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且鞮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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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句話道盡了這一年以來吃過的苦,受過的委屈,但是這些在趙無傷眼裡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弄玉聽了他一句話,卻是莫名地鼻子一酸,幾乎落下淚來。

趙無傷帶領手下前來迎接漢使,在單于八十裡的地方遇上了蘇武,天晚了不方便再繼續趕路,便就地安營,在原地休息,打算明天一早再出發。

夜晚趙無傷陪著蘇武用過晚飯,又閒談了片刻,這才帶著弄玉回到自己的營帳中休息。

一進營帳,趙無傷立即卸掉了那副淡然沉穩的偽裝,把弄玉緊緊摟在懷裡,俯身去吻弄玉。

也許是整日的奔波讓趙無傷沒有時間喝水,他的嘴唇有些乾燥,他的吻激烈又粗暴,雨點一樣落在弄玉的臉上,刺得弄玉又癢又痛。

弄玉伸手想推開他,卻紋絲未動;想開口讓他輕一些,剛張開口,趙無傷的唇已經堵了進來。

唇齒糾纏間,弄玉昏昏沉沉被他推倒在了臨時搭成的床榻上,趙無傷的吻一路向下,手摸索著解開了弄玉的衣裳。

兩人正吻得火熱,趙無傷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霍然坐起身來,厲聲朝帳外叫道:“什麼人!”

說著他伸手就扯過了枕下藏著的彎刀,從床上跳了下來。

帳外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隨後阿七的聲音從帳外傳了進來:“六…….六哥,是我…….”

“你做什麼?”趙無傷並沒有因為來人是阿七就放鬆警惕,繼續厲聲質問道。

“我來…….我來找弄玉…….”阿七聽見趙無傷嚴厲的聲音,也有點膽怯,心虛地回道,“我想問問……阿蘭的訊息。”

此時弄玉已經從床上坐起來,把衣裳整理好了,她跟趙無傷在親熱的時候,被人撞破,臉上難免熱辣辣的,紅著臉回道:“阿蘭現在還在敦煌照看星河呢,她沒事。”

聽說伍子蘭沒事,阿七松了口氣,說道:“那就好。那我先回去了。”隨後聲音便消失了。

趙無傷依然赤腳站在地毯上,手裡握緊彎刀,力道之大,手背上的青筋條條暴起。因為緊張,他全身的肌肉都繃得緊緊的,整個人就像是石頭一樣僵硬。

趙無傷這副全身戒備的模樣絕對不是一朝一夕養成的,他必然是經歷過無數驚心動魄的時刻,才形成這條件反射般的反應。

弄玉想到趙無傷這一年來在這樣危機四伏的環境裡的遭遇,忍不住心疼起來,下了床,從身後抱住他,想要給他一點安慰。

趙無傷感覺到身後柔軟的溫暖,身子終於一點一點放鬆下來,那柄朝夕不離身的彎刀也落到了地上,他回身抱住弄玉:

“弄玉,你不該來。我怕保護不了你。”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你的。”弄玉緊緊摟抱住趙無傷的腰,把臉貼到他的胸口,聽著他心臟沉穩有力的跳動,口氣異常堅定。

趙無傷撫著弄玉被弄亂的鬢髮,低低地嘆息一聲:“傻子。”

弄玉想起趙無傷說他已經不是右賢王,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果然不是右賢王了嗎?”

當初趙無傷離開弄玉和星河時,說過他要一直守在句犁湖單于病榻前,爭取最大的利益,怎麼現在他連右賢王都做不成了呢?

“這其中因由你不甚清楚。匈奴在單于之外,還有二十四個大大小小的部落,這二十四個部落都有一個族長,匈奴每臨大事,都要召集他們來參加,倘若有不能裁決的事情,便由他們來投票表決。

另外在匈奴還有三個家族,呼衍氏、蘭氏、須卜氏,這三大家族是匈奴的貴族,他們的子孫在匈奴世代為官,皆是世襲,位高權重,聲望頗重。”

趙無傷耐心地給弄玉解釋著匈奴盤根錯節的勢力關係。

弄玉聽他說到“呼衍氏”,心中一動,想到阿七寫給她的那封書信,說趙無傷向呼衍氏求助,結果呼衍氏家的女兒卻看上了趙無傷,想要招趙無傷為婿,便打斷了趙無傷的話,問道:“那這些人都不支援你嗎?”

