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間,對面的聖巡一聲感慨,同樣抬起手。
“最後問一遍。”他抬眼凝視嶽德文的雙目。“若你現在過來我這邊,老夫身旁可添一新位。地位可與我等並列。”
嶽德文沒有回答,只是眼中露出一絲遺憾,大步往前。
白雲煙霧彷佛無窮盡般從他身後席捲湧出,化為氣浪,朝著對面衝去。
他只有一擊之力。
而這一擊,也將是他有史以來最強的一招。
無論如何,他嶽德文,不是被誰擊敗。能擊敗他的,唯有自己!
無數雲氣翻滾撲起,撲在周圍藍光屏障上,將整個高臺上的藍光迅速抵消,暗澹,湮滅。
“可惜...小志,榮方,沒能再見你們最後一面.....”
他輕聲喃喃著,雙手驟然往胸前一合。
“師傅,您剛才把我排在第二了吧??”忽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他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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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不是您最器重的道子?師兄那貨天天就知道隱居,能比得上我上進?
剛剛的話我可不能當做沒聽到。”
“誰叫你來得晚了點呢。”嶽德文笑著回道,“以前你師兄也是很了不起的天才啊....你師傅我最喜歡的就是天才!”
嗯!?
忽地他面色一僵。
什麼鬼!?
剛才誰在說話!?
他剛才好像聽到了徒弟張榮方的聲音?
可是這種危險至極的地方,怎麼可能是張榮方區區一個普通靈將能到的??
嗡....
不等他回神過來,洞窟上方,巨大的地表裂縫處,正有一股模湖而嘈雜的震動聲飛快接近。
那聲音從遠到近。
從小到大。
越來越近...
越來越響....
嶽德文此時才發現,不只是他,對面的聖巡也此時面容凝重的抬起頭,仰望上方。
“這是什麼!?!”聖巡眼中流露出濃濃的不解和震動。
他從未感受過這樣的氣息,這樣的勢!
活了幾百年,不斷重複一次又一次的天地交匯收割,但這一次...似乎有什麼東西不同了。
陌生,血腥,浩大,古老。
兩人的目光同一時間穿過了深邃裂縫,落在了那巖壁邊緣。
唰!
!
轟然間血影一閃,宛如光束般從天而降,穿過大段裂縫距離,筆直朝兩人所在的高臺落下。
血影下落,拉出暗紅色利箭般殘影,驟然懸停在兩人上空。
唰的一下,一對十米寬的巨大暗紅蝠翼驟然張開。
無窮無盡的血色煙氣從雙翼上擴散蒸騰,瀰漫四周。
“看來,我沒來遲。”
血影身上陰影被藍光驅散,露出一張無論是嶽德文還是聖巡都沒能想到的面孔。
那面孔,年輕得可怕!
“榮...方...!?!!!”嶽德文抬起頭,雙眼中流露出的,是迷茫,疑惑,愕然,以及....震撼!
“真的是你!?”他一臉茫然,不知道眼前這個自己最看重的弟子,怎麼會變成這副鬼樣子。
“你...怎麼進來的??”
“如您所見。飛進來的。”張榮方微笑回答。
“......”
嶽德文還想說還說什麼,但對面的聖巡卻是發出震耳欲聾的笑聲。
“真是不得了啊....哈哈哈哈!”聖巡眼神溫和下來,看著張榮方的視線,彷佛回想起了曾經的某個身影。
“現在的年輕人,比我們那時候可要強多了....”
“老人家,你就要死了。”張榮方看向聖巡,露出微笑。
“這是我們老年人的戰爭,可還輪不到你區區一個臭小子插手。”聖巡搖頭失笑。
“插不插得了手,也不是你說的算。”
張榮方輕輕落地,擋在嶽德文身前,站定。
“曾經我以為師尊會一直無敵下去,能一直庇護於我。可惜我錯了。”
他身後的嶽德文嘴唇微動,想要說些什麼,卻一時間心中有種莫名的觸動。什麼也說不出。
“我以為他會永遠無可匹敵,永遠為我等遮風擋雨。但現在看來....不還是個普普通通的老頭子啊!”張榮方笑了起來。
“你個臭小子!
”嶽德文一巴掌打向張榮方腦袋。
啪。
他的手被張榮方一把握住。
後者勐地一發力,竟然硬生生將他甩下高臺。
“下去吧您。”張榮方抬手一指。
地面頓時憑空浮現一團血水,托住落下的嶽德文。
“快不行了就別逞強!硬撐了那麼久,保護了我們那麼久,現在....”
他目光回到聖巡身上。
“該輪到我來護持你了!”
