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沈落楓不再以‘璇兒’來稱呼沈璇,而是換做了‘她’。
封逸沒留意這些,聞言過後,鄭重點頭,“初時還不覺得,分別近一個月,我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我喜歡她,尋不到她,誓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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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堅決,沈落楓聽得真切。
“你封逸的為人,我很清楚,你說出來的話,發下的誓言,我相信。”
沈落楓端杯飲茶,而後繼續說道:“我所知道的只有兩點,現在告訴你,以後該如何,你自己決定。”
封逸凝神靜聽。
“第一,她並不是我大哥的女兒,至於她是誰,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的身份很尊崇,來歷很大。”
封逸駭然心驚,“沈璇不是沈落葉的女兒?那她是誰?”
沈落楓搖頭,“第二,她或許已離開了夷洲,也或許還在夷洲。只是你現在還不能去找她,若想尋她,至少修至化元境。”
那一夜,三婆婆忽然來到,殺了沈落葉後,帶走了沈璇。
一道紫光消失於天際,沈落楓親眼所見。
能身化紫光,騰雲駕霧者,該是什麼修為?
淬體、內息、通玄、化元、闢海、元胎、劫生、塑道、極境。
玄修九大境界,淬體乃淬鍊肉體,內息乃重開丹田,通玄才能運使玄術,凌空飛渡。
但若想要身化流光,騰雲駕霧,非化元境不可。
沈落楓以為,帶走了沈璇的三婆婆,至少也是化元境玄修。
自家兄長被化元境強者所殺,沈落楓心中雖恨,卻也只能將仇恨掩藏。
報仇?對目前的他來說,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而已。
“我為什麼不能去找她?”封逸追問。
沈落楓只好將那夜之事詳細與他說了。
“三婆婆……無情道……化元境玄修……”
聽罷沈落楓的講說,封逸眼望桌面燭火,呢喃自語。
呢喃過後,沈落楓端杯問他:“現在,你還想要尋找她,以表心中情意嗎?”
封逸咬牙握拳,“找,縱是刀山火海,也要尋到她。”
“好!好男兒。”沈落楓由衷大讚,但贊過之後,又迴歸了現實,“情意雖真,事實也很殘酷。你此時若是去尋找她,必難在三婆婆的手中將她帶走。所以若想尋她,只能努力修煉,只待有朝一日晉身為化元境強者,才能無懼艱難,終成眷屬。”
封逸鄭重點頭,繼而放杯起身,抱拳躬身,誠摯道謝。
對於沈落楓,他很有好感。
而今又得他告知沈璇之事,好感倍增,也該有此一拜。
沈落楓起身將封逸扶起,雙手觸及到他的雙臂,頓時眉頭大皺。
“你的修為?”
封逸搖頭輕笑,“無礙,不多時便可復原。”
他笑得灑脫隨意,沈落楓也不再多做疑惑,點頭過後,又斜指木椅。
兩相落座,寒暄一時。
天外夜幕已起,四下裡一片幽暗。
封逸告別了沈落楓,在一個黃衣小鬟的指引下,來到了西院一座單獨的小院中。
西院是公孫家外堂眾人所居住的地方,而單獨的小院,唯有外堂統領一級別者,才有資格居住。
二品勢力的等級制度,比較龍隱宗森嚴了許多。
這是公孫怡特意為封逸準備的,與沈落楓所居住的小院佈置相似。兩間臥房,一主一次,東有庖廚,西南有茅廁。
黃衣小鬟告辭離去,封逸邁步走進了燈火明亮的主臥室。
剛一入內,忽聞幽香撲鼻。
燭光下,一個身著青衣的少女正在忙碌著鋪床薰香。
聞聽身後有腳步聲起,少女連忙轉身。待看清楚來人是封逸後,盈盈一拜,“公子。”
封逸緊盯著跪拜在地的少女,一瞬間只覺眼前一片恍惚。
“清兒?”
他自語呢喃。
空氣中的幽香,燭光下的青衣,少女那軟糯之中卻帶著三分俏皮的嗓音,以及那稍帶嬰兒肥的俏麗面容。
竟與清兒是那麼的相似,即便與清兒朝夕相處了十多年的封逸,倏忽一見,也忍不住心起恍惚,錯以為是清兒又回來了。
但恍惚過後,封逸便恢復了清明。
“清兒早已離去,她此刻或已回到安全的鮫人族,跟著那個年邁的鮫人強者學習神通秘法,做鮫人的聖女,受萬鮫敬仰,又怎會再來尋我?”
