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傅燮搭臺,槐裡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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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騰自函谷敗退,一路向西,卻並未回到涼州,而是在家鄉扶風茂林屯紮了下來,招兵買馬。

馬騰在茂陵乃至整個扶風,承祖上餘蔭,馬氏在此擁有不俗的名望,加上馬騰如今是實打實領兵的將軍,即便茂陵縣令,也對其恭敬有加。

傅燮在長安時,便打聽到馬騰蹤跡,便立即前往茂陵,然而趕到茂陵時,又聽聞馬騰出征了。

傅燮不難猜到,馬騰自然是想掌控整個扶風,故而去攻取槐裡了。

幾經周旋,傅燮果真在槐裡以北尋到了馬騰駐軍所在。

此時的馬騰,正坐於中軍帳中生著悶氣,嘴中罵罵咧咧,“好個張則,好言相勸不聽,真當我不敢攻城嘛!”

程銀連忙在旁勸道:“壽成勿燥,你與張太守乃是公仇,並非私怨,若能與之說明,我們擁護的是朝廷,而韓遂,與袁術勾結,擅自將右扶風劃撥己有,如今已是來勢洶洶,我想韓遂軍一到,他便明白壽成兄的良苦用心了。”

“可韓遂軍勢大,若兵臨城下,那便一切都來不及了!”

馬騰急得乾瞪眼,“要不,直接攻城?”

言語之間,馬騰並無十足的底氣,因為這個張則,也算是老熟人了,原先是護羌校尉,在西涼時,沒少和馬騰韓遂磕磕碰碰,後來被董卓提拔為扶風太守。

論單打獨鬥,馬騰自認張則不是對手,然,論領兵能力,馬騰覺得自己略遜一籌。

所以,繼續強攻槐裡城,馬騰也不是很有把握。

真可謂又急又燥,又無計可施。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通報:“將軍,營外有一人求見,自稱是渤海王使者。”

“渤海王使者?”馬騰意外的重複了一遍,沒有多想,連忙道:“快快有請!”

不多時,使者便被帶到了大帳之中。

當傅燮出現在馬騰面前時,馬騰著實驚住了。

竟然是前漢陽郡太守,傅燮。

雖然在當時,傅燮不算馬騰的頭頂上司,但也妥妥的一方大老,而馬騰在軍中發動兵變之後,便又逼走了傅燮。

一時間,馬騰也不知如何稱呼,彷彿那一日的場景,再現眼前。

對於傅燮,他是十分欽佩的,只不過有時候被大勢裹挾,有許多身不由己。

“別來無恙,馬將軍。”傅燮笑道。

見了傅燮的笑容,馬騰臉上稍稍緩和了點,回道:“沒想到竟是傅太守,不知太守前來,所謂何事?”

“乃是奉渤海王之命前來,或者說,是奉陛下之命。”

“騰洗耳恭聽,請坐下說話!”馬騰擺出一個請的手勢,自己也坐回了主將之位。

“袁術突襲雒陽,韓遂與之狼狽為奸,欲瓜分三輔,大王聽聞將軍拒於韓遂合作,十分敬佩將軍之志,特命傅燮前來,招攬將軍,繼續為大漢效力。”

傅燮的話說的十分直白,傅燮生於涼州,深知涼州人脾性,馬騰同樣打小在涼州生活,故而也是涼州人的豪爽性格,有什麼說什麼,才對他們的味。

馬騰並未急著表態,而是問了句:“陛下如今真的身在冀州無恙?”

“此事天下皆知!”傅燮道。

“萬幸,萬幸。”馬騰滴咕兩聲,又問:“董將軍呢?”

“董將軍因輕敵冒進,致使雒陽失陷,已被陛下貶為並州牧,如今鎮守幷州。”

馬騰聽得嘴角一抽,這話怎麼這麼不可信呢,陛下貶董卓?馬騰當即想到,自然是因為渤海王的關係。

如今年幼的天子,落入到渤海王的手中,就連董卓,也願屈居其之下,想著想著,便揣摩起傅燮的來意。

“那傅太守此來,所謂何事。”馬騰看似問的直白,實則裝湖塗,因為剛才傅燮已經說了,來是為了招攬他。

傅燮突然一笑,旋即說道:“聽聞馬將軍回了故里,而韓遂大軍不日便至,我來此地,自然是為了相助將軍。”

馬騰沒有想到,傅燮也換了個說辭。

“哦,不知太守如何助法?”馬騰好奇道。

“將軍來此,不正是為了槐裡麼?”傅燮一語指出馬騰的來意,並道:“我有王命在身,要入槐裡,如入無人之境。”傅燮道。

傅燮還真不是吹牛,臨行前,劉擎特地為他準備了手令,駐守槐裡的扶風太守張則,乃是董卓提拔的,董卓一派的人都知道,董卓對渤海王的態度,而且張則奉公忠君,效忠的是大漢宗室。

馬騰一聽,心頭震撼,場面話有些撐不住了,自己的用意被人拿捏了,而且自己的束手無策,在他人眼中,卻是信手拈來。

一旁的程銀連忙道:“太守此話當真?”