“嗯。原本我做右賢王就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西域就是一塊肥肉,他們都等著吃呢!要不是我義父一力保舉我,而我又立下了赫赫戰功,他們不會同意的。”想起義父死後,他受到的那些攻擊,趙無傷眉頭皺得更緊了。

“阿七說,原本呼衍氏是可以支援你的。”弄玉原本以為按照趙無傷的性子,他想要的東西,必然是用盡方法求得,就算是娶別的女人對他來說,也是可以辦到的,可讓人詫異的是,趙無傷並沒有這麼做。

顯然趙無傷也聽懂了弄玉話裡的意思,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弄玉一眼,有些無奈,也有些生氣。

”弄玉,我是有原則,也是有底線的。“原本趙無傷想要責備弄玉幾句,可看到弄玉那垂頭不語的模樣,最終還是心軟了,嘆息道:

”我知道,就算我娶了呼衍氏的女兒也並不能改變什麼,我依然不可能是匈奴的單于,頂多是保住了右賢王的王位而已。可是我的志向遠不在此。”

“那你打算怎麼辦?”弄玉問道。

“等把漢使迎接回單于王庭,我就放棄兵權,帶你回敦煌,接上星河回我的封地去。”

趙無傷怕弄玉不明白,繼續解釋道:“現在新單于且鞮侯猜忌我,想方設法想要除掉我,可是他又不能名正言順地殺我,畢竟我在軍中還是有很大威望的,他只能用偷偷摸摸的手段。這一次你們遇刺,也許就是他派出去的人。”

弄玉想了想,似乎也有道理,如果真的是趙無傷的人,他們不可能明明認出了她,還是對她痛下殺手。

可是她還是有一事不明白,便接著問道:“可是新單于不是燕姊姊的夫君,你的姊丈嗎?他以前還想把絳妤嫁給你,為什麼現在一定要對你趕盡殺絕呢?”

“當初他幫助我、拉攏我,不過是想讓我替他做事,可是我有自己的算計,背叛了他,他自然饒不了我。”趙無傷解釋道,想了想又叮囑道,“這些天,我可能要招待漢使,很難有時間陪你,你去我阿姊那裡去,她那裡比較安全,有她照顧你,我放心。”弄玉答應了。

等到回到匈奴,趙無傷果然忙著招待漢使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弄玉便去燕夫人那裡與她作伴。

燕夫人見了弄玉,嚇了一跳,臉色變了幾變,有些生氣地質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擔心趙無傷,想來看看他。”弄玉見素日溫婉可親的燕夫人嚴肅地板著臉,不禁有些心虛,連聲音也低了幾分。

可是她還是有一事不明白,便接著問道:“可是新單于不是燕姊姊的夫君,你的姊丈嗎?他以前還想把絳妤嫁給你,為什麼現在一定要對你趕盡殺絕呢?”

“當初他幫助我、拉攏我,不過是想讓我替他做事,可是我有自己的算計,背叛了他,他自然饒不了我。”趙無傷解釋道,想了想又叮囑道,“這些天,我可能要招待漢使,很難有時間陪你,你去我阿姊那裡去,她那裡比較安全,有她照顧你,我放心。”弄玉答應了。

等到回到匈奴,趙無傷果然忙著招待漢使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弄玉便去燕夫人那裡與她作伴。

燕夫人見了弄玉,嚇了一跳,臉色變了幾變,有些生氣地質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擔心趙無傷,想來看看他。”弄玉見素日溫婉可親的燕夫人嚴肅地板著臉,不禁有些心虛,連聲音也低了幾分。

“胡鬧!你知不知道你一來,會給阿鴻造成多大的困擾?現在且鞮侯提防他、猜忌他,時時都想置他於死地,要不是我在中間護著,他就過不了這一關了!你現在來這裡,他還得分神照顧你,你——”

燕夫人氣得指著弄玉說不出話來,轉頭叫道,“阿七呢?阿七快來!”

