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壯歲旌旗擁萬夫(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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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風,非常涼爽,吹在人臉上,彷佛雙手捧起清澈的哈剌和林河水,撲在自己的臉上。

韓甲先、趙懷義、趙懷忠等侍衛,緊跟其後。博濟長空和燕萬石這兩位“御前馬伕”,牽著趙似和烏雅漢其娜的坐騎,跟在後面。

趙似踢了一腳,驚飛了草叢裡一隻蟲子。一轉頭,看到烏雅漢其娜那雙水盈盈的眼睛,充滿了求知慾,笑了笑,便開始向烏雅漢其娜說起遼國的國情和實力。

“遼國的架構,基本上是耶律億(耶律阿保機)和耶律德光父子倆建立起來的,後續諸位遼主,都是在此基礎上修改縫補。先是分置契丹諸行宮都部署等北面宮官,管領兩族和其他遊牧部族;”

“漢人諸行宮都部置等南面宮官,管領漢人和渤海人—也就是遼國東京道的那些部族。下轄州、縣、提轄司、石烈(相當於縣)、瓦里(拘收宮室、外戚、大臣之犯罪者家屬的機構)、抹裡(相當於鄉)、得裡等組織。”

“遼國總計有十二宮一府所屬,計州三十八,縣十,提轄司四十一,石烈二十三,瓦里七十四,抹裡九十八,得裡二,閘撒十九。共有正戶(契丹、奚人)八萬,蕃漢轉戶(漢人或其他民族分子)十二萬四千,丁四十萬零八千。”

“他們除了向本宮司提供租稅、勞役外,大致每四丁還要提供騎兵一名,成丁的男子也根據需要應徵為兵。據我們瞭解,遼國所有諸宮、府總計可徵發騎兵十萬零一千。此外,契丹官簿裡,有軍馬四十七萬匹。”

四十七萬匹軍馬?烏雅漢其娜忍不住驚訝地捂住了嘴巴。她當然知道這麼多匹戰馬,意味著什麼。

趙似笑著安慰她,“這是遼聖帝時的數字。經過這麼多年,遼國腐敗朽爛,現在還有多少匹軍馬,估計遼國樞密院都不知道。”

烏雅漢其娜拍著高高的胸脯,心有餘季地說道:“可汗,我知道,就像草原上一樣,有茂盛繁榮的時刻,也有萎敗乾枯的時候。現在的契丹,已經是冬天了。”

趙似笑得很開心,果然有些本錢,才敢把述律平當成偶像啊。

他繼續往下說。

“北遼諸宮府所領屬州縣多在上京、中京、東京三道,提轄司則集中設在南京析津府(今北京)、西京大同府(今山西大同)、奉聖州(今河北涿鹿)、平州(今河北盧龍)等軍事要地,利於平時鎮守,有戰事則各集所屬的軍丁從徵。”

“不過現在遼國君主荒淫昏庸,群臣諂媚貪婪,朝政敗壞,各道民亂不斷,烽火不止。女真、渤海、室韋、漢人,到處都在奮起反抗。遼國諸宮府、各提轄司的兵馬,在西京、南京、中京和東京四道,忙著撲火平亂,已經顧不上漠北和南邊了。”

烏雅漢其娜靜靜地聽著,過了一會,她興奮地問道:“我們是不是可以趁著契丹人手忙腳亂之際,趁機出兵,打敗他們,佔了他們的牧場,搶了他們的牛羊?”

趙似哈哈大笑,擺了擺手說道:“契丹人百年積威,哪有可能輕易地倒下。各處的民亂,只是讓契丹人手忙腳亂,無暇他顧而已。他們還沒有吃上傷筋動骨的大敗仗,元氣還在,我們的船隊和商隊,還得繼續努力。”

“商隊我知道,草原上都有他們的足跡,船隊是什麼?”烏雅汗其娜好奇地問道。

“就好比是戈壁沙漠裡的駱駝隊。”趙似含湖地答了一句。

“哦,原來如此。”

這時,一直在行在值班的譚世績策馬跑來,輕聲稟告:“陛下,蒙古博爾濟錦部首領合不勒,札答闌部首領土古兀歹,前來參加會盟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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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似看了看東方,此時的太陽已經躍出,它如同一支火把,被天神高高地舉起。湛藍色的天空,像是一張巨大的披風,披在舉著太陽的天神身上。

“博爾濟錦部?離得最近的部落,卻要等著札答闌的首領到了,結伴而行。這位合不勒,有些意思...”

說到這裡,趙似轉向烏雅漢其娜,“漢其娜,你知道博爾濟錦部和札答闌部的情況嗎?”

“知道一些。”烏雅漢其娜爽朗地答道:“蒙古人自稱出自蒙兀室韋,由孛兒帖赤那率領遷移到翰難河畔。他的一支子孫朵奔篾兒幹,與其妻子阿闌豁阿的後裔組成的部落,叫尼魯溫蒙古,比如博爾濟錦部和札答闌部;其餘子孫後裔組成的部落,叫迭列列斤蒙古,比如弘吉剌部、合底斤部。”

趙似眼睛一亮,點了點頭,“那朕知道了。漢其娜,請你以女主人的身份,操辦這次宴會吧。”

“遵命!”烏雅漢其娜目光炯炯地應道。

過了幾天,斡亦剌部首領庫乞都別、弘吉剌部首領額爾古昆、合底斤部首領乞合不花,陸續趕到。

這天,舉行完盛大宴會的趙似把心腹部屬召集在一起。

坐在大帳的上首,趙似先說了一句。

“不給朕面子啊!”

