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鬥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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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彩燈逐漸都暗了下來,偌大的院子裡,鋪滿了淡綠色的月光,安靜而又平和,沒有了燈火下的喧囂,沉侵在黑暗中的人們這才發現,原來世界可以這麼神秘。

月光下,靜靜地立著一個身影,僅僅只有一個,在月光的映照下,影子拉得長長的。所有人靜靜地看著那個身影,漆黑的影子彷彿也在看著。

悠長沉悶的吹奏音樂漸漸響了起來。

身影動了,伸向天空的雙手,春蔥一般纖細的手指,預扣未扣的蘭花指,指向天空。影子也伸出了雙手。

身影緩緩的往下頓了一頓,轉過身,又頓了一頓。

雙手舒展開來,揮向兩邊,又捧了回來,在胸前,彷彿捧著什麼,輕輕地送上了天空。

身影突然開始奔跑,跑過了全場,一個跳躍,蹲了下來,玉手前伸,彷彿要抓住什麼,卻又空空如也,飄上天空。徒勞地在地上一撈,仍然一抔虛空。

身影悲傷地站起,一個旋轉,又一個旋轉,接著滑了下來,趴在地上,低垂著頭,眼中閃著點點淚光。

連續撥動的琴絃音幽幽響起,身影抬起雙手,幻化出一隻又一隻的飛雁,飛向遠方。

身影飛舞全場,伸長的手臂呼喚著同伴,一次又一次呼喚著,然而,只留下孤單的身影。

輕輕地捧著心口,面巾上露出的眼中,溢滿著傷懷的淚水,惹人憐惜。

讓人緊緊地跟著她孤單的身影,感受著她惆悵的心傷,為之落淚,為之憐惜。

孤獨的身影碎步後退離去,人們忍不住伸出了手,希望把她挽住。

孤獨的身影在場中緩緩旋轉,細長柔軟的手臂不斷地在地上努力的捧起,抬起手來,依然是一次又一次的虛空。

伸開的手臂挽向天際,彷彿在呼喚那天上的明月,能夠映照出自己的家鄉,轉身回頭一看,卻是空曠。

傷懷的情緒壓垮了孤獨的身影,讓旋轉的身影腳步開始飄忽不定,身形起起伏伏,揮動的手臂想要抓住一切,然而虛空中,卻是無依無靠,無所憑依。

身影只有高舉著一隻白玉手臂,迎著天上永恆的月亮,無論怎麼旋轉,無論怎麼起伏,緊緊迎著那個希望。

旋轉奔跑的身影終於停了下來,再次伸出另一只手,交叉著,小心翼翼地捧著,緩緩的收了下來。歪著頭輕輕地枕著這份希望,慢慢地,慢慢地合上雙眸,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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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悄悄地消失了,世界又恢復了安靜,淡綠色的月光下,那個靜靜坐下來的身影,不再孤單,因為,她捧著一份希望。

良久,良久,響起了一片響亮地持續不斷的鼓掌聲。

人們被這個傷感的舞蹈打動,彷彿也感染了一個流亡他鄉,難以回到故土的悲傷情緒。如此精彩的舞蹈,沒有人會吝嗇自己的掌聲,沒有人會矜持地毫不動容,所有人都領略到了舞蹈的風采。

“蘭亭公主,果然是才貌雙絕,歌舞天下無雙啊。四十年來,這是我看過的最精彩的一場舞蹈,真是不虛此行啊,”城主感慨地看著緩緩走回的公主,笑容滿面,也是激動失態。

公主客氣地對城主拜了一拜表示感謝,突然回身,面對沈適一席,看著麗莎,笑著說,“妹妹這是班門弄斧了,還希望姐姐能夠指點一下不如之處。”

“哪裡,公主的舞蹈設計已經趨於完美,不需要再做什麼改動了。”

這一下,全場寂靜,各種不善的鄙視的眼神刺了過來。

麗莎並沒有名氣,藍閨房也不是最高級的娛樂場所,參與聚會的高貴人士大多也不會流連在庸俗中等的夜店裡面,根本沒有幾人認識她。麗莎的模樣畢竟只是漂亮,算不得天姿國色,與會的女人中就有一兩個單論姿色比麗莎豔麗得多。聚會一開場的時候,公主與麗莎的對話,就已經得罪了所有的女人。到場的男人大多都是慕公主傾國之貌的名而來,公主的舞蹈征服了所有人,現在公主居然放低身份向一個普通女人請教,而這個普通女人還不知輕重,居然敢給出評價,這一下,麗莎算是得罪了在場所有的男人和女人了。

公主卻並不見惱,反而誠心受教,“看來,妹妹的基本功還是太差,沒有足夠的表現力啊,謝謝姐姐的點醒了。”

“不知天高地厚,連姐姐的舞蹈也敢胡說八道,”一聲不陰不陽的平淡聲調響起,又是那個坐在主位的王子。

沈適鬼火直冒,抓住桌上酒罈邊沿就準備站起來,給那個傢伙一個教訓。

一隻柔軟冰涼的手掌壓在了抄起酒罈的手腕上,“你停手。”

甜甜的低聲在耳邊響起,沈適立刻冷靜了下來。

公主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麗莎,臉上似乎掛著笑容,看不真切,不過眼神中並未帶著笑意。

其餘人也是幸災樂禍地等著看好戲。

“承蒙公主看得起,那我就獻醜了,”麗莎淡然一笑,輕輕站了起來。

“能看見姐姐的舞蹈,肯定能學到很多,妹妹拭目以待了,”公主說著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麗莎收回手,正要邁步出席,沈胖子突然一把拉住麗莎的手,抬頭看著高挑的女人,動情的說,“麗莎,你是最棒的,我的女神。”

麗莎俯下身來,在沈適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個唇印,走了出去。

麗莎先走到奏樂的人群裡面,說了幾句,然後走到了場地中央。

稀稀落落的掌聲響起。

啵!

