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節 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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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山心中慶幸,剛剛自己沒有魯莽——這種權貴弟,如果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裡,那是驚天的大案!就算僥倖瞞得過情報部,對方家裡肯定也不會善罷甘休的。這筆錢是不少,但若是為此惹上殺身之禍的話,那就很愚蠢了。

但問題是,現在就收手的話,卻好像也是遲了點:自己過來的時候,看在場各人劍拔弩張的樣,槍都拔出來了,搞不好已經把許巖給得罪得深了——就算沒真的動手,但這種事,就算圖謀也不行!這位許上尉是在情報部做事的,人是肯定精明能幹的,他肯定看出來了。

自己的部下想要許巖的命,這是生死大仇。自己現在放許巖不要緊,就怕是“人無傷虎意,虎卻有傷虎心”,等許巖脫困出去之後,馬上就回頭對自己狠狠報復——對方雖然軍銜不高,但對方是在中央機要上班的,能接觸的高層領導多。就連自己的局長鄧伯南見到他都要客客氣氣的,他若是存心報復的話,一個搞不好,自己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怎麼辦才好呢?要不要動手?動手的話,風險很大。。。但這樣放手的話,風險好像也很大。。。”

黃山心裡遲疑不決,臉上卻是絲毫不露。他歡喜地說:“許兄弟,你晉級少校了?哎呀,這可是大好的喜事,恭喜恭喜!今晚,老哥我做東,咱們去錦城酒店擺上一桌,就當是老哥我給兄弟你的賀禮了!”

許巖現在一心只想脫離現在的困境,哪管得著這麼多。現在,黃山就是說“我們一起抱著炸藥包去炸白宮吧”,許巖估計也會說同意的,他樂呵呵地答應了:“好啊,我跟黃哥也好久沒見了,大家是該好好聚聚了!”

見許巖答應了吃飯,黃山心下一寬:對方答應了吃飯,在官場上。這是一個同意和解的訊號來著。現在,就看自己能拿出多少誠意來了。

是啊,自己該拿些什麼東西來打動這位年少得志的軍官呢?

黃山心中在緊張地思考著,表面上卻是不緊不慢。他叫過名警官來。向他們詢問案情的經過。幾名警察也是剛到這裡的,對案情也是不怎麼瞭解,結果,反倒是許巖向他們介紹起案情經過來。他從自己一行人露營燒烤時候,從幾名向自己一夥討要傷藥開始。然後翻臉動手,為避免洩露身份,自己本來一直容忍,忍住沒動手的,但沒想到這幫人行事實在過分,搶了車還不算,還要劫持女生上車。這下,自己和自己的同事實在忍不住了,只能立即奮起還擊了。

許巖說得簡單,但這幾個警察都經驗豐富。知道當時情形的驚險,委實是生死一刻,他們的表情又是吃驚又是敬佩,望著許巖的眼神裡全是敬佩和敬仰——許巖也搞不清楚,他們是真的吃驚還是扮出來的誇張。

“許少校,”大石警官討好感嘆道:“當時的情形真是危險了,這幫大生好在有你在了,不然——說句難聽的,只怕這就不是死上幾個人,而是還能活下來幾個人的問題了。”

“是啊。這幫毒販真是兇殘,女生們若是真的被他們弄上車——那後果,真是不能想象,要知道。這幫人中有幾個是有命案在身的。許少校,說起來,您真是她們的救命恩人了啊。”

“唉,說起來也是造孽——這幫人都是有前科案底在身的,也不知怎麼回事,上次都判無期的。幾年就出來了。這次被抓進去,估計也就叛個死緩,估計蹲不到十年也就出來了吧。司法界那幫人,只要見了錢,真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啊!”

雖然自己做的事也是傳說中的“黑警察”,但這並不妨礙大石警官以肆無忌憚的口吻評論自己司法界的同仁們。聽著他這麼說話,雖然明知道自己還沒脫離險境,但許巖還是有種想笑的衝動。

黃山支隊長乾咳一聲:“大石,你們在這周圍好好檢查,不要漏掉什麼東西。。。許少校,麻煩你過來一下,有個事,我想跟您商量下。”

許巖跟著黃山走到了樹林邊的幾棵樹下,他問道:“黃支隊,你有事要跟我說?”——許巖已經打定了主意,倘若黃山要跟自己或者解釋剛剛警察拿槍指著自己的所謂“誤會”,自己決計要裝糊塗扮傻裝。王那個笨蛋,跟歹徒挑明了事情,結果他險些連命都差點沒了,這個前車之鑑許巖還是記得的,許巖可不打算跟他一樣重蹈覆轍。

但黃山開口時候說的卻不是這個。他笑著:“許老弟,你不要叫我黃支吧,這樣見外了,咱們能在這見面,也是難得的緣分啊——我虛長你幾歲,倘若許少校你不嫌我高攀,我管你叫一聲老弟可好?”

聽到黃山是要跟自己稱兄道弟攀關係,許巖稍微輕鬆了些——對方既然努力要跟自己攀關係打交情,那應該不會急著要幹掉自己了吧?他笑道:“黃哥你這麼說,那小弟就高攀了。黃哥,你這是有什麼事要跟小弟教誨的吧?”