一絲黯然,起自心底。
再看跪拜在身前的青衣少女,雖然與清兒有七分相似,卻畢竟不是清兒。
眉眼不像,清兒看自己時,目光之中雖有恭敬,更多的卻是依賴與崇拜。
而眼前的少女,恭敬之餘,攜裹著一抹微不可察的驚慌。
而且她也比清兒要大上幾歲,約麼十七八的樣子,身材凹凸有致,不似清兒那般稚嫩。
“公孫怡倒是有心了。”
毫無疑問,這個青衣少女是公孫怡特意安排來照料封逸生活起居的丫鬟。
這麼短的時間內,竟能尋到一個與清兒如此相似的小姑娘,沈璇用心之真,招攬意念之盛,著實令封逸大感惶恐。
拳拳真心,如何報答?
加入公孫家?
封逸沉心斟酌,卻是忘了那青衣少女還跪拜在地。
許久過後,封逸終於定下了計較,“加入公孫家外堂,易換修行資源的同時,替公孫家消災解難,以報答公孫怡之赤誠真心。”
收回思緒,這才發現少女依舊跪在身前。
封逸大感歉仄,連忙上前將她浮起。
雙手碰觸到少女的雙臂,封逸明顯地察覺到對方身軀一顫,似非常驚恐。
封逸輕聲一笑,“你很害怕我?”
姑娘垂手而立,搖了搖頭。
說不怕,那是假的。因為來此之前,公孫怡曾特意叮囑過,封逸即便要她侍寢,她也不能拒絕。
這是丫鬟的命,悲苦且無奈的命。
不過看到封逸的長相後,小姑娘的心裡倒是一輕。
很俊俏的公子,年紀也不大,服侍他至少心裡不委屈。
封逸自然看出了姑娘的搖頭十分不由衷,笑道:“我也不是什麼惡人,你無需怕我。”
姑娘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封逸走到窗下桌旁,剛準備斟茶自飲,小姑娘便小跑過來,接過了茶壺。
小丫頭並不算十分落落大方,反倒有些拘謹,言語很少,而且一直垂著頭,不敢直視封逸。
聞聽此問,忙回道:“奴婢名叫玄清。”
“玄清?”
封逸點了點頭,“不只是容貌相似,連名字也相似。”
玄清是個稱職的丫鬟,倒完茶後並沒有歇著,衝著封逸曲身一拜,便繼續忙碌著收拾床鋪。
不一時,床鋪整理妥當,她又跑到廚下忙碌。
盞茶未過,重新加熱好的飯菜便端了上來。
封逸也確實餓了,就著溫熱的茶水便吃了起來。
見玄清站在一旁,恭敬而立,便手指木椅,說道:“你也坐下來吃。”
玄清大搖其頭,“奴婢身份卑賤,豈能與公子同桌共餐。”
封逸皺眉,他最是不喜歡有人說自己身份卑賤。當年對待清兒如是,而今對待玄清自然也如是。
“我並不是什麼大家公子,只是一個武士而已。你服侍我,為我洗衣做飯,功勞不小,與我同餐有何不可。”
玄清仍是惶恐搖頭,封逸面色微沉。
小丫頭有些怕了,只好揣著忐忑,去廚下拿來碗筷,陪同封逸一起吃喝。
菜餚味道不壞,手藝雖比不上清兒,卻也相差不遠。
“是你做的?”
封逸吃了個大飽,打了一聲飽嗝後,拍著肚皮問道。
玄清連忙放下碗筷,恭敬點頭,“奴婢手藝不美,公子吃得怕不很可口。”
封逸擺手,“手藝很好,飯菜很可口。”
繼而正色說道:“以後莫要以奴婢自稱,我聽不習慣。”
玄清帶著疑惑,抬頭看了封逸一眼。
目光一放即收,似乎很不明白眼前的公子怎會一點兒公子架子都沒有?
難道真如他自己所說,他不是什麼公子?
可若不是大家公子,怡小姐又怎會如此重視禮遇?