一聲囉響,接著連續的鼓點聲漸漸變大,有規律的音樂節拍響了起來。

隨著韻律的跳動,場中央的麗莎輕輕擺動著細腰,扭出一道道的曲線,雙手交替不斷蜿蜒翻轉著伸向高空。

場中的彩燈不斷閃爍,節拍速率不斷加快,豐滿火辣的身體,不斷的彈出乳波臀浪,挑動著人類的*********切,不過是低俗的淫蕩舞蹈而已,”很多人不以為然地說著,不過眼神出賣了心底的虛偽,眼睛都直勾勾地瞪在麗莎的身上,恨不得目光變成雙手,拔下那薄薄的紗裙。

音樂節拍很有活力,很有動感,重重的鼓點,帶動了所有人,不能自控地隨著節拍微微點頭。

麗莎扭動著腰身,突然躍在半空一個劈腿,光潔白皙的大腿一閃而過。

眾人呼吸瞬間就重了幾分。

麗莎冷漠地看著這些低俗的高貴男人,再次躍起一個劈腿。

咚地一聲。麗莎跌落在地,所有音樂也突然嘎然而止。全場落地無聲。正在閃爍的彩燈也熄了。黑夜中,只有一個伏在地上的身影,在朦朧的月光下,微微顫抖。

哇……姐姐!

小丫頭擔心得哭了出來。

沈適緊張萬分,就要激動的站起來,被身後侍立的幻影劍一把壓在肩頭,低聲道,“大人,不用擔心,麗莎小姐沒有受傷,她知道的。”

沈適一聽,才平靜下來,輕輕摟著小丫頭,悄聲安慰她。

悠長的管樂聲低低的傳來,月光下,顫抖的身影掙扎著伸出雙手,撐著地面,一次次地想要起來,又一次次跌下,掙扎中,不時露出一段耀眼的白光,引誘著冷漠的眾人,不斷地加重著呼吸,心中升起一種凌虐的興奮感。

掙扎著,努力著,受傷的女人站了起來。

在音樂聲中,孤獨的女人仰著頭,相合的手掌緩緩抬向天空,分了開來,展開的手臂蜿蜒著柔美的曲線,就像起伏的波浪,在月光下盪漾。

女人轉過身來,看著天際,綢緞一般柔軟盪漾的手臂,揮向了天上,女人的臉龐,浮著一份深深的思念,思念著遠方的情郎。

女人俯下身,捧起一抹月光,揮灑在全場每一個角落與地方。

再次回到場中的女人,旋轉著蹲了下來,舉起那片月光,還回了天堂。

沐浴在月光下,女人不斷的旋轉著,薄霧一般朦朧的紗裙飛舞起來,在空中飄飄晃晃。

女人呼喚著,揮動著手臂,修長的**也飛舞起來,激起一片紫色海洋。

女人不斷的抖動著雙肩,兩條細長的手臂,在空中上下起伏,隨著忽遠忽近的樂聲,蕩起一片又一片的思念,勾起人心底的憂傷。

樂聲變得高昂起來,女人變換著腳步,躍起,旋轉,翹腿,再躍起,旋轉,翹腿,紫色的紗裙不斷在空中飄蕩。

樂聲逐漸開始歡快,女人仍然深深的看著天上的月亮,不斷的抖動著雙臂,不斷的旋轉著身子,高速旋轉的衣裙也快樂地立在了半空,然而,這又怎麼可能排解掉女人心中的惆悵。

音樂漸漸的遠去,旋轉的腳步也停了下來,憂傷的女人不忍再看天上,雙手輕輕地遮擋。

然而,女人又不忍就此低下頭去,思念是如此的濃烈,誰能輕易遺忘。

輕輕地張開雙臂,慢慢地收起手掌,女人,痴痴地看著天上的月亮。

女人不甘的加快了旋轉,一圈又一圈的在場中起伏,伸手搭在嘴邊,向著天上呼喚,一遍又一遍,無聲的呼喚,呼喚掛在天際的月亮,呼喚不知何時才能相見的情郎。

悲慟的女人,揮動著手臂,渴望著變成一隻大雁,飛過那莫測的天際,飛上那遙遠的月亮。從那萬丈的高空,俯瞰,尋找,心中的盼望。

又是一聲向天無聲的吶喊,旋轉著,旋轉著,女人彷彿飛到了天堂,找到了自己的期盼,不再彷徨。

時間彷彿已經停止了,人們呆呆地看著場中的女人,所有的人不覺中早已淚流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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