阿七聽見燕夫人叫他,不敢怠慢,急忙走進穹廬重,垂手站立,態度恭謹:“夫人有何吩咐?”

“去,帶上一隊人馬把她送回敦煌去!”燕夫人指著弄玉,臉色陰沉。

弄玉聽說燕夫人要把她送回敦煌,急忙上前解釋道:

“姊姊,我不是來添亂的。我是來幫趙無傷的!我真實的身份是伊稚斜單于的曾外孫女兒,我的外祖父是伊稚斜單于的兒子,是當今這位單于同父異母的兄弟,按照輩分算下來,我也是現在這位且鞮侯單于的外孫女。”

燕夫人一直以為弄玉不過是大漢的逃犯,一介孤女,卻沒有想到她還有匈奴王室的血統,身份竟然如此高貴,她皺眉沉吟了半晌,才又緩緩開口問道:“你也是匈奴的公主?可有證據沒有?”

“有證據,上一任單于句犁湖知道我的身世,在他身邊服侍的老奴也知道,只要找他們來一問便能水落石出。而且難道燕姊姊沒覺得我和絳妤有幾分相似嗎?這是因為我們有血緣關係的緣故。”

燕夫人一直以為弄玉不過是大漢的逃犯,一介孤女,卻沒有想到她還有匈奴王室的血統,身份竟然如此高貴,她皺眉沉吟了半晌,才又緩緩開口問道:“你也是匈奴的公主?可有證據沒有?”

“有證據,上一任單于句犁湖知道我的身世,在他身邊服侍的老奴也知道,只要找他們來一問便能水落石出。而且難道燕姊姊沒覺得我和絳妤有幾分相似嗎?這是因為我們有血緣關係的緣故。”

弄玉把想到的證據和盤托出,告訴來燕夫人。

燕夫人看著弄玉那張臉,她的眉眼的確與絳妤有許多相似之處,心中的疑慮也漸漸平息。

她的臉上又露出來溫和的笑意:

“玉兒,你別怪姊姊罵你,剛才是我太心急了。你知道現在局勢這麼危急,阿鴻自己都應接不暇,實在沒空再來保護你。

你留在匈奴實在太危險了,聽姊姊的話,讓阿七送你回大漢去吧,你好好把星河照顧好,等這裡的事情平息了,我這個做姑母的也得去看看星河呢!”

說著就給阿七使眼色,讓阿七把弄玉帶走。

弄玉沒想到就算燕夫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還要堅持把她送走,心中十分焦急,一把扯住燕夫人的衣袖,口氣堅決地說道:“阿姊,我不能走!現在阿鴻正處在緊要關頭,我是你們家的媳婦,咱們是一家人,就要患難與共,你們不能把我拋除在外!”

燕夫人聽弄玉說得如此誠懇,也有些動容,拉住弄玉抓她衣袖的手,動情地說道:

“阿鴻不知道修了幾輩子的福氣能娶到你這樣的好孩子。

不瞞你說,以前我們在大漢也是士族大家,要想當我們家的媳婦,非得豪門公侯的貴族千金不可。倘若我們家沒有那一場變故,你跟鴻兒在大漢遇見,想要進我們家可沒有這麼容易呢!

不但是族長父母不允許,就是我這個做姊姊的也看不上你這樣的出身。就是容你進門也不會明媒正娶,只讓你做個妾侍便是天恩。

誰知道正應了那句話,患難見真情。那時候遇上危險,家裡那些人躲都來不及,可你這傻孩子怎麼還能往上湊呢?如果這次真的躲不過去,我和鴻兒在這裡賠上了性命,你好歹還能活下去,星河也不至於變成無父無母的孤兒。”

弄玉見她說得情真意切,也忍不住動容,安慰燕夫人道:“姊姊,有我在這裡,我不會讓你們有事的。”

“玉兒,聽姊姊的話,回去吧。你回到大漢去,好好把星河養大,我們這一族的血脈就只剩下星河這一點了,孩子不能再出事。”燕夫人拉著弄玉勸慰道,忽然想起什麼來,問道,“我們家族的事,鴻兒是不是沒對你說起過?”

