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已然降臨。
今晚的月色也並不清晰,被陰雲遮掩了清亮的顏色,讓視線不算太好。
巴克書鋪當中,只剩下了聶遠一人留守。
至於其他六人去了哪裡,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心臟引擎已經被製造了出來,現在只缺少一味奧斯頓夫人充當潤滑液,便能讓引擎順遂運轉起來,並持續迸發力量了。
聶遠在頂樓的工作間窗邊,目送同伴們朝著奧斯頓古堡的方向而去,他隱約還看見南希轉過身來,在衝他揮手。
似乎在說不要心急,我們回來不久後便回來,給你把最後一樣東西送來,然後,讓我們見識見識,一個全新的,復甦的,充滿力量的你。
工作間的房門緊鎖,同伴們的身影,也已經看不見了。
聶遠離開視窗,坐到了角落的小沙發上。
興許是怕他一個人孤獨寂寞,沙發左側,還擺放著喬琪為他準備的零食和水,南希也把自己的收音機留下了,讓聶遠也能依靠收音機裡的故事,打發一個人獨處的時間。
不得不感慨,被人體恤照顧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而之所以要在工作間內守家,原因也非常簡單。
那就是這裡是巴克書鋪,最安全的兩個地方之一。
另一個,就是巴克的藏書室了。
兩處地方,據巴克所說,都有他施加的重重禁制,尋常人來了,根本是打不開的。
聶遠從沒有感知到禁制在哪裡,他隨時都可以自由出入這兩個地方。
但也心知肚明,巴克肯定不會信口胡說的,他說有危險禁制存在,那麼就一定有。
至於自己能夠任意通行,肯定也是巴克的手筆,他不知道以何種方式,給自己開啟了自由進出的“許可權”才對。
收音機裡,繼續傳來沙沙的講故事聲音,聶遠雖然聽著,卻沒有如同南希一樣,全心沉浸其中。
現在可不是悠閒享受的時候。
他靠在沙發上,伸手從右側,將那個封存有心臟引擎的透明容器,拿到了身前繼續端詳起來。
現在他已經不是很擔憂,若是自己根本無法契合這個心臟怎麼辦了。
因為之前與這玩意兒近距離接觸的時,他就已經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與這個量身打造的心臟引擎,不只是有冥冥中的某種聯絡。
甚至在隔著容器,去嘗試觸控它時,胸腔裡都已經出現異動了。
那團不明來由的火熱,都快要衝出胸膛,去召引這枚心臟進去似的。
讓聶遠都能感受到,本來空洞的腔室內,恍如被那種火熱的衝動所填滿,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飽滿充實感。
似乎。
好像。
自己隨時都能夠把它放入胸腔,使之與自己融為一體。
“要不……現在就提前試試,這東西放入胸腔內,到底是個什麼感覺?”
越端詳這容器,聶遠胸中的悸動就越強烈。
都讓他生出了想要提前試用一下的念頭了。
不過這種衝動,和前兩次的情況不一樣。
奧斯頓夫人那是精神侵染,只要被它侵入精神,就是完全失去神志,成為它肆意操控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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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月光聖歌那裡,會讓自己轉世而來時,沾惹到的那縷愛意,與名為“女神寄託”的抽象事物,瞬間爆發出來,正常情況下,蓋過自身的理智。
不過眼下的這種衝動,也只是相當於走在街上,看到了極其符合自己審美的俊男靚女,忍不住就想多瞄兩眼,但尚屬於完全能夠被抑制,並保持清醒的範疇。
所以唐川這樣的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逝罷了,他不會肆意亂來的。
可是下一秒,情況的展開,卻好像根本不受聶遠意志的控制了,讓他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咚!咚!咚!
清晰的心跳聲,驀的在工作間內響起,由緩到快,直至保持到一種舒緩的節律。
而源頭,竟然是聶遠空洞的胸腔!
這讓他回過神來,原來之前自己看到心臟引擎時,就感覺胸中那團無形火熱,在如同心臟那般鼓動,並不是錯覺,而是真實的感觸!
如今當聶遠升起想要提前“試用”一下的念頭,哪怕他的理智能夠剋制的住。
但……
身體好像不想再等待了!
現在,立即,馬上,就飢渴且迫不及待的,要順應聶遠的那個念頭,將眼前這晶瑩而碩大,萬分吻合自己尺寸的完美傑作,納入空洞的腔體,以填滿自己匱乏已久的空虛!