黃山側過了臉,很親熱地對許巖說:“老弟說教誨什麼的,那就言重了。今天,我手下幾個不長眼的傢伙得罪了老弟,鬧出了這種誤會來,回去我會好好收拾他們的,肯定會給老弟你一個交代的。。。”

許巖睜著眼睛裝糊塗:“黃哥,你說的什麼話啊?幾位弟兄不知道我身份,雖然性急了點,態衝了點,但我看著也沒什麼啊。。。當警察的,沒這個虎氣虎威,鎮不住場面的,這個,老弟我能理解的,呵呵,理解理解,不知者不為罪嘛。”

雖然雙方都知道,那名警官的問題絕不是簡單的“態粗暴”了些,但大家有意裝糊塗淡化這個事,看許巖這麼上道,沒有把事情說破,黃山也是松了口氣,他翹起了大拇指,讚許道:“老弟這分宰相量,真不是一般人,果然英雄出少年啊。將來必定前途無量的!老哥我敢說,你在部隊裡發展,只怕四十歲不到就能做到將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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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弟,你不跟他們計較。那是你寬宏大量,但我卻不能這麼便宜了他們,要把他們好好收拾一頓,將來要他們過來給老弟你負荊請罪的。。。”

“啊,黃哥。你這麼說,老弟我可真擔不起了,不過就是一個誤會。。。事情過了也就過了,沒必要為難弟兄們了。”

“許老弟你放心,我肯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黃山忽然壓低了聲量:“老弟,我想跟你商量另一件事:今天這件事,你有些什麼想法?”

“什麼想法?”許巖繼續裝糊塗:“這幫毒販被抓到了,不是該交給你們公安帶回去好好審查,然後該槍斃的槍斃,該坐牢的坐牢嗎?”

黃山深深地望了許巖一眼。他的目光很尖銳,彷彿要刺到許巖的內心深處。他淡淡說:“老弟,你一直在情報系統工作,對咱們國內司法界這邊的事,你可能不是很瞭解。老哥我幹公安這行也二十幾年了,也是個老公安了,但我要說,現在的司法界,他妹的操蛋了!

八年前,我親手經辦過一個案。搶劫謀殺害命的——按咱們老姓的想法,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何況是搶劫殺人。那更是該槍斃,是不是?“

許巖點頭道:“正該如此!搶劫殺人,怎能不死?”

黃山苦笑著搖頭,他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包香菸,遞了一根給許巖,許巖說謝謝不會。他就自己給自己點上了,香菸的煙霧渺渺中,許巖聽到黃山的聲音有些空洞:“老弟你這麼想,說明你跟老哥我一樣,是個直性漢,咱們還是有點是非觀的。

但你知道嗎,我辦的那個殺人案,遞到了檢察院那邊,搶劫故意殺人就忽然變成了口角後的故意傷害致人死亡,到了法院那邊,嘿,也不知道怎麼弄得,那家夥忽然又多了自首的減刑情節——最後,七七八八弄下來,本該死刑的,最後只判了個無期徒刑。

我記得很清楚,那案我是八年前辦的,我親手把這畜生送進去了。沒想到前兩年,我上街時候,又一眼看到了那家夥,人模狗樣的站那邊,見到我,居然還笑呵呵地跟我打招呼——那一刻,我拿槍出來崩這傢伙的心都有了。

後來,我找人一打聽,才知道,本該是把牢底坐穿的無期徒刑,那家夥砸錢又走通了,搞了幾個立功和減刑,最後又辦了個假醫生證明,弄了個保外就醫,無期徒刑,只坐了六年就出來了。

從那時候起,我就看透了:這什麼法律,就是操蛋的東西,這些條條框框,就是專門保護那些王八蛋的!我們在一線捨生忘死地跟這幫社會渣滓拼命,好不容易把這幫渣滓們弄回去,那幫人就在後面拼命地賣人、賣刑,讓咱們的努力,都成了一場空。

這世道,壞人猖獗,好人沒好報的啊!”

聽得黃山這麼說,許巖也沉默了。

他聽得出,黃山的這番感慨,確實是他發自肺腑的真心話。但他不明白的是,黃山為什麼要跟自己說這些?

許巖沉住氣,他沉穩地說:“黃哥,你說得很是,現在這幫人鬧騰得,確實有點不像話了,老姓意見很大。”

“是啊,該殺的不殺,該死的不死——不懲惡,何以揚善?”

黃山指著那幾個受傷歹徒躺著的方向,他問道:“老弟,我聽今天的事情經過,你好像還弄殘了他們幾個人?”

許巖坦然道:“沒錯,但我是正當防衛。。。”

“嗨,那幫腦殘貨才不管你正當防衛不正當防衛的。你幹嘛弄殘了他們,又給他們留了口氣?不乾脆把他們全部弄死了去,那樣不更是一了了,更好了!

