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她看到了站在窗邊的江懷鳴。

六十六層的高度，站在這個位置，可以俯瞰整個江灘的風景。

外面的車水馬龍都變得如螻蟻般渺小，江灘倒映著夜晚五彩繽紛的色彩，而他們彷彿矗立在雲端。

大概是刻意打扮過，他今日一身純白色西裝著身，戴著席爾同款的金絲邊框眼睛，真的很有斯文敗類那股味道。

很多時候，顏瑾並不覺得斯文敗類這個形容詞是貶義的。他更多泛指一個人的氣質類型，與普通人的魅力有基本的區別。

察覺到顏瑾到了，他回身。

男人面容清雋，目光深邃，勾人於無形。

他對顏瑾微笑：“看你隔了很久才回我資訊，我還以為你會拒絕我的邀請。”

顏瑾回之以一笑，在知道他的真面目後再面對他，大概有種已經抓到他把柄的感覺，反而比之前更平靜。

“早就答應的事情，沒有理由拒絕。更何況是你情況，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我當然知道這個道理。”

江懷鳴笑了聲，他非常紳士的上前，替顏瑾拉開座椅。

顏瑾入座，隨手將手裡的包放在了旁邊。等她入座後，江懷鳴才繞回對面自己坐下。

兩人點單後，江懷鳴便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聊起了天。

“你那天發的那篇文章我都看到了。”

顏瑾的手一頓，抬眸與他對視。

他雙手十指交叉，顯得有點漫不經心：“你突然發這些，是在證據收集方面有什麼進展，和顧南潯的日記有關嗎？”

他果然問起了日記的事，顏瑾不動聲色。

“也不全是，更多的是因為你那天晚上跟我說的那些話。你說的沒錯，要想毀掉一棵樹，從樹枝樹葉入手是沒有用的，必須要從根部下手。我想那份轉賬記錄，就是很好的證據。”

江懷鳴彎了彎唇角：“席爾對這方面一直挺介意的，他沒找你嗎？”

顏瑾維持著表面的平靜，他知道的果然比她想象的要更多，他清楚事件關聯中每個人對這件事情的態度。

顏瑾故作驚訝：“你怎麼知道他找我了?”

江懷鳴：“從他之前的表現來看，不難猜到。”

顏瑾：“席爾一直很在意明輝藥業和席教授的形象，之前我發一篇類似的文章的時候，他也大張旗鼓的來找過我。”

兩個人隔著不遠的距離坐在對面，但心裡都在打著自己的算盤。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這八個字顏瑾此刻深有體會。

江懷鳴盯著她：“看起來似乎沒對他們造成什麼影響，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她看起來非常無助。“阿鳴，有時候我真覺得挺無奈的，我做了這麼多好像都是無用功，不管怎樣胳膊都擰不過他們的大腿，我不知道還有誰能幫我。”

顏瑾覺得自己的演技真是精湛，要不是知道自己的目的，恐怕都要被自己給騙了。

她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對她這悲慼的態度，江懷鳴的反應倒是不大。

他只是非常冷靜的詢問：“你不是拿到顧南潯的日記了嗎，裡面都寫了些什麼？有你想要的證據嗎？”

顏瑾一直低著頭，此刻的表情驟然一僵。

她恍然大悟，他根本不是來看她演戲的，而是來試探她的。想來江懷鳴應該也很害怕顧南潯的那份證據流傳出來，一旦被她或者席爾拿到手，對他都是致命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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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瑾搖頭，如實回答：“他在日記中說，發生了一件讓他很痛苦的事情。導致他的抑鬱症加重，但他沒有寫具體發生了什麼。或許，你知道些什麼嗎？”

她將問題拋回給他，江懷鳴應對自如。

他深吸了一口氣，燈光下，面容清俊的男人正深深凝望她，他的每句話都像是深深的嘆息。

“小瑾，你知道顧南潯之前為什麼一個人扛下所有，卻什麼都不肯告訴你嗎？”

顏瑾看他。

江懷鳴好心勸她：“就是因為他深知知道太多的人不會快樂，甚至會陷入危險之中。如果你執意調查，你要面對的就不僅僅是一個席教授，更是他背後的整個財閥本身。”

顏瑾故作驚訝：“你的意思是……之前傳聞裡那些，席教授針對我哥，打壓他的訊息，全都是真的?”

她憤憤然：“那為什麼沒有人站出來，還他一個公道?”

“也不是沒有，只是有我的下場在前，誰還敢輕易站出來呢？尤其是在顧南潯遇害以後，每個人都不想因此影響自己的前程，何況是在生命都有可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江懷鳴的語氣非常唏噓。“就像你說的，胳膊擰不過大腿，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有時人必須向事實低頭，不是嗎？”

顏瑾皺了皺眉：“你離開研究所是因為?”

江懷鳴：“是我自己主動離開的，但更大一部分原因確實是因為，我無法無視席教授的某些所作所為。我不能拿他怎樣，又不想喪了良心，只能眼不見為淨。”

整個人睜眼說瞎話確實有一套，謊話張口就來，都不用打草稿的。

如果不是因為知道真相，顏瑾都要被他的演技矇騙過去了。

只是，不知道哥哥在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同窗好友所為的那一刻，心裡會不會覺得很失望。

顏瑾想了想才問：“那你為什麼在離開研究所以後，還一直保持著和他們的聯絡?”

江懷鳴嘆了口氣：“我聽說顧南潯在離世之前，手裡握著席教授的某些把柄，準備去揭穿他，緊接著就出了事，雖然知道很多事情都有利益之爭，但我從沒想過真的會鬧出人命。”

這話倒是有幾分真心，也許當初他只是不想讓自己的某些把柄被公之於眾，所以想阻止顧南潯，的確沒想過要害他性命。

“雖然我已經離開研究所，但出了這種事，我知道我不能再坐以待斃。所以我回來，也是想找到證據，揭穿席教授的真面目，替顧南潯討回公道。”

這番話下來，顏瑾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他果然也在找那份證據。

顏瑾乾脆順著他的話說：“原來你也在找那份證據。”

江懷鳴：“所以，你有線索了嗎？”

顏瑾實話實說：“暫時沒有，但我準備回頭再找找我哥留下的東西，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