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梁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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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還在猶豫、糾結、躊躇。

現在好了,玄清先開了門,倒是為山羊鬍子做出了選擇。

他看了看玄清,尷尬一笑後,將目光移向正堂。

待與封逸的目光相碰觸後,連忙下移三分,以表尊敬。

“屬下梁木,見過封統領。”

封逸對此人印象全無,只是看他身穿銀甲,才知他乃銀甲衛一員。

見他來此,還道是有什麼任務指派了下來,當下抬手道:“進來吧。”

玄清側身,梁木衝她點了點頭,繼而曲著身走進了小院。

來到正堂,直面封逸,梁木一時恍惚。

眼前這個正自顧吃飯的少年人,哪裡有一絲清晨時分的狂傲與兇悍?

分明就是一個安安靜靜,斯斯文文的瘦弱少年,衣著普通,樣貌倒是俊俏,只是皮膚不是很白。

“不對,越是狂傲之人,越是不會故意將狂傲掛在臉上。那些面子上狂傲不遜,兇悍殘忍者,大多都只是外強中乾,強裝的狠辣而已。”

梁木心下暗忖,隨即再起敬畏惶恐之心,朝著封逸便曲身跪拜下去。

“封統領在上,請受屬下一拜。”

封逸眉頭微挑,心想:“這是搞哪樣?”

側身讓開了梁木跪拜的方向,放下碗筷,上前將他扶起。

“你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不必拐彎抹角。”

封逸言語微冷,他最是不喜別人來叨擾自己,然而總有一些不開眼者,最愛在別人眼前蹦跳。

梁木聽得他言語不甚和氣,頓時心頭一涼。

戰戰兢兢地起身後,帶著尷尬朝封逸一笑,而後將自己腰間的腰囊解了下來。

雙手捧送,畢恭畢敬。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萬望封統領莫要推辭。”

封逸明白此人所來為何了。

龍隱宗也有這樣的人,當日掌摑清兒,被封逸一腳踩殺的蕭振便是此道中人。

曾幾何時,封逸還是龍隱宗少宗主時,蕭振鞍前馬後,卑躬屈膝,噓寒問暖,無微不至。

不知道的,還以為封逸是他蕭振的親爹。

封逸自然也沒有虧待他,小聚元丹給了不少,修行心得講解了許多,就連接受命令離宗征戰時,也很少讓蕭振隨隊離宗。

前塵歷歷在目,奈何一朝有變,蕭振便立馬翻臉無情,改投了鄭淮門下不說,還膽敢掌摑清兒,羞辱喝罵。

若是換做別人,那一日封逸也不會如此氣怒,不由分說便痛下殺手。

被身邊人背叛,往往比被仇敵斬殺更悲憤痛苦,此情也唯有親身經歷者才能明白。

封逸領教過這種悲憤與痛苦,並不想再領教一次。

所以他下意識便想要將梁木的贈禮擋回去。

但念頭急轉,又探手接了過來。

原因有二,一是他初來三玄城,對這裡的情況還不很明了,需得尋到一個明白人詳加詢問。

公孫怡自然很明白,但她是公孫家的怡小姐,封逸雖給她當做朋友,卻也不好總是去麻煩叨擾。

玄清乃是凡俗婢女,不通玄門中事,在公孫家的身份也不很高,所知必然有限。

第二是封逸曾做過龍隱宗的少主,深知身邊有個能差遣的機靈人,可以給自己省去多少不必要浪費的時間。

而今的他,一切以修行為重。而修行,最要緊的除了修煉資源外,便是時間。

能不浪費便不浪費,儘早突破至化元境,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至於眼前的梁木會否與蕭振一樣,封逸並不擔心。

對於蕭振,封逸曾給他當過自己人看待,是付出過真情實意的。

至於回報?他貴為龍隱宗少主,蕭振不過是一介外門弟子,能給他什麼貴重的回報?