老弟,我跟你保證:這幾個傢伙,我若是把他們帶回去,將來緩過氣來了,他們準會來找你麻煩,告你故意傷害什麼的——我知道你是正當防衛,但那幫操蛋的律師啊法官啊準會說你這是防衛過當,那幫操蛋律師就跟吸血鬼螞蝗似的,聽到這種官司還不拼命圍過來?

就算你刑事無罪,但民事部分,怎麼也要讓你賠上他們一筆錢。什麼傷殘補助醫療費營養費之類的,一人沒個五六十萬拿不下來——”

許巖震驚:“怎麼可能?我打的是罪犯分啊!”

黃山嘴角含著冷笑:“怎麼不可能?這種事我見得多了!咱們的法律,專門就是保護犯罪分的!

去年,隊裡就有這麼一個事。咱們的同事追個搶劫犯,結果那搶劫犯逃跑時失足從樓上摔死了,結果他們家屬鬧騰得那個歡啊,又上檢察院去告又去法院告又去上訪什麼的,咱那同事挨檢察院弄進去審得脫掉一層皮。然後法院打官司時,那幫奇葩法官居然還認為咱們有責任,那判決書說的啥?‘被告的追趕行為與原告的失足墜落之間存在著直接因果關係,應對原告的死亡承擔相應的責任’——最後,我們掏了二十萬賠償對方家屬。”

黃山拍拍許巖的肩頭,很同情地說:“老弟,你這趟惹的麻煩大了。這幫人,沒事還要攪分呢,有了這種事,他們更要死纏不放了。到時候你可是頭大了。”

許巖眉頭微蹙——黃山說的,他也想到了。託現在媒體發達的福氣,許巖也常常在電視啊、報紙上看到各種新聞,比如說哪個房主打傷了入屋盜竊的竊賊,結果反倒要屋主賠償醫藥費這樣的奇葩判決,在現在的司法界好像屢見不鮮。

這種事,如果發生在自己身上,那也噁心人了吧?

看著許巖眉頭深蹙,黃山加重了聲調:“我也知道,老弟你是有大本領、大背景的人物。這幫人玩這種花樣伎倆,未必能拿你怎麼樣,但就怕他們不跟你明著走官面程式啊!

這幫人被抓回去,他們有的是錢。找個好律師的話,頂多也就是個毒交易未遂罪和故意傷害和搶劫未遂罪,反正判不了他們死刑,在牢房裡呆上個幾年也就出來了。

這幫人最記仇,報復心也強,到時候。老哥我很擔心,他們怕是要跟老弟你找麻煩啊!老弟你在情報部上班,但這種事,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們一心盯著你,總能找到機會的。”

黃山說的這番話,真是說到了許巖的心坎裡去了。事實上,在警察們到來之前,許巖確實考慮過,這幫歹徒從監獄裡出來後是否會報復自己的事。雖然自己到時候修煉應該已經達到了更高的層次了,但那時候的自己,能否抵擋住槍擊,許巖還真是心裡沒底呢。

聽著黃山這麼說,許巖心念一動,他隱隱猜出了黃山的意圖,壓低聲量說道:“黃哥,你提點得很是。只是,現在事情都這樣了,還能有什麼辦法嗎?”

聽到許巖口風鬆動,黃山如釋重負,他也壓低了聲音:“老弟,還不晚,事情還來得及!這邊的幾個人,都是我絕對信任的屬下!你我一見如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現在事情還來得及補救,這件事,老哥我幫你料理妥當,保證乾淨利,再無後患。”

許巖不出聲,深深地凝視著黃山,他輕聲問:“料理妥當——嗯?”

黃山用手在自己脖上用力劃了一道:“嗯!人和錢,都會妥當料理的,你拿大份的!”

倆人目光久久對視,都是安靜無聲,靜得可以聽到林間鳥兒的鳴啾聲和樹葉飄落地面的輕微聲響。

一瞬間,許巖還真有點動心了——其實,黃山說的,跟他當時的想法不謀而合。如果警察們來遲一點,搞不好,在這裡的,怕就剩幾個死人了。

他遲疑道:“但是外面還有幾個毒販活著的。。。他們是知道這筆錢的。”

黃山唇邊流露出一抹冷笑,他輕笑道:“他們?老弟,你不用擔心——在押他們下山的途中,他們會反抗槍槍跳車逃跑的。。。然後會被當場擊斃。”

他低聲地堅決地說:“所有的毒販都是人渣,他們本來就不配活在這世上!若是沒有了他們,這世界會更美好的!”

“但這樣做,好像犯法的。。。”

黃山緩慢而堅決地搖頭:“法律維護的只是秩序,但法律並不代表正義和公道!正義藏在我們每個人心裡——老弟,懲惡即是揚善,無論是對天地祖宗還是對老姓,做這種事,我問心無愧,這是真正地替天行道!

死了幾個毒販而已,誰會追究?誰會為他們說話?不會有人來追問這件事的。

老弟,怎麼樣?這件事,不用你親自動手,做不做,只要你一句話!”

~~~~~~~~~~~~~~~~~~~~~~~~~~~~(未完待續。)xh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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