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淚光湧動心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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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梅坐立不安,她真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在大好機會面前,非要去摸老哥的逆鱗,非要去提他那段不堪回首的事情。這些年老哥一心樸在他的事業上,就和當年拼命帶團做導遊一樣,幹得風聲水起,蒸蒸日上,整個人也神采奕奕、幹勁十足,她早就認為老哥已經徹底走出當前那段感情的陰霾,之所以一直沒有談朋友,只不過因為他一心想著工作,沒有往遇到合適的人。可沒想到今天他一聽提到了曾經的她,情緒瞬間那樣的低落,說明在感情問題上,他依然困在從前的泥沼中,沒有走出來。陸梅本來想著,莊曉捷這麼好的姑娘,通情達理、溫柔善良,又和老哥有著這麼一段不同尋常的相遇經歷,這不是天賜良緣又是什麼呢?眼見著莊曉捷對老哥報恩之心那麼執著,又對老哥有著掩飾不住的好感,假如趁熱打鐵促成這樁美事,那老哥的人生也就完美了,老媽也就放心了,又能把自己的閨蜜變成嫂子——這不是親上加親的好事麼,這得積多大的功德!可結果卻是,讓自己那句有嘴無心的話,搞壞了心情,搞僵了氣氛,這下再想做什麼鋪墊和挽救都估計不好使了。

正在忐忑不安的時候,莊曉捷興沖沖地跑來。她神速坐到對面,雙手扶著桌邊,前傾著身子問陸梅,眼神裡充滿著期待:“怎麼樣,聯絡上你哥了麼?”

“嗯,聯絡上了,過五分鐘就能跟咱們影片了!”陸梅強裝鎮定地說。但內心中她突然對莊曉捷產生了一絲隱隱的愧疚。其實,她隨時可以給老哥發影片的,只不過她想用這五分鐘來讓自己平靜一下,想想一會兒怎麼補救。

莊曉捷去點了兩杯果汁,坐下後也不說話,但能看是出她又緊張又焦慮,舉首投足之間彷彿一直想催促陸梅快點打電話。

都是女人,無聲之中都能感應到對方所思所想。陸梅也是在尷尬中勉強捱過了這五分鐘。莊曉捷的眼睛也不是吃素的,她敏銳地洞察到,莊曉捷正在努力掩飾著自己的不安情緒,而這種心理狀態與平時陸梅的性格是完全格格不入的。她小心試探著問陸梅:“小梅,你沒事吧?”

陸梅被莊曉捷這麼一問,感覺要露餡,忙打圓場說:“沒,沒事,能有什麼事,我就是等你時間久了,有些急,想去個洗手間,你等我一會兒啊!”

莊曉捷也沒有再追問,她明白,即便陸梅有什麼事正瞞著自己,那她肯定也是為自己好,之所以不能說,肯定是說了對自己不好。所以她惠心一笑而若無其事地衝陸梅點了點頭。

陸梅起身就走,把手機放在了桌上。莊曉捷見狀想要提醒陸梅,但轉頭之際,已見陸梅走入了引向衛生間的過道拐角,剛要張開的嘴,又合上了。她靜靜地望了望手機,彷彿裡面就藏著期待著的人一樣,她把手中的書輕輕蓋了上去,免得手機被人搶走或偷拿。

過不多時,陸梅一邊擦著手,一邊坐了回來。此時的她,看著已經放鬆多了。她拿起莊曉捷買來的果汁,吸了一口,邊吸邊看手錶。看過手錶,再看桌面,她“呀”的叫了一聲,順嘴說了一句:“我手機呢?”然後就是摸褲兜。莊曉捷看陸梅的樣子不覺得好笑,於是不緊不慢地把桌上的書拿開,對陸梅說:“別緊張,這不在這兒呢!我看你走得急,手機都沒拿,一直給看著呢。”

陸梅手拍著心口說:“多虧有你,要不可就壞我大事了!”

莊曉捷說:“你有什麼大事呀?是不有朋友了,怕手機丟了聯絡不上?”

陸梅假裝生氣地一跺腳,說道:“什麼呀,我哪有功夫談朋友,是我哥跟……”這“你的好事”剛就嗓子眼,她立馬想起不久前跟老哥通話口誤的事,生怕再捅簍子,就把這四個字咽了回去。

“啊,你哥跟誰啊?”莊曉捷一聽,有些不安地問。

“沒誰呀,這不是給你約著和他影片麼,這當然是今天最大的事了,你說我能不急麼?”