不求回報的付出,是真心。

若求回報的付出,便是交易了。

這也是封逸接下梁木贈禮的原因,這只是一場交易。

梁木給予獻禮,封逸在危險任務中保他安平。

一買一賣,合情合理。即便有朝一日賣買終止,對方另覓新主,自己也不會覺得過於痛心。

見自己的獻禮被接下,梁木寬心了不少。

顫抖的雙腿也不再顫抖了,躬身在封逸身旁,大表忠心,“自今而後,我梁某必當以封統領馬首是瞻,若有差遣,萬死不辭。”

等等諸如此類的話語說了個滿盆滿缽,聽得封逸耳根子起繭,不自在得要命。

終於,唾沫星子飛完了,封逸這才擺手示意玄清將碗筷收拾了。

繼而自坐主位,斜指客座。

梁木依指入座,面上帶著赤誠忠心,心裡卻已樂開了花。

“那沉宮看我不上,現在好了,老子抱上了封統領的大腿,以後誰風光,誰倒黴,還不一定呢。”

他如是暗想,封逸則出言說道:“我剛好有些問題想要尋人詳問,你來得正好。”

梁木起身抱拳,躬身開口,“封統領想問什麼儘管問,屬下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封逸嘴角掛著輕笑,再度探手示意梁木落座。

繼而問道:“先說說三玄城吧。”

梁木眼珠子轉了幾轉,已知封逸這含混不清的問題終旨所在。

“三玄城乃三品勢力陳家所建,陳家便是城主府,直接受命於西境霸主天劍宗。其下有三大二品勢力,一是咱們公孫家,乃三個二品勢力實力最強大者。第二便是王家,居於東城。王家賊人總是與我公孫家作對,奈何其家主王狂風的修為不敵我公孫家家主公孫飛龍,所以王家始終弱了咱們公孫家一頭。”

梁木侃侃而談,封逸眼望門外,自有所思。

“第三個二品勢力不在三玄城內,在東南三百裡外的冷山,名叫冷山宗。宗主冷軍乃內息境後期修為,略低於王狂風。”

封逸收回目光,點了點頭,“再說說公孫家。”

玄清移步走來,分別為二人斟了一杯熱茶。

梁木點頭致謝,端杯飲茶,而後說道:“公孫家有流位內息境玄修,一是家主公孫飛龍,乃半步通玄之境。二是大長老公孫飛熊,亦是半步通玄之境。三是執法堂長老公孫飛虎,內息中期修為。他們三位大人乃一母同胞的兄弟,家主為長兄。”

說到這裡,梁木頓了一頓,繼而湊頭靠近封逸,低聲說道:“據說咱們的怡小姐是大長老跟其大嫂亂-倫所出,並非家主親生,只是家主不知道而已。”

封逸面色微沉,冷冷地看了梁木一眼。

後者心驚坐正,已知這位封統領不喜外道訊息,心中暗自計較日後少說此類事。

不,不是少說,是再也不能說。

“第四位是外堂長老劉醉,內息中期修為,咱們的腰牌便是他煉製的。第五是咱們公孫家唯一的煉丹師,朱長老朱酩,也是內息中期修為。不過朱長老時年已一百七十餘歲,壽元將要耗盡。剩下這幾年裡若是再無法突破至通玄境,怕難有活命了。”

封逸終於明白公孫怡為什麼在詢問自己若得晉升至內息境,便能夠煉製出入階玄丹時,這麼迫切地希望自己加入公孫家。

一個煉丹師,對於一方勢力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丹藥有價,也可以自各大商會中買來。卻永遠沒有自家煉丹師煉製來得便宜。一兩個人修行倒還無甚,可若是一個家族的所有人,修行所需丹藥都需要去商會購買,這無疑是將家族命脈交到了別人手裡。

如何能行?

答案是肯定不行的,但是在金族,煉丹師之稀缺,比高品階玄功玄術更甚。

無怪公孫怡會如此。

封逸失神思忖的時候,梁木依舊在講說公孫家的詳細情況。

例如第六位內息境玄修,大公子公孫弘與其三妹公孫怡的兄妹關係並不如何親密,紅甲衛與銀甲衛雖然同屬於公孫家,暗地裡卻相互敵對著。

還有便是公孫家的貢獻點易換情況,梁木也詳細說了。

待得一切說完,未時已然過半。

日在青天,時辰尚早。封逸想了想,便問道:“三玄城內有商會嗎?”