傅燮兩手一擺,笑道:“那傅某來此,總不是為了與兩位將軍說笑吧。”

馬騰一咬牙,又問道:“那傅太守此來,到底是何目的?”

傅燮再度一笑,十分輕鬆道:“自然是為了瓦解韓遂和袁術的合謀,並且希望將軍能識時務,一如當初傅某做的一般。”

馬騰明白了,這便是渤海王的手段,渤海王麾下的人。

區區一人,便敢隻身前來,還揚言宣稱要破壞韓遂與袁術的合謀,還宣稱入槐裡如入無人之境,還跟自己說,投效渤海王。

聽著離譜,馬騰卻深信不疑。

見馬騰仍在猶疑,傅燮又道:“馬將軍,看在傅氏先祖與馬援將軍有袍澤之情的份上,傅某誠信相待,效忠渤海王,乃是最明智之舉。”

馬騰心道:你效忠了,你當然這麼說。

然而眼下,卻沒有別的路了。

這時,程銀湊近了馬騰輕道:“壽成兄,我看傅太守之言,可以考慮。”

馬騰咬咬牙,道:“真能抵抗韓遂?”

“若得馬將軍加入,自然不再話下,順便一問,不知將軍現居何職?”

“慚愧,騰雖被人稱呼兩聲將軍,卻並無實職。”

傅燮說著,突然起身,“那便請將軍槐裡城中一行,在下為將軍謀個一官半職的。”

瞧傅燮模樣,完全不是開玩笑的樣子,馬騰與程銀對視一眼,旋即跟著起身,走到程銀身旁,道:“阿銀,我去一趟,營中之事,拜託你了。”

程銀重重的點點頭。

“呵呵,將軍不必說得生離死別一般,此行定然平安。”

於是兩人便出發了,馬騰帶上數騎,與傅燮直奔槐裡北門而去。

不多時,一行人來到城下,傅燮亮明身份,並將手令吊上城頭。

果然,在馬騰驚詫的目光下,北城門開了。

而且出現在城門處的人,馬騰認得,正是張則。

“傅太守,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張則彬彬有禮的出迎而來,見馬騰也在,突然一愣。

傅燮連忙解釋:“太守放心,馬騰將軍,是自己人。”

雖然傅燮這麼說,但張則還是不太放心,畢竟馬騰的名聲,不至於多麼惡劣,但也不好,在他們這些正牌官員眼中,馬騰就是個軍閥,這可不是一個好聽的詞。

一行人各懷心思的入了城,進了府,傅燮身為中間人,直截了當的說:“張太守,馬將軍,傅某此來,正為傳達陛下和大王的命令。”

張則與馬騰靜靜的聽著。

“袁術佔據雒陽之後,妄圖吞併關中,充作腹地,他便與韓遂合謀,將扶風郡,暗自分給了韓遂,扶風,是朝廷的扶風,豈能由著他們胡作非為,大王已定下圍攻雒陽之計,關中一路,便看二位能否精誠合作了?”

馬騰張則對視一眼,又雙雙別過腦袋,顯然,兩個還有隔閡。

“如何?”傅燮問。

兩人還是不說話。

傅燮直接點起名來,“張太守?”

張則一拱手,道:“他若行,我便行!”

馬騰立即回道:我肯定行,走著瞧!”

傅燮笑了笑,兩人不待見,由來已久,一時半會消除,多半是不可能的,不過,有了好的開端,事情便成了一半,真正能讓他們彼此接受,還得是戰鬥的時候。

好,說著,傅燮再度舉起手令,道:“我以陛下和大將軍之名義,暫封馬騰為扶風都尉,率軍在此攔截韓遂軍,馬騰一應軍需,由扶風郡供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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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騰一聽,喜出望外,連勝回道:“馬騰遵令!”