鬼魅般的心跳聲越來越大,聶遠甚至能夠看到自己本應空蕩蕩的胸腔,好似有什麼怪物,在裡面想要脫困而出。
它每次模擬心臟的跳動,都已經讓聶遠的胸膛,在隨之上下起伏。
聶遠瞪大了眼睛,這再次超出了他理解的範疇。
不過理智猶在,身體的控制權還是自己的,他站起身來,想要將心臟引擎放下,並試圖去冷靜下來。
因為他能夠察覺到,自己應該是可以控制胸中那頭怪物的。
只是現在的自己和它,沒有達成某種“共鳴”,配合的好像不是很好,才會在關於心臟引擎這件事上,出現一些決策上面的衝突。
事實上要不是聶遠努力平復心緒,去壓制這頭飢渴的怪物,它早就衝破胸膛,噴湧出來了。
崩~
崩崩~
就在聶遠放下心臟引擎,準備盡力駕馭胸中駭物的時候,卻感知到情況已經到達失控的邊緣。
米蘭達為自己精心縫補的創口,那細密的縫線,開始一根根的繃斷開來。
從那縫隙中,溢散出縷縷暗綠色的氣息,將工作間照耀的畫風詭異。
“兄弟,咱再忍忍好嗎,忍耐,是男人的讚歌啊……”
聶遠極力想要控制,都開始嘗試去與之交流了。
然而。
事實證明。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忍,就能忍得住的,和你是男人還是女人無關。
轟!!
米蘭達為聶遠施加的最後防線,徹底崩潰。
所有縫線都崩裂開來,如煙又如光的暗綠色氣息,終於按捺不住,從聶遠的胸口處,決堤般噴湧而出!
本以為這肯定不是一件什麼好事,但聶遠卻在那頭暗綠色駭物噴湧而出的時候,感到一陣直衝腦門兒的舒爽!
只見濃厚的暗綠色氣息,在離開身體以後,就徑直湧向桌上的心臟引擎。
根本不由分說,驟然將那透明容器,融化為虛無。
而後將裡面的心臟引擎,整塊都包裹了起來,使之靜靜的懸在空中,在海量的氣息裡沉浮不定。
那原本形同固體寶石的心臟引擎,竟在這種氣息下,開始逐漸的昇華。
徑直從固體,蒸發為了氣體一樣,體量不斷減小。
而那些被蒸發出來的“氣息”,也開始化為與其本體顏色一致的瑰麗的色彩,開始回湧聶遠的胸膛。
而那頭暗綠色駭物,充當的就是聶遠與心臟引擎,兩者之間的橋樑。
他的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在這種力量迴圈中,逐漸懸浮了起來。
久旱遇甘霖。
枯木再逢春。
一種極致的愉悅感,持續不斷的充徹在聶遠的身體各個部位。
一種難以言喻的奇妙力量,開始浮現於他的胸間。
一種對那頭暗綠色駭物的駕馭力,逐漸撥雲見日,清晰起來。
如果還有下次的話,聶遠覺得自己一定能夠堅持更久的。
“……滋……他獲得了……滋滋……要自己去……滋……那無禮之人……受無禮之禮……滋滋……”
此刻,收音機的頻率,也都被這種神異氣息所影響了。
裡面傳來的語言片段不再清晰,充滿了雜音。
但聶遠已經無心去傾聽其中的故事,他已然,深深的沉浸在,自己從未體驗過的奇妙感覺之中。
……
同伴們這頭。
六人各顯神通,已經快速趕到奧斯頓古堡外。
穿過眼前這長著荒草的蜿蜒小徑,就能再次叩響奧斯頓古堡的大門了。
他們的速度慢了起來,似乎在醞釀即將到來的首次通力合作。
米蘭達抬頭望了一眼,那在黑夜裡精密矗立的軒峻古堡,笑道:
“如果聶遠也能來就好了,親眼見證我們替他取回那件東西。”
南希皺著小鼻子,道:“我要撕碎那個壞傢伙,上次就放過了它,這次不會了。”
小古斯塔夫先生也桀桀道:“它的無禮,現在我還記憶猶新呢,你們能信嗎,它竟想侵染吾等,可即便是沒有復甦的聶遠,也不是它能夠動搖的,愚昧的東西,根本無法窺測我們那至高的本質。”
巴克轉頭看了一眼眾人,道:“下次吧,下次聶遠就能夠和我們並肩作戰了,其實……心臟引擎,已經可以直接使用了,缺少的只是持續動力。
我也不能確定,到底能不能完全熨帖聶遠的身體,畢竟,如果真的能完全熨帖的話,他當時觸碰到心臟引擎時,就該有更大的反應。
所以我打消了帶聶遠也來的念頭,為求穩妥,還是等我們將災害源核心帶回去,把一切風險,都杜絕乾淨,再讓他接納心臟引擎的力量吧。”
阿茲特克似乎想到了什麼,問道:“接納了心臟引擎後,聶遠就能夠喚醒沉寂在他體內的海量神性氣息了對吧?”
巴克想了想,回答道:“理論上應該是這樣的,但我也不能保證,會不會出現什麼意料之外的問題。”
“相信聶遠!”
喬琪笑道:“他是與眾不同的,即便是和我們相比,因為沒有人,可以吸納下那麼多神性氣息的,除非……他本就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