嶽德文沒有反抗。
在接觸的一瞬間,他便探查到,自己這個弟子現在的身體強度大得不可思議。
和之前的層次完全就是兩個等階。
他自己也早已快支撐不住,一個踉蹌,坐到血水上大口喘氣。
其身後的暗金圓盤緩緩消失,同一時間,周圍瀰漫湧動的白色雲氣,也飛速澹化,消散。
望著高臺上和聖巡對峙的張榮方,不知怎麼的,他忽然感覺眼睛有點潤。
“臭小子....對老人也不輕點,渣子都進眼睛了!”他用力眨眼,炎帝符神力流轉一絲,瞬間將眼眶烘乾。
此時高臺上。
聖巡一直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注視著張榮方。
他沒有趁機打斷對方試圖二人的換人,只是安靜的看著,等待著。
“有沒有人說過。”
他等到張榮方徹底把師傅丟下去後,才緩緩開口。
“你和一個人很像。”
“你應該說,有人很像我。”張榮方反駁。
他雙翼呼呼扇動,將高臺上一切都吹動捲起,朝四周散落。
劇烈的氣流形成狂風,吹得兩人身上長袍不斷抖動。
“我張榮方自創人仙武道,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如今得道成仙!自號血仙老祖!”
“這世上還有誰能在我這個年紀與我相提並論!?”
張榮方雙臂張開,閃著紅光的雙眼在藍光照耀中,彷佛兩團燃燒的血焰。
“好氣魄!勢很不錯。”聖巡輕輕鼓掌。“就是不知道,你的實力,有沒有自己說的那麼強。”
以開創一道為法,凝聚開創大勢,這樣的開派祖師,往往實力都非同一般,強悍無比。
這也是大宗師層面對勢的運用和強化。之後的傳承者反而沒那麼強,其中一個原因,也是少了這一股開創大勢匯聚。
所以....
他忽然有些期待了...
兩人一個八米高,一個三米高。
此時站在高臺上,相距十米。這個距離對於他們這樣的身高來說,幾乎近在遲尺。
此時言語皆盡。
兩人四目相對,藍光對血焰。
“一瞬間。”
“解決你!”張榮方雙手上抬。身下地面急速泛紅,顏色變深。
“起!
”
轟然間,無以計數的大片血水,從他身後狂湧而出。
不止如此,聖巡身側,上下左右所有位置,全數憑空浮現海量血水。
只是一瞬。
整個高臺上轟然湧入海量血水,徹底將整個檯面淹沒覆蓋。
無數暗紅鮮血只是一下,便將藍色電光腐蝕,撲滅。
沒了藍光,洞內瞬間暗澹下來。
陰暗中只有張榮方雙眼亮起的兩團血焰,散發暗澹紅光。
“結束了麼?”他注視著對面聖巡的方位。
“當然沒有。”
轟!
!
一聲巨響下,漫天血水爆開,一道藍色電光人影驟然衝向這邊。
兩人同時抬手,出拳。
彭彭彭彭彭!
!
密集的拳影相互碰撞,發出的撞擊聲不斷重疊,形成波紋般的聲波擴散出去,震得周圍洞壁不斷開裂,掉落碎塊。
呼!
張榮方全身蒸騰血煙,血族始祖完全體的速度此時完全展開,和對方展開對攻。
他兩條手臂便完全接下了聖巡六臂輪流的巨大拳影。
雨點般的拳影瘋狂落下。聖巡完全沒有身為老人的虛弱。
此時他雙眼藍光大作,似乎比起之前和嶽德文交手更加狂暴。
但很快,一道無形音波轟然落在他頭部。
巨大震盪力,猝不及防下將其往後狠狠撞飛。
他身體攻勢一頓,人已經炮彈般倒飛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之中。
石壁內還未深陷裂開,聖巡全身再度亮起藍光,爆射而出,撲向張榮方。
但他快,張榮方更快。
血影閃爍。
一把鮮血凝聚組成的三尖兩刃刀,憑空浮現,緊握在手。
張榮方早已騰空而起,雙臂持刀,往前全力刺出。
嗤!
!
刀尖以一種恐怖的加速度,虛影一閃刺穿聖巡胸膛。
沒法阻擋,兩人之間的速度差距太大了。
六米長的暗紅三尖兩刃刀,帶著聖巡巨大軀體,往後再度飛出,撞在石壁上。
這一次依舊在之前的位置。
轟隆!
!
洞壁炸裂,凹陷。
堅硬的岩石宛如幹餅般,粉碎成無數砂礫。
砂礫又化為波紋,一圈圈擴散,飛濺。
聖巡被死死釘在石壁凹陷中心,胸膛的刀尖源源不斷的往傷口注入血水,將他身上的藍色電光飛快湮滅。
大量鮮血環繞他,正在飛速將其覆蓋,淹沒。
但他絲毫沒有驚惶之色,只是靜靜看著張榮方。
“你贏了,年輕人。”
“若不能贏,我也不會來。”張榮方回道。
“有道理。”聖巡又笑了起來,“你比他懂事,知進退,哈哈哈...”
他抬起一隻手,似乎想要伸手抓住什麼。
“可惜.....如果當年....”
卡。
瞬息間,他全身浮現裂紋,嘩啦一下崩碎,化為無數藍色光點。
“我在大都等你。”最後一個聲音在半空中緩緩迴盪。
聖巡虛影連同聖舞的軀體,一起粉碎,消失。
所有藍色光點不用血水撲滅,便自動消散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