是了,他是武者,一定修為很高。
無疆世界,強者為尊。自身的修為才是最硬的實力,才是最尊貴的身份。
晚飯過後,公孫怡來了。
目的很簡單,詢問封逸的決定。
在得到封逸的肯定回答後,姑娘揣著歡喜,揣著滿意,揣著興奮,告辭離去。
只是在離去之前,似有意,又似無意地看了一眼俏立在一旁的玄清,目光變換,似有叮囑。
封逸未曾看見公孫怡與玄清的目光交流,他目送公孫怡離去後,便回到了臥房,開啟了木桌上,公孫怡送來的黑布包裹。
裡面有藥材十餘種,俱是能滋補心氣之物。還有一個研磨各種藥材所用的玄鐵藥碾,做工精良,只有海碗那麼大,很方便攜帶。
封逸愈發覺得虧欠公孫怡太多,自己加入公孫家,還未有寸功,便得小院、丫鬟、藥材等諸般重禮,如何能不心起惶恐?
惶恐該如何?該償還恩情。
償還恩情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方法,便是努力提高自己的修為,以備將來公孫家有需,才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整理藥物,分主副君臣配比之時,玄清端著一盆溫水走了進來。
“公子,奴……玄清幫您洗腳。”
這種事情,封逸連清兒都不曾麻煩過,又豈能麻煩玄清?
聞聽此言,連連擺手。
玄清只好退下,自去忙碌了。
公孫怡選擇藥物的時候應該問詢過公孫家的煉丹師,選來的藥物君臣清晰,主副明白。
封逸配比完成之後,粗略估算當可煉製出兩爐補氣丹。
至於能成丹多少,全看天意了。
心氣乃修煉大悲賦之根本,與心火的重要程度難分高下。
心火由命火替代,而今又有了滋補心氣的各種藥物,封逸自然迫不及待地想要煉丹,興奮又緊張。
關門,閉窗,自玄囊內取出黑鼎。
研磨藥材,配比君臣,繼而將黑鼎放置於燭火之上。
黑鼎之神異,封逸早就領教過。
尋常煉丹師煉丹,丹爐大小雖然有別,但煉丹所需要的火焰卻很考究,非玄木燃燒之火不可。
如此,也只能煉製出尋常不入階的丹藥。若想要煉製出入階玄丹,還需突破至內息境,調運元力催發火焰溫度。
黑鼎卻不需要玄材燃燒之火,尋常凡火亦可為之,滔天烈焰可用,一點燭苗也可以。
只是要煉製出入階玄丹,卻很難。
其實也並非不能煉製出來,至少當年師父辛黎,便以淬體修為煉製出了一品聚元丹。
辛黎所使用的名叫‘靈樞三言’的煉丹之術與控火之術,都盡數傳給了封逸。
可封逸為何一直煉製不出入階玄丹?究其原因,還是對靈樞三言的領悟不深。
藥物研磨完成,盡入黑鼎。
捏鼎耳置鼎身於火上,封逸眼望黑鼎,忽想:“命火既然能替代心火來修煉大悲賦,是否也能替代心火來煉丹、煉器?”
言念及此,便沉心入絳宮,溝通命火,傳達意念。
命火很微小,只有一點微塵那麼大。無光亦無華,若非在心火之氣的籠罩之下,封逸甚至都發現不了它的存在。
意念溝通,命火倏地鑽出絳宮,入天池、過天泉、經曲澤、行大陵、遊勞宮,最後停留在了封逸的左手中衝穴中。
中衝穴所在,正是左手中指指尖。
指間捏著黑鼎鼎耳,命火一收一縮,散出一股微弱的火氣,加註到黑鼎之上。
霎時間,藥香發散,遍佈滿室。
封逸置身於藥香之中,目光閃變,眸中含著激動與興奮,臉上掛著歡喜與緊張。
命火雖小,卻好似擁有無窮能量,不管如何收縮,火氣都始終不見枯竭。
封逸又想:“今有命火在,何需燭火?”
當下探手將黑鼎自燭火上移開,意念暗控命火,操縱微弱的火氣,依照‘靈樞三言’的方式,控火併煉丹。
半盞茶後,黑鼎內響起“滴溜溜”的丹藥碰撞之聲。
封逸知道,此時正值凝丹的關鍵時刻,萬不能有絲毫差錯疏忽。
可天不遂人願,就是這緊要的當口,命火突然一收急停。
它畢竟太過微小,蘊含的火氣能量有限,煉製這一爐丹藥,終究是耗盡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