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殿外。
一群神魔魚貫而出，為首者已經達到神力境巔峰，目光炯然凌厲，透著與眾不同的威勢，顯然，此人在霖族地位頗高，即使知道自己即將面見傳說中的太上宗弟子，依舊沒有半分收斂。
“大人，這些就是我族修行命運道法的後輩族人。”
霖族族長掃了眼眾神魔，眉頭微皺。
其他人也就罷了，為首的霖窕是族裡最受看重的嫡脈後裔，不僅修為深厚，而且精通命運場域規則，已經達到煉意境初期。
但此刻在傅觀面前，霖窕竟還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氣勢，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
“還行。”
傅觀點頭道，“相比修行者，神魔出身高貴，對生靈道的感受遠不如凡俗生命，你能培養出這麼多踏入凝神境的後輩族人，可見是用了心的。”
“只可惜，沒有一個中用之輩。”霖族族長滿臉無奈。
“族長，”霖窕忽然開口，“傅觀大人召見我等，必定是想指點幾句，不如讓我們將各自參悟的道法秘術施展出來，也好讓大人看個明白。”
“嗯？”
霖族族長臉色頓時一沉。
周圍的霖族長老也都神情驟變，差點呵斥出聲。
這可是傅觀大人，連霖族族長都要恭敬對待，視若恩師的人物，霖窕竟然敢在他面前指手畫腳，當真是膽大包天。
“有意思，”傅觀卻笑著說道，“臨威而不屈，見強不畏險，倒也是一份難得的心性，難怪你能將命運規則修煉到煉意境，也好，你們就將各自的道法秘術施展一遍，讓貧道瞧一瞧。”
“是，大人。”
霖窕得意的揚起眉頭。
幸好他果敢堅決的開了口，否則族長那番話，就直接讓他少了一份難得的機緣。
而傅觀的回應，也讓霖窕更加自信，覺得自己做對了。
……
“你們聽到沒有，傅觀大人在誇讚霖窕族兄。”
“聽見了，敢在太上宗弟子面前出聲，這份勇氣著實不凡，依我看，霖窕族兄肯定能得到傅觀大人的青睞，說不定會收他為記名弟子。”
“記名弟子不至於，畢竟就算是族長，也沒能得到傅觀大人的認可，但給些好處，應該是沒問題的。”
千山殿內的霖族族人紛紛說道。
“你們真的覺得，在傅觀大人跟族長面前插話，是一件好事？”蛟龍霖空皺起眉頭。
勇氣，也得看用在什麼地方。
族長正在跟傅觀大人說話，霖窕一個神力境小輩，竟然敢橫插一嘴，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這是勇氣嗎？不，這是不知天高地厚。
然而，周圍的族人卻沒有一個理會蛟龍霖空，因為傅觀大人稱讚了霖窕，大人的回應，就是對霖窕最大的誇讚。
“快看，霖窕族兄出手了。”
“真不愧是族裡唯一一個將命運規則參悟到煉意境的神魔，如此驚人的天賦，絕對有資格成為傅觀大人的記名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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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族兄也不差，都已經達到凝神境，未來成為命運至尊的希望極大。”
霖族族人連聲道。
……
“一群蠢貨，把命運規則當成什麼了？真是不知所謂。”
宮殿角落，客卿長老吉溫漠然搖頭。
這可是生靈道。
不是五行、風雷、時空那些亙古不變的物質規則，參悟物質規則，只要修為夠高，參悟時間夠長，早晚都能悟透。
但生靈道，沒有固定的規則，也沒有固定的方向。
這門大道更看重道心、心性，有的人可以在極短時間內領悟一種完整的規則，有的人卻連最簡單的入門都做不到，而且億萬年都沒有寸進。
那些霖族後輩確實達到了凝神境。
可是未來能不能踏入煉意境、法隨境乃至唯心境，誰也說不準，有可能一朝頓悟，成為命運至尊，但更大的可能是永遠都無法前進一步。
因為他們是神魔，壓根理解不了生靈道的本質。
“吉溫兄，不必跟這些霖族子弟計較，他們畢竟見識少了些，除了七位長老跟霖族族長，其他人連離潮大陸都沒出去過，又哪裡知道天下之大，強者之多！”
客卿長老浮烏說道。