張則也並不意外,要用馬騰的兵馬,自然也需要供養他,這無可厚非。

“張則領命!”

“我知二位先前相處並不愉快,不過,二位既然同願為漢室效力,便好自為之,關中之戰,干係重大,便仰仗二位了!”傅燮笑著朝兩位拱手。

兩人連忙還禮,不敢怠慢。

傅燮松了口氣,主公交待的使命,總算完成了開頭了。

馬騰道:“傅太守,韓遂軍勢大,我方該如何作為?”

傅燮笑了笑,“我倒有個主意……”

……

韓遂一路西進,基本沒有哦遇到什麼抵抗,然而前方斥候突然來報:“將軍,馬騰軍在槐裡城外集結,好似要攻打槐裡。”

“果然在此!”

韓遂是知道馬騰的家鄉在此地的,當初馬騰退走,韓遂便估計他不會再會貧瘠艱苦的涼州,就像他和袁術交易,即便要了涼州牧,還要再加一個扶風郡,便是這個禮。

果然,馬騰趁著雒陽困局,關中失控,在家鄉茂陵駐紮了下來。

“想不到壽成竟然還敢謀取槐裡,當真是自不量力。”

同行的閻行開口道:“韓兄,那我們如何行動,不如趁機去取了茂陵,令馬騰成為孤魂野鬼?”

韓遂覺得閻行之計,並非不可行,不過,他有自己的想法。

既然馬騰有意槐裡,不如顯讓他攻一攻,以消耗槐裡守軍的有生力量,事後自己攻打起來,能省心不少。

而攻茂陵的話,馬騰必定回援,到時候,就變成了先於馬騰一戰,雖然韓遂仗著人多勢眾,認為和馬騰一戰必有把握,不過這樣一來,槐裡守軍則成了坐山觀虎鬥的人了。

“傳令,暫停進兵!”韓遂突然開口下令。

閻行困惑道:“韓兄,為何停止進兵?”

韓遂將自己的預想,與閻行分析了一遍,閻行當即覺得,韓遂之計,更勝一籌,應該採用,於是親自跑去傳令暫停進兵,並且向槐裡方向增派斥候。

槐裡城中,經過傅燮提議,張則馬騰商討透過的計劃,正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槐裡一切安靜,而馬騰軍營之中,也十分安靜。

兩日後,傅燮三人得到通報,說韓隨軍暫停了向西進兵,三人相視一笑。

“果真如南容兄所言,韓遂不敢進了。”張則笑道。

“那陰鬼,我最瞭解,定想我兩軍兩敗俱傷,他好從中牟利!”馬騰數落著韓遂,已經料到了他的打算。

“既然韓遂這麼想,那接下來,壽成兄,可要‘賣力’攻城哦?”傅燮笑道。

“哈哈!”馬騰也大笑,“南容兄放心,定讓韓遂以為我軍正在浴血拼殺。”

說幹就幹,依照計劃,第二日,馬騰軍便開始大舉“進攻”槐裡。

騎兵們拋下戰馬,奔跑著殺向槐裡北門。

城頭上箭失嗖嗖的射下,不時有馬騰軍中箭倒地,不久之後,馬騰軍開始登城,城頭不時墜下各種重物,用來砸擊馬騰軍。

好不容易爬上城頭的馬騰軍,也不斷被殺退,拋屍城下……漸漸的,血在城頭浸開。

張則身為副導演,親臨現場指揮,他手中拿著的,是一支布條纏頭的柳枝。

“木枝都給我射出去,晚上收回來即可!”

他走過城頭,看著守軍親切的將攀登的馬騰軍扶上城頭,再丟下一具披著馬騰軍甲衣的草人,一旁還有人熟練的舀上一瓢牲口的鮮血,順著城頭澆下……

“多倒點,就怕人家站得太遠,看不清楚!”張則命令道。

城下,馬騰身在陣中,眺望城頭,嘴裡擎著笑。

“看上去,就跟真的一樣,也不知韓遂軍的斥候,到了沒有。”馬騰道。

“壽成兄放心,此時的觀眾,絕非只有我等,而且離得越遠,便看得越真,依我之見,不出三日,韓遂便按捺不住了。”傅燮笑道。

“那是自然,若真被我軍攻入城中,他再攻取,可就難上加難了。”

槐裡城外,另外的幾個方位,都有數道目光緊緊盯著槐裡城。

斥候隊長看了一會,沒發現什麼異常,下令道:“快去通知將軍,馬騰軍攻城了,戰況尤為慘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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