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裴濟源又是一愣。
所以自家兒子不是站出來支援七王爺，而是站出來反對的？
剛才還覺得裴遠是在做無用功，心頭不痛快的裴濟源，心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不爽了。
怎麼感覺自家兒子是在落井下石？
謝長夜再怎麼算，也是自家兒子那一屆科舉的主考官，算得上是恩師。現在站出來這麼說，實在是有悖賢德之道啊！
“裴大人，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覺得是本王故意偽造出這麼半封信，無事生非嗎？”謝長夜語氣不善。
“王爺誤會了，下官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按照規矩和流程，自然應該先驗一驗這半封信的真假，看看是不是沈將軍的親筆信。”裴遠頓了一下，“若非如此的話，也實在難以服眾。”
“那你的意思是，若是能夠證明這的確是我父親的親筆信，就可以重查當年之案？”謝長夜追問道。
裴遠對著謝長夜拱了拱手，“王爺見諒，下官覺得還是應該先查出真假，然後再行商討，是否要徹查當年一案。”
“裴大人說的沒錯，理應如此。”官員之中，有人立刻附和著開口。
這位小裴大人倒是狡猾的很，先驗明真假，其他的之後再說。
“沒錯，王爺，的的確確應該先查清楚真假，以免被有心人利用。”
“阿夜，你覺得如何？”謝無逸看著謝長夜。
謝長夜皺著眉頭，難得露出了幾分無奈退步的神色。
“好，既然諸位大人都這麼說，那便先驗驗這書信的真假。”
謝無逸神色間也松了口氣，“雖然事隔多年，但想來宮中應該還能找到沈將軍往日的奏章，朕會立刻下令命人尋找，再和這信一起，送到翰林院進行筆跡比對。”
“皇上英明！”
“皇上英明！”
朝臣們紛紛開口，早朝結束，謝長夜陰沉著臉色，離開了金鑾殿。
一些朝臣們看著裴遠，誇讚了幾句，裴遠也連連笑著說過獎，耽擱了這麼一小會功夫，等他一抬頭，就看到自家父親已經走遠了。
連忙告別了朝臣，三步並作兩步的追了上去。
而今天裴濟源走的特別快，簡直可以稱得上是腳下生風，直到到了宮門口，馬車邊上，裴遠這才追上了自家父親。
“父親，是有什麼急事嗎，你走的這麼快做什麼？”裴遠一邊喘著氣，一邊開口。
裴濟源正在上馬車，聽到這話，停下腳步，怒衝衝地看了一眼裴遠。
“不走快些做什麼，看著你被那些官員們誇讚嗎？”
“啊？”裴遠愣了一下，“兒子受到誇讚，父親您應該高興才是啊。”
“高興個……”裴濟源咬了咬牙，沒有把後面的那個字說出來，只是看著裴遠，冷聲開口，“雖然七王爺今日的提議的確莽撞了些，但他畢竟算得上是你的恩師，你非要上前戳這幾句，就那麼想要出風頭？”
“兒子沒有，兒子……”裴遠頓了一下，放低了聲音，“兒子說的也是實話。”
“是實話，但是也不該由你來說，這件事情，別的官員們說都沒問題，可是你和七王爺之間，到底有著師生的名義。更何況，你妹妹的事情到頭來，還是咱們欠了七王爺的人情。她如今生活幸福，前些日子還說，當初多虧了七王爺呢。”裴濟源氣不打一處來的開口。
他這一輩子行得正，坐得端，說話做事那是規規矩矩，完全符合禮法，怎麼生了個這麼個玩意！
“反正兒子都已經說了，父親您就別生氣了。”裴遠看了看周圍經過的官員們，無奈的開口，“父親，我們趕緊上馬車回去吧，別讓別人聽見了，看了笑話。”
“你……依為父看，你就是想要出風頭！”裴濟源心頭更氣，一下子邁步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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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之後，直接放下了車簾，“你自己走回來，不許上馬車。”
“父親……”裴遠越發無奈。
“走。”裴濟源對著車伕吩咐道。
等到馬車出發，仍舊覺得心裡面不痛快，還掀開了馬車的簾子，對著站在外面的裴遠說了一句。
“這般行事，你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馬車離開，留下裴遠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無奈非常。
看著官員們都已經離開了，最後悄悄的又入了皇宮，去見了謝長夜。
“你父親真是這麼說的？”謝長夜看著裴遠。
裴遠嘆氣點頭，“是啊，王爺，下官也是沒辦法了，就想問一下這件事情能不能告訴我父親。要是讓他繼續誤會下去的，下官回府了之後日子一定不好過。”
今天在早朝之上，他之所以站出來，那也是因為昨天七王爺突然去找了他，說是請他幫忙，今天在早朝上，若是沒有朝臣懷疑書信有假的話，就讓他就提出質疑，要求調查對比，確定真假。
否則，他是斷然不會站出來和七王爺唱反調的。
謝長夜忍著笑意，腦補了一下裴濟源說“有辱斯文”時的模樣，最後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真沒想到，你父親竟然會為了本王罵你有辱斯文，本王還以為在他心裡面，本王就是天底下有辱斯文之首了呢。”
裴遠連忙開口：“王爺，雖然之前有些誤會，但是下官父親心裡面現在是十分感謝王爺的。畢竟小妹的婚事，如果不是王爺的話，不會像現在這般幸福。”
“好，本王知道了。”謝長夜笑著開口，“這件事情，你若是想說，可以告訴你父親，不過要讓他務必保密，千萬不能告訴旁人。”
“是，下官遵命！”裴遠心頭松了口氣。
幸好能說，否則他都不想回家了。
等到裴遠離開，小林子疑惑的開口：“王爺，既然您想要調查當年的事情，又為什麼要讓裴大人站出來反對，質疑書信有假呢？”
“裴遠不過是幫那些朝臣們說出了心裡面的懷疑罷了，若是沒有這一出，他們心裡面的疑惑自然不會打消。”謝長夜頓了一下，“更何況，想要名正言順，朝臣支援的重查當年之事，還需要一個推力。”
“推力，什麼推力？”小林子有些發懵。
謝長夜勾唇一笑，“別急，很快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