越是無知者，越是自以為是，這一點，兩位客卿長老遊歷無數年，早就見慣了。
……
千山殿外。
數十名神魔同時運轉神力，凝聚出一道道秘術。
有咆哮的猛獸，有破空的劍矛，有翻騰的烈焰，每一種都氣勢恢宏，威力卓絕，顯然，霖族神魔已經將命運規則融入殺伐秘術中，一招一式盡皆充滿殺機。
見此情景，傅觀笑了笑，沒有說話。
側旁的霖族族長卻嘆了口氣。
“這群蠢貨，修的哪裡是命運規則，分明是殺戮規則，”霖族族長心中連聲暗罵，“你們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命運，命運道，修的是過去跟未來，第一步，應該是先看清自己的過去未來，繼而去掌控、改變，然後逐步走向更高層次。”
“而你們呢，竟然把命運規則當成了殺戮手段，一門心思參悟殺伐秘術，卻連最基礎的天機推演都沒弄懂，就這樣，也想成為命運至尊？”
霖族族長心中後悔不已。
早知如此，就應該把族內關於命運道法的殺伐秘術全部毀掉，也省的他們走上這條歧途，白費了無數年的心血。
許久之後，數十名神魔收回神力，一臉期待的望向前方。
“傅霖，你怎麼看？”傅觀笑道。
“屬下慚愧，”霖族族長連聲搖頭，“行了，你們都退下吧！”
“族長，傅觀大人還沒有點評！”
霖窕再次高呼。
“點評？點評什麼？評價你們有多可笑？”霖族族長終於壓不住心中的火氣，“領悟了命運規則，卻連命運是什麼都不知道，一個個竟然都在修習殺伐秘術，枉費老夫這麼多年到處蒐集奇珍靈材、道法典籍，助你們參悟命運規則，真是白費了心思。”
“你們這麼喜歡廝殺，幹嘛不去參悟殺戮道、生死道，修什麼命運！”
“族長……”
霖族神魔一臉茫然。
他們是哪裡做錯了，竟然讓族長發這麼大的火。
“傅霖，不必如此生氣，”傅觀搖頭道，“生靈道跟物質道不同，這是一門源自內心的大道，只有真正喜歡、渴望，並且心性契合，才能去修習，強行指點，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大人，我錯了。”
霖族族長滿臉灰敗。
難怪當初傅觀收了那麼多奴僕小廝，卻獨獨將命運道法傳給他一人，不是敝掃自珍，而是那些人，都不適合修行命運道。
人群最後方。
夜歆默默的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由想起定界山的日子。
當時顧修雲也是先傳了她一門陣法，等她自己摸索出陣法中的命運玄妙，又讓她去古界底層遊歷，那次遊歷，足足百萬年，夜歆感受了無數人間疾苦，終於悟出命運規則。
也是在那之後，顧修雲才開始正式傳授命運道法。
“傅觀大人說得對，生靈道不比物質道，道心是最大的關鍵，所以大人才會在我領悟命運規則之後，確定我真的適合這條路，才開始傳授修行法門。”
夜歆心中低語。
越是修煉，越能感受到顧修雲一言一語間所蘊含的深意，顯然，顧修雲不是不願意指點，而是已經將該指點的全部指點了，剩下的，就靠她自己去領悟。
路，畢竟是自己走出來的，誰也無法代替。
“你們愣著幹什麼，還不給我退下！”霖族族長厲喝出聲。
轟隆！
一道驚雷劃過天空。
那是神法境後期的怒火引動的虛空變化。
數十位神魔頓時灰溜溜的逃往千山殿，包括之前不可一世的霖窕。
……
“霖窕族兄，竟然被族長責罵了？”
“怎麼可能，那些族兄可都是領悟命運規則，且修為深厚的佼佼之輩，為什麼在族長嘴裡，他們卻如此的不堪？”
“不應該的，到底是為什麼？”
霖族族人都無法理解。
修行命運規則，就不能參悟殺伐秘術？這是什麼道理？
還有所謂的心性契合，一門道法而已，需要什麼心性？況且族長也經常跟人廝殺，怎麼就能掌握兩種命運規則，甚至達到了演法一重境？
越是琢磨，霖族族人越是茫然。
……
“如果個個都能明白，天下間就都是命運至尊了，太上宗還收什麼弟子？”
浮烏、吉溫兩位客卿長老搖頭冷笑。
他們雖然不懂命運規則，但對生靈道，還是知道一些的。
“那群霖族神魔不過是湊數，依我看，傅觀大人真正感興趣的應該是夜蘭客卿。”
浮烏長老低聲道。
“巧了，咱倆想的一樣。”
吉溫長老看向千山殿外。
此刻外面除了霖族長老跟兩位大人，便只剩下夜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