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緩流逝。

顧修雲在秘殿內觀讀古碑的同時，宗門大選也在緩緩進行。

相比九重雲臺，第二關試煉明顯要久的多，因為只有足夠多的考驗，才能看出一個人的真正潛力。

很快，數千年過去。

終於有一名修行者走到了光芒的盡頭。

“三千四百年，以八難界尊的修為，能在這個時間完成所有考驗，也算是不錯了，”澄空長老微微點頭，看向身側，“劉崇，此人選擇的是丹江殿的方向，你可願將他收入殿內？”

“當然願意。”

劉崇長老連聲笑道，“能在一道年內成為八難界尊，此人的天資悟性都算是絕頂，入我寰宇殿綽綽有餘，就是不知道主殿有沒有興趣。”

“他還不夠資格。”一位主殿長老漠然開口。

“既如此，老夫就不客氣了。”

劉崇臉上的笑容越發濃郁，同時揮出神力，將那名界尊帶到眾至尊身前。

“這裡是……”

八難界尊看清周圍景象，連忙躬身跪下，“晚輩嚴景，見過諸位大人。”

“起來吧,”劉崇笑道，“嚴景，你既然選擇了丹江殿，以後就是我丹江殿的一員，聽到了嗎？”

“多謝大人。”

嚴景臉上頓時露出喜色。

他成功了。

從今天起，他就是丹江殿的外門弟子，可以得到種種資源，還能免費觀讀乾坤境以下所有典籍，想到這裡，八難界尊心裡暗暗激動起來。

與此同時，另一個聲音響起。

“嚴景小輩，不要高興的太早，你雖然天資悟性絕佳，但意志方面有些缺陷，道心也不夠堅定，你若想更進一步，就必須彌補這些缺陷，否則永遠也成不了乾坤至尊。”

一位主殿長老告誡道。

“是，大人。”

嚴景連忙點頭，心裡卻有些不以為然。

他能在一道年內成為八難界尊，已經是世間罕見的天才，怎麼可能每個方面都完美，道心、意志有些不足，再正常不過了。

眾至尊看到嚴景臉上的神情，也都懶得再說。

沒過多久，又一名修行者走到光芒盡頭。

“聞石，這次輪到你寰宇殿了。”澄空長老說道。

“天資不錯，就是意志弱了點，”聞石長老應聲道，“不過此人也是一道年內成為八難界尊，做個分殿弟子，倒是綽綽有餘。”

呼！

神力化作狂風。

第二名界尊被接引到了天上，同樣的對話，又重複了一遍。

緊接著，第三個、第四個……

羲皇宮大選，共有六名達到八難境的界尊，也是最快闖過所有考驗的八個人，無一例外，全部被分殿長老收入麾下。

與此同時，秘境試煉已經持續了五千年。

之後的數千年裡，沒有一個界尊走到光芒盡頭，雲層上方的至尊們也不著急，畢竟八難跟七難有著本質的差距，即使考驗難度低一些，耗費的時間依舊是前者的數倍。

同時，他們也在觀察那些考驗者的變化。

秘境試煉，既是考驗，也是機緣。

不同的考驗，可以看出一個修行者的道心、意志、悟性，也可以估算出對方的潛力，比如嚴景，雖然他的天資悟性奇高，但他在面對幻象考驗時耗費了大量時間，說明他的道心還不夠堅定。

天資悟性，境界越低，影響越大。

可一旦到了高境界，比如八難界尊，影響就很小了，特別是八難巔峰之後，再好的天賦，也已經失去意義，只有道心、意志足夠強，才有可能更進一步。

時間緩緩流逝。

又過去千年。

終於，有一位七難界尊走到了光芒的盡頭。

“九千年，勉強有資格入我丹江殿了，”劉崇漠然點頭，“嚴景，你又多了一位師弟，去吧，將他接引上來。”

“是，大人。”

嚴景正準備動身。

忽然一道聲音響起，“慢著。”

眾人轉頭望去，開口的居然是澄空長老，“難道你們沒看出來，此人有點不同尋常嗎？”

不同尋常？

眾至尊包括嚴景等人都露出疑惑之色。

一個七難界尊，能有什麼特別？

“看來你們都沒發現，”蕩央使者搖頭道，“這小輩的潛力，可比嚴景等人高多了，他雖然悟性差了點，但是道心極佳，而且有股一往無前的鋒芒，修行者，什麼都可以沒有，但是不能沒有鋒芒，否則修行路走不了太遠。”

“這個人，主殿要了。”青霜沉聲道。

“什麼？”

“青霜大人，您沒說錯吧，主殿要收一個七難界尊？”