然後他扳著手指頭開始算了起來。

“粘八葛部、吉利吉思部、斡亦剌部、克烈部、豁裡和禿麻部、蔑兒乞部、八剌忽部、博爾濟錦部、塔塔兒部、札答剌部、弘吉剌部和合底斤部。漠北草原上,擺得上檯面的部落勢力,也就這十二家。克烈和塔塔兒部,已經覆滅。”

“現在只來了斡亦剌部、博爾濟錦部、札答剌部、弘吉剌部和合底斤部。也就是朕來漠北這幾月,殺人無數,血流成河,滅了兩大部族,也僅能讓剩餘的十家勢力,有五家願意赴約前來聽朕好好說話。”

“就算願意來,也只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奉朕為燕然可汗!燕然可汗,只是燕然山下的可汗,一方土財主啊!難道朕的兵馬不眾,刀箭不利嗎!”

趙似森然的話,讓大帳裡的溫度降低了兩度。

分坐兩邊的都是長孫墨離和高世宣為首的文武重臣。他們神情肅然,年長一點的若有所思,年輕一點的一臉的憤慨。

“聽說蔑兒乞部首領忽魯八,給朕捎來了口音?”趙似緩了緩語氣,悠然地問道。

“是的陛下。”譚世績答道。

“怎麼說?”

“忽魯八說,他要趁著秋高氣爽的時節去打獵,沒空南下,請陛下海涵。”譚世績沉聲答道。

趙似冷笑一聲,“這位好歹還給了朕一點面子,捎來個口信。粘八葛部(乃蠻部)的閤兒汗,還有吉利吉思部、豁裡和禿麻部、八剌忽部乾脆當朕的話是個屁,不理不睬。素聞漠北諸部,桀驁不馴,果真一個個都是鐵骨錚錚啊!”

說到這裡,趙似斷然說道:“看來京觀和首級籤,還是太少了。”

長孫墨離在一旁說道:“陛下,粘八葛部的閤兒汗與克烈部的忽兒札胡思關係素好,結為盟友。我們殺了忽兒札胡思,閤兒汗肯定心中不爽利,不作回應,是意料之中。”

“吉利吉思部、豁裡和禿麻部、八剌忽部,一在謙河(葉尼塞河)流域、一在北海西北、一在北海東北,地處極北之處,路途遙遠,天寒地苦,認為我大宋對其是鞭長莫及。所以也就不把天威當回事。”

“蔑兒乞部,自持驍勇,多善射之士,而那個忽魯八,又狂妄自大,所以才會行此狂妄之舉。”

趙似讚許地點了點頭,“玄明說得沒錯。漠北地域廣袤,人口散佈,要想收攏聚集,非一朝一夕之功。”

說到這裡,趙似站起身來,背著手在大帳中走了幾圈,站在上首繼續說道:“這次會談,最重要的目的在於試探,看看哪些部落可以拉攏,哪些部落會是我們的障礙。叔通,你覺得哪一部會是我們的障礙?”

被點名的宇文虛中不慌不忙地答道:“陛下,屬下覺得博爾濟錦部的合不勒,野心勃勃,必不甘伏於人下,必定是我們一統漠北,編練玄武旗的主要障礙。”

李光有些不解地問道:“叔通,這合不勒表現得非常積極,滿口答應願為我軍先鋒,征討不臣各部。”

宇文虛中答道:“所以我才說此人危險。他現在依附在我大宋翼下,藉助我大宋的兵馬,剷除異己。等到時機成熟,也就是我軍連連激戰,元氣大傷又人困馬乏時,突然襲擊。再挾此威勢,一統蒙古各部,繼而再征服漠北其它諸部。”

“此虜居然如此狡詐?”李光驚歎道。

“能在漠北打出名聲的,無一不是狼王,哪個不狡詐悍勇?”趙似說道,“只是後續的事情,需要交給玄明、劉法和諸將了。”

長孫墨離連忙答道:“這是臣等本分。”

趙似擺了擺手:“漠北之事,是個水磨功夫。西夏那邊才是要緊之事。這次除了朱雀旗,朝廷調集了二十多萬馬步軍,對西夏進行滅國之戰,必須在今年完成。現在已經八月底,天氣開始轉涼,劉法所率的第二批朱雀軍,也快要到了。”

“朕得趕著冬天到來之前趕到河套,匯合平夏方面軍,儘快結束戰事。”

長孫墨離心領神會,提出了一個問題:“漠北之事,乃至西夏之戰,最大的變數還在北遼。天祚帝雖然昏庸荒誕,但是這等軍國大事,他有可能聽進忠良之臣的諫言。屆時集中兵力,無論是北上漠北,還是南下援夏。都不是好事。”

“這點朕知道,這個夏天,我們的船隊會繞過高麗,往長白女直部運兩船兵甲去。這一次,長白女直、東海女直,以及混同江的五國女直、室韋諸部,準備搞次大的。”

“東京道,出產豐富,東珠、皮毛、金銀、木材等等,是北遼的重要財源之地,又挨著契丹人的龍興之地,天祚帝容不得它有半點閃失。至少兩三年間,無暇他顧。”

長孫墨離瞭然於心,“陛下,屬下明白,我們必須抓緊這兩三年的時間,整合好漠北諸部,把它整編成玄武旗,為大宋所用!”

趙似點了點頭,背著手說道:“朕這次就不去勒石燕然、封狼居胥了。等明後年,劉法和玄明先生能夠讓漠北諸部,心甘情願加入玄武旗,奉朕為四海可汗,朕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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