群帝君報仇來了，不過經此一役，這座黃琅山也死的差不多了。”

“他們活該。”

烏啼尊主微微撇嘴，“咱家老爺何等人物，也是他們能算計的？連崖國都不敢這麼放肆。”

“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孤陽說道，“一群偽三絕組成的勢力，估計平日裡橫行霸道慣了，他們以為有兩名因果帝君跟十幾枚道符，就能對付前輩，卻不知前輩精通意志秘術，意志方面的防禦遠比他們想象的厲害多了。”

“這些人確實倒黴。”

顧修雲搖頭輕笑。

烏啼、孤陽、孤星不清楚那些道符的威能，所以說的輕鬆，但顧修雲自己知道，剛才那些道符跟因果帝君的襲殺確實對他造成了些微影響，如果換成普通的三絕帝君，真有可能中招。

只可惜，他們面對的是一位意志方面堪比頂尖霸主的四絕帝君。

那些道符跟秘術根本撼動不了顧修雲的意志。

“黃琅山算不了什麼。”

“不過這些人卻讓我白白失去了一次頓悟的機會。”

“行走秘境多年，總算找到融合兩種帝君級規則的契機，還沒成功，就被他們給打斷了。”

顧修雲嘆了口氣。

四千多年來，他之所以一直在此處修行，就是為了融合兩種帝君級規則，可就在即將圓滿的關頭，被黃琅山給破壞了。

“也罷，大不了多花一點時間去參悟，”顧修雲淡聲道，“烏啼，收拾一下，我們去下一個秘境。”

“是，老爺。”

烏啼尊主立刻將佈置在周圍的陣臺陣旗收了起來。

片刻後，顧修雲捲起遁光，朝著秘境外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