各分殿的長老都有些驚訝。

“他有這個資格。”青霜漠然點頭。

呼！

神力化作狂風，將那名七難界尊捲上雲空。

“一個七難界尊，居然比我們還受羲皇宮看重？”嚴景等人望著這一幕，心裡都有些不甘。

誰都知道，主殿才是羲皇宮最強大的一脈，但門檻也極高，尋常修行者根本沒有資格拜入主殿，所以嚴景等人對自己被分派到分殿沒有半點失望。

不曾想，一個七難界尊，居然走到了他們前頭。

“或許此人真的有些特別之處，七難界尊，也算不弱了。”嚴景心中暗自說道。

對於澄空、蕩央等長老的評價，他們可不敢有任何意見，那可是演法長老，而且聽眾至尊的語氣，這三位明顯是地位最高的長老，眼光又怎麼可能會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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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萬年。

一位位七難界尊走到光芒盡頭。

但其中只有一小部分被分殿長老看中，還有一大半只能做記名弟子。

至於那些沒有走到光芒盡頭的，就更不用說了。

見此情景，嚴景等人的心態平和了許多，看來也不是每個七難界尊都能被羲皇宮瞧上，比起那些界尊，他們六個算是頂尖的了。

咚！咚！咚！

鐘聲滾滾。

試煉秘境的考驗終於結束。

而被分殿選中，成為外門弟子的界尊……只有四十五人。

“相比往年，這次宗門大選的精英後輩確實少了很多，”劉崇長老搖頭道，“平均下來，每個分殿才招收了四名弟子，連以往的一半都不到。”

“那些六難真尊，也都沒一個能瞧上眼的。”

“不見得，我覺得朱喜跟秋山界的小輩都很不錯，”聞石長老說道，“只可惜，他們選擇的不是老夫這座分殿，否則我還真想破格收了他們。”

眾至尊望著下方。

兩萬年時間，參加試煉的六難真尊已經走了一半路程，但越往後，考驗難度越高，即使他們再怎麼拼命，也不可能走到盡頭，這也註定了，他們不可能拜入分殿，成為外門弟子。

除非有哪位長老願意破格錄用。

“三位大人，試煉已經結束，我們是否該離開了？”一位主殿長老問道。

“不急。”

澄空凝視著下方，似乎在思索些什麼。

青霜跟蕩央也在默默沉思，但三個人都沒吭聲，彷彿在猶豫。

“難道我們疏漏了什麼人才？”

眾至尊有些疑惑。

足足片刻過去，蕩央終於開口，“澄空、青霜，此次宗門大選是由惜命長老負責，你們做決定吧，那人……要還是不要？”

“他的道心很堅定，心性也異常沉著，就是天資差了點。”青霜評價道。

“何止是差，簡直差的離譜。”

澄空滿臉猶豫，“如此堅定的道心，按理說，早就該成為七難界尊了，他卻遲遲沒有突破，可見悟性極低，如果想培養他，主殿要付出不少代價。”

“那到底是要，還是不要呢？”

蕩央望著兩人。

“大人，你們在說誰？”聞石、劉崇等人一臉疑惑。

“朱喜。”澄空淡聲回應。

“他？”

周圍的乾坤至尊頓時露出驚訝之色。

朱喜的心性確實不錯，可要說拜入主殿，是不是太天方夜譚了？那只是個六難真尊啊！

“我沒聽錯吧？”嚴景等人也滿臉震驚。

一個六難真尊，居然也有資格拜入羲皇宮主殿，而且聽三位大人的意思，如果不是朱喜的天資太差，他們根本不會有任何猶豫。

許久之後。

蕩央使者再次開口，“澄空，要不你問一下長老？”

“我已經問過了，長老沒有回應。”澄空滿臉無奈。

“不回應？那就是拒絕了，”蕩央使者眉頭緊鎖，似乎有些不甘心，“說實話，這小輩頗合我的口味，如果不是我即將離開羲皇天域，還真想將他收入門下，罷了，既然兩位做不了主，貧道就再任性一次，傳我令，將此人收入主殿，他所需要的神藥靈材，全部從我的功勞裡扣除。”

“兩位，你們沒意見吧？”

蕩央一臉鄭重的望著澄空、青霜。

“你這傢伙……”澄空苦笑一聲，傳音道，“你是真不怕得罪長老，別忘了，你身上已經背了一份罪責，如果再犯錯，說不定這輩子都不可能從陰冥古剎走出來了。”

“他想責罰就責罰吧，”蕩央說道，“朱喜小輩頗有我年輕時的影子，我不希望他因為天資的缺陷而埋沒了自己，一份罪責，換此人一生道途，我認為很值得。”

“也好。”

澄空、青霜彼此相視，嘆了口氣。

……

羲皇宮，秘殿內。

青色身影忽然轉過頭，眼中閃過些許異色。

“好一個蕩央，看來我是小瞧他了。”

“原以為此人跟枯河一樣，是因為誤信傳言，所以才不將我放在眼裡，如今看來，他的道心本就如此，為了枯河，他敢跟我作對，為了不相識的朱喜，同樣也敢跟我作對。”

顧修雲嘴角露出笑容。

兩件事看似相同，卻又截然不同，一個是自以為是，一個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由此也能看出，蕩央其實是個坦蕩之輩。

“這樣的人，要是死在陰冥古剎，對羲皇宮也是個損失。”

顧修雲面露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