弄玉應道:“是,他很少說。”

燕夫人笑著搖了搖頭,似乎對趙無傷頗為無奈:“都說鴻兒心機頗深,其實還不是因為家族變故,讓他再也不肯輕易相信外人,他小時候可不是這樣。既然他沒有告訴你,那我就一併對你說了吧,否則咱們星河倒現在連姓氏都不知道。”

燕夫人看著弄玉,緩緩地說道:“我和鴻兒都姓劉。星河是我們劉氏的子孫。”

弄玉聽到“劉氏”這兩個字,就像是被人狠狠捅了兩刀,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說不出來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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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燕夫人說“劉氏”,又結合以前趙無傷的所作所為,就算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哪一支劉氏子孫,可弄玉幾乎也已經猜到了他們的身份:“劉姓是國姓。當今皇帝就是姓劉。”

“不錯,是國姓。”燕夫人在這一方面像極了趙無傷,她說只告訴弄玉星河的姓氏,便真的只說了姓氏,至於其他的,她只是透過暗示來告訴弄玉,並沒有告訴她確切的資訊,雖然弄玉從她的暗示中幾乎已經猜到趙無傷和燕夫人應該跟皇帝劉徹有關係,大概是皇室宗親。

“那你們為什麼會流落匈奴?”弄玉問道。

燕夫人抽出自己的手,拍了拍弄玉的手背:“我們劉氏的最後一點血脈就交給你了。”

“阿姊,我不走!”弄玉撲到燕夫人懷裡,緊緊抱住她的身子,哀求道,“星河由我哥哥照看,他沒事的。你就讓我留下吧!”

“阿七,你還站著幹什麼?快來把弄玉拉開!”燕夫人掙扎著,想從弄玉懷裡掙脫出來。

兩人正僵持著,忽然聽見有人“咦”了一聲,隨後驚異地叫道:“郭弄玉,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弄玉回頭一看,就見一身紅衣,美豔無雙的絳妤正站在燕夫人的穹廬門口,跟在她身後的是一個高大健壯的男人,那男人膚色黝黑,看樣子五十多歲的年紀,臉上打理得很乾淨,看上去給人一種幹練精明的感覺,只是他的眼神充滿著好奇和探究,讓人有些不太舒服。

“燕兒,那女娃是誰?”那男人開口問道,語氣很是親暱,眼神看向燕夫人時也很是柔和。

弄玉看著男人那張像極了莫赫的臉,幾乎立即就猜到了他的身份:他就是新一任單于且鞮侯!

不等燕夫人反應,弄玉立即回答道:“我是趙無傷的妻子!”

“別胡說!”燕夫人把弄玉扯到身後,呵斥道,隨後她捋了捋剛才掙扎時弄亂的頭髮,笑著對且鞮侯解釋道,“這女子是無傷在樓蘭時救下的一個女子。誰知道這女子不知廉恥,非要嫁給無傷,到處宣揚自己是無傷的妻子,竟然一路追到了匈奴,你說可笑不可笑!”

“是挺可笑的。燕夫人,你撒謊竟然都不帶臉紅氣喘的嗎?”莫赫不知道什麼時候鑽了出來,站在穹廬門口,對著裡面的幾個人笑道,“王父有所不知,趙無傷當日與絳妤退婚,娶的就是這個女子。”

且鞮侯如鷹隼銳利的目光緊緊盯在弄玉臉上,隨後又看向站在一旁的絳妤,眼神逡巡,若有所思。

“趙無傷的妻子嗎?”他看著弄玉,笑容有些陰險可怖,“你來得正是時候。”

弄玉知道自己既然已經向且鞮侯單于承認了是趙無傷的妻子,為了避免且鞮侯單于繼續對付她,燕夫人必然會向且鞮侯公開她的身世,只有這樣才能保護她,也能解趙無傷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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