梁木答道:“有,孔家商會,遍佈夷洲。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封逸挑眉看他,“孔家?”

“夷洲霸主,除卻五族皇室之外,便屬孔家為最。傳說孔家老祖來自遙遠的浩土神洲,在咱們夷洲開枝散葉,創下了孔家商會不說,更將孔家生生擢升至足以比肩五族皇室的七品勢力。其人雄才大略,著實讓人羨慕吶。”

梁木目露崇拜神光,若有機會,恨不能飛撲到孔家老祖的腳下,為其提鞋擦腳。

當然,前提是他得有這個資格。

封逸倒是在《無疆志》上看到過關於孔家的記載,不過只是粗略一觀,並未過多留意。

而今聽聞梁木此言,不禁暗想:“能將生意做得遍布整個夷洲,這孔家老祖當真是個能人。”

“封統領詢問商會,難道是要買賣什麼東西?”梁木問道。

詢問商會,自然是要做買賣。

不過封逸並沒有什麼想買的,功法、武技他不缺,丹藥暫時也不缺,即便缺了,自公孫家用貢獻點易換便可,比去商會購買要便宜許多。

他之所以詢問商會何在,是要賣東西。

陳大公子的玄囊是不能見光的,封逸也沒打算賣。他要賣的是王宏良的三品玄兵,飲血劍。

他自幼跟隨師父辛黎學習追風刀法,已經用慣了直脊窄刃長刀,雖然飲血劍是三品玄兵,拿在手裡卻不如之前那柄一品玄刀好用。

賣了飲血劍,便無兵刃可用。封逸想著找機會再去公孫家的玄兵樓看看,是否有中意的兵器。貢獻點若是不夠,便去商會尋尋。

想起了玄刀,便想起了師父辛黎。

封逸心起惆悵,暗道:“師父,您在靈霧山脈深處,可還好嗎?”

他終究是不願意相信師父辛黎已死,雖然靈霧山脈內妖獸邪靈眾多,以辛黎的修為萬難有活路。

暗歎過後,封逸收起了悵惘的思緒。

思思想想,又問:“說說銀甲衛。”

梁木很是激靈,封逸但有所問,他便能立時猜到封逸最想要知道什麼。

“一隊統領名叫衡塔,半步內息修為,一身橫練功夫,力大無窮。其人算不上個磊落漢子,但也不是那種善弄機巧之人。可交,卻不能深交。二隊統領名叫簡蒼,曾是天涯山匪首,後來被怡小姐招攬來,對她極是忠心。簡蒼是個極為悍勇的瘋婆子,淬體八層修為,發起狠來,便是衡塔都懼她三分。”

封逸輕輕一笑,對那個簡蒼頗為好奇。

並非因為她是女子便好奇,而是因為簡蒼在某些程度上,與他很像。

打架,戰鬥,拼生死。除卻修為高下,武技強弱之外,比得便是一股子狠勁。

生死決戰之際還不發狠,那什麼時候發狠?

再有就是簡蒼那一頭驚世駭俗的短髮。

在無疆世界中,女子剪短頭髮,實乃背離德操之行為,為世人所不容。幸好那簡蒼是個武士,若是尋常女子,只怕早被閒散人的吐沫給淹死了。

梁木繼續說道:“四隊統領沈落楓前幾天剛被招攬來,屬下對他瞭解不多。”

封逸擺了擺手,沈落楓他熟悉,不需要梁木多做贅述。

“三隊裡,修為最強者是誰?”封逸再問。

“當屬孔立人與靈痴。二人修為相當,俱是淬體七層上。孔立人木訥憨厚,靈痴沉默寡言。”

梁木說完,封逸便不再問了。

暫時瞭解這些,夠用了。再多的問了也沒什麼實質意義,畢竟識人辨事,還得憑著自己親眼所見,親身體會。聽外人說,難免摻雜上言說之人的看法,從而影響自己的主觀判斷。

正沉默著,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哆哆……哆哆……”

乘著秋風,飄入了正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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