“噢!”莊曉捷一聽沒有別的人,沒有別的事,也就松了口氣。

看著時間大概要到了,莊曉捷不停地在陸梅面前翻看著手機的時鐘。可她又不好意思直接說。陸梅見不能再拖了,於是一不做二不休,拿起手機,給老哥發起了影片。

約四秒鐘後,影片接通了。此時莊曉捷卻猶猶豫豫地不敢面對近在咫尺的機會。

“唉,老陸,曉捷跟我在一起呢,你怎麼也得整理整理儀容吧,看你那襯衣領子還立著呢。注意點形象好不好,真給我丟人。”陸梅對著影片那頭的陸川就是一頓不高興。原來,陸川本想換件套頭休閒服,好讓自己在影片中看起來生活化一些,哪曾想,職業裝還沒有脫下來,手機就響了,害得他來不及整理就接了影片。

“我這不是正要換衣服麼,你這手也夠快的,剛放下手機才多久。那我就不換了,就這樣吧,你看行不行?”說著,陸川把翻起的衫衣領放下來,拍了拍兩肩上的褶皺,摟摟了頭髮。

陸梅對著手機點了點頭,然後抬眼看看對面的莊曉捷,用眼神問她:可以了麼?莊曉捷正經端坐,也雙手摟了摟額前的垂髮,然後伸手接過了手機。

“你好,陸哥,我是莊曉捷。”莊曉捷一見影片中的陸川,曾有的那股羞怯便一掃而散,看到期盼許久的恩人就在眼前,她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剛打了聲招呼,就已經感覺自己的眼眶開始溼潤了。影片中的陸川一臉英氣,雙眼烔烔有神,襯衣解開兩道釦子,雙臂袖筒挽起,一幅專心做事的精幹模樣,美中不足的是,他沒有開美顏(或者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美顏),臉上淡淡泛黑的鬍子茬清晰可見,微微鼓起的眼袋上是淡淡發黑的眼圈,猜想他近期是熬過夜的。

“你好,我是陸川,陸梅的哥哥,聽說你們是同學,真是有緣份!”陸川初見影片中的莊曉捷,眉清目秀,股白膚美,一對眼眸放射著清純和真摯,笑不露齒的芳唇上塗著淡淡的唇彩,那顏色不豔不媚,不嬌不傲,微微細長的鵝蛋臉上,粉黛略施,紅潤似桃。細細的長髮輕垂兩肩,絲絲飄逸,縷縷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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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來,在陸川身邊出現的美女確實不少,特別是在他事業有所起色、有了些名氣之後,主動示好或牽線搭橋的人也隨之多了起來。但陸川一直沒正視過此類人和此類事,身邊的女性都在他眼中均如同沒有性別之分。這些年,他彷彿就像小說《藏獒》中的主角——崗日森格——默默地活著。

崗日森格是一隻雄性藏獒,在雪區嚴酷的自然環境和危機四伏的種群爭鬥中磨練長大,成長為一代獒王。他的妻子——那日——是一頭仁心慈愛又勇敢擅戰的母獒,它在寒冬饑荒用自己的**搭救主人一家,最終因氣血耗盡而去世。崗日森格對主忠誠,對妻忠誠,在那日去世後,尚在壯年的它再未接受其他雌獒,最終孤老山中。

誰知,今日一見莊曉捷,陸川心中卻產生一種莫名其妙的心跳,就像一口氣吃下半瓶幹咖啡沫一樣,衝勁上頭。雖然這種感覺令人愉悅,但另一種本能或是另一個聲音卻及時站出來向陸川提出了警告。於是,他在瞬間讓自己恢復了平靜。

“聽小梅說,你想見我是麼?”陸川冷靜但保持距離地禮貌地問。

莊曉捷從陸川口氣前後微妙變化之中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專業素養告訴她要要冷靜。

“是的,我想知道,這是不是你的酷棍。”說著,莊曉捷把酷棍舉到鏡頭前,轉了一圈,問陸川。

陸川對著影片仔細端詳後,確認道:“嗯,是我的,這麼說,你就是那個姑娘了?”

莊曉捷,衝著影片微微點了點頭,此時,感激的眼淚已經按奈不住,奪眶而出。她不顧身處何地,對著手機裡的陸川一再連聲說著謝謝。

陸川鐵一般的心,被莊曉捷的淚水浸軟了,他一時語塞,隔著螢幕不知該如何歸勸這個令人憐惜的小姑娘。

“唉,你別哭啊,這沒什麼的,換別人也會那麼做的,用不著感謝,況且都過去這麼久了。今天已見了面,就別再放心上了。小梅,你快勸勸人家吧,這在公共場合呢,別讓人家下不了臺。”陸川趕緊向陸梅救助。

陸梅也著實為眼前的場景而感到意外,她沒想到剛見面沒說兩句話,莊曉捷就如此激動,心想這兩年堆積在她心中的情感實在太多了,也太真了。此時此刻,陸梅更加心疼這位好姑娘,也更加堅定了一定要讓她變成自己嫂子的決心。

陸梅坐到莊曉捷身邊,抱著她的肩膀,安慰著說:“曉捷,別哭了,他這麼個大老粗哪受得起你這金豆豆,你要哭也得當著他本人面哭才對啊,這隔著幾千公裡呢,他個死木頭能感覺到啥。那,現在確認了吧,他就是那個救你的大傻子,而且這個傻子的監護人目前是我,跑不了的。”陸梅這一語雙關的話,一下說到了莊曉捷的心坎上,好像小貓在心窩裡輕輕地撓了一把似的,令她立刻破涕為笑。

陸川在影片這頭聽得有些雲裡霧裡,心想:這小丫頭片子,怎麼當著外人面這麼說我!他衝攝像頭假裝一瞪眼說:“喂,你個毛丫頭,隔著遠就這麼說我啊,讓人家怎麼想你哥呢?”

陸梅打趣著說:“喲,說說都不行了?這麼在意自己的形象呢?少見呢哇!”

莊曉捷在一旁看著這兄妹倆你來我往的逗著嘴,感覺特別親切,作為家中獨女,她從小就沒有感受過兄弟姐妹其樂融融、打打鬧鬧中的那份親情和快樂。父親去世後,她與母親相依為命到現在,也少有什麼人和事能讓她感覺到輕鬆和踏實。此時此刻,卻因為陸川、陸梅而找到了一種家人相聚的感覺,心中熱乎乎的。她在一旁掩嘴偷笑,卻不時偷眼看看影片裡的陸川,心中升起了陣陣遐想。

“陸哥,你別怪小梅了,我不會在意的。今天能見到你就很高興了,你在外地先忙,等你時間一過來好麼,我請你和小梅吃飯,還要當面感謝你的!”莊曉捷對著影片中的陸川鄭重其事地說,在她的眼角,還掛著尚擦淨的淚痕。

“呃,這個……我看不用著急吧,案子上的事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先別說死了好吧。而且,你看你和小梅是好朋友,也不能讓你請吃飯,回頭等我忙完了,請你們好了。是不小梅!”職業上,陸川能把拒絕別人的話說得令人無法反駁,但面對莊曉捷的主動邀請,他本能的想拒絕,卻自覺理屈詞窮,笨嘴拙舌了。他的本來想表達的意思是這樣的:今天見就見了,謝也謝了,以後各走各的路,沒必要再見面再交往。可是,話出口邊,他也不知道怎麼就把下一次的飯局給定下來了。可巧的是,莊曉捷等的就是這句話,她在陸川還沒來得及改口前,馬上接話道:“那行,那咱們說好了,小陸梅作證,你哥說要請咱倆吃飯的,到時可不許反悔!”

陸川聽得此言,心中一陣無奈,好像自己在庭審辯護時,當著對方律師的面露了馬腳,被抓了小辮子一般。

陸梅深知這是一個將老哥軍的好機會,立刻隨聲附和道:“沒錯,我作證啊,陸大壯!這飯我們吃定你了,這冤大頭你當也得當,不當也得當,別說什麼忙完再說,你不就去那三幾天麼?完事了就過來找我們,到時候地方我們挑。你要敢不來,你知道我有的是招!”

陸川一見陸梅胳膊肘往外拐,調炮往裡打,意識到自己上了她的套了。怎奈這是自己親如至寶的老妹,說不得、氣不得,就算為她上刀山下油鍋也不能說半個“不”字。再者,看著螢幕中,陸梅一旁還在眼巴巴等著自己確認約會的莊曉捷,他也沒什麼話可說了,只能傻傻地答應了。然後,他藉口要去接收電子郵件,草草地結束了影片通話。

雖然這次影片只不過幾分鐘時間,可是對於莊曉捷的卻意義非同尋常。這即圓了她長久尋找恩人的夙願,又能讓她當面表答感謝,而且還為今後交往打下了基礎。最令人欣慰的是,自己的閨蜜和自己的恩人還是骨肉相連的兄妹,兩人親密無間的感情,讓她找到了大家庭的溫暖。她心中反覆升騰起一種久違的歸屬感。

而對於陸梅,她依照自己對老哥的瞭解,已然看出老哥心底深處那扇塵封多年的大門已經鬆動了,雖然還沒有開啟,卻也只是時間和耐心問題。儘管這個忙她幫不了,但莊曉捷是學心理學的,她肯定有辦法,自己能做的,就是順順利利地把曉捷送到那扇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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