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再一次喧譁沸騰, 不只一個人高喊了起來。
“厲長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厲長生果然狼子野心!他要造反!”
“快抓住他,莫要叫他成為第二個宛陽王!”
“抓住他!”
老臣歇斯底里的高聲大喊起來, 道:“來人啊!”
“士兵!期門郎!何在!”
“將這欲要造反的逆賊,抓起來!”
殿門開啟著,外面有士兵走來走去,聽到老臣的喊聲立刻魚貫而入,紛紛湧了進來。
“大膽!”
姜笙鈺就在旁邊,眼看著有人要對他的叔叔不利, 怒目呵斥一聲,道:“你們這是要做什麼?我看你們才是要造反!”
“姜王,這乃是我們大荊內部的問題, 請不要隨便插手。”老臣說道。
“是啊。”厲長生抬起手來,安撫住姜笙鈺,道:“鈺兒,這乃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你便莫要管了。”
“叔叔……”姜笙鈺有些著急。
厲長生嘴角勾起一抹陰森的笑容,昔日裡那些溫柔的假象,彷彿是一張面具, 他此時此刻已然懶得將面具戴上, 隨性而為的笑著, 笑的一時間眾人皆是毛骨悚然。
士兵們衝將進來, 將大殿團團包圍。
厲長生負手而立,語速不緊不慢的說道:“厲某人是否要造反,那不是你們說了算的, 也不是你們能管得了的。所以……在我心情不佳的時候,奉勸諸位,最好老老實實的閉上嘴巴,一句話一個字都不要說。”
“你!你……”
老臣被他囂張的語氣,和高高在上的神態,氣得渾身打顛,控制不住的一個勁兒翻白眼,道:“厲長生!你這是什麼態度!你莫要太囂張了!”
厲長生的確很懶,如今荊白玉還未曾醒來,他心中沉重疲憊不已,著實不想與那些個朝臣太多廢話。
厲長生輕輕的抬手一揮。
“嘩啦”一聲,隨即便是踏踏的腳步聲,更多的士兵手持長戟衝了進來,將大殿圍的是密不透風。
眾人登時目瞪口呆,一個個大氣兒也不敢喘,驚懼的縮在角落裡。
有人帶兵衝了進來,並不是都城的守衛軍,而是只聽從小皇帝荊白玉命令的滌川園軍。為首的那位將領便是滌川園軍上軍校尉蕭拓。
蕭拓一身戎裝,看起來風塵僕僕,甚至鎧甲上還殘留著斑斑駁駁的血跡,臉上也還帶著猙獰的擦傷。
就這般,率領著眾多滌川園軍,衝進了大殿之中,單膝跪在厲長生面前,拱手說道:“滌川園軍上軍校尉蕭拓,奉陛下之命拜見厲太傅,請厲太傅示下!”
荊白玉早已與蕭拓說過,這一次離開都城之後,凡事都聽從厲長生的命令,不論厲長生叫他做什麼。
“這……”
“這……”
朝臣們震驚之餘,小聲議論著,誰也不敢再高聲疾語,生怕被厲長生聽到了,成了第一個出頭鳥。
厲長生淡淡的點頭,道:“有勞蕭拓校尉了,請起。”
蕭拓長身而起,手持兵器站在厲長生身邊,環視了一圈在場的朝臣。
厲長生露出一個不怎麼在意的笑容,道:“若是諸位大臣們,喜歡在這裡朝議,那便留在這裡朝議也好。不過長生這面有許多事情要忙,所以便不能陪著大家夥了。各自請便。”
他說罷了,瀟灑的轉身離開,大步往殿外而去。
所有朝臣都矚目著厲長生的背影,卻沒有一個人敢阻攔於他。
士兵們銀晃晃的利刃就在身邊,誰敢拿自己的腦袋做賭注?
他們本以為,沒了小皇帝荊白玉的保護,厲長生這個寵臣佞臣,將什麼都不是,毫無還手能力。
然而所有人都錯了,沒了荊白玉在身邊,壓抑著厲長生的本性,厲長生再無什麼顧慮,他不怕旁人說他冷漠絕情,也不怕旁人說他陰險惡毒,只要他高興,什麼都無所謂。
如今的厲長生比往日裡更不可一世,他失去了荊白玉的保護,手中卻握著大把的兵權,任誰敢拿自己的腦袋開頑笑?
朝臣們被滌川園軍圍住,一個個害怕的低眉順眼,根本無計可施。
他們心中僅存的一絲希望破滅不堪,厲長生的地位仍然無法撼動,甚至比以前更加堅固不移。
厲長生從大殿內走出,蕭拓跟隨其後。
厲長生問道:“有勞你馬不停蹄的趕回來。”
“這是卑將應該做的事情。”蕭拓道:“吳邗王與厲儲興已經被拿下,吳邗叛軍與流安叛軍盡數被俘虜。這些還請厲太傅下令處理。”
蕭拓帶著滌川園軍前去支援,與陵川王的陵川軍前後夾擊,成功匯合一起,將叛軍打的落花流水,厲儲興和吳邗王終於慌了神兒,丟下眾多部下不管,竟是紛紛逃竄想要離開吳邗之地。
可惜了的,兩個人根本沒逃出多遠,便被蕭拓的追兵發現,重新帶了回來。
蕭拓與荊博文鎮壓了叛亂,立刻快馬加鞭的趕往都城,前來支援厲長生對抗宛陽王的軍隊。
蕭拓與荊博文都十足擔心不已,厲長生身邊只有一隊兵力,與宛陽王的叛軍對比,簡直不值一提,隨時都有可能土崩瓦解,所以他們不敢停留,每日都快馬加鞭,希望能早些抵達都城。
只不過,厲長生根本等不及他們的到來,還是先行叫陣宛陽王叛軍,順利的進入了都城。
蕭拓與荊博文,也是剛剛才趕到城門口,這才發現都城已然被攻破。
蕭拓道:“厲太傅,吳邗王與厲儲興要如何處置?”
厲長生沒什麼表情,理所應當的說道:“殺了,留著亦是沒什麼用處。”
“是!”
厲長生說的乾脆,蕭拓亦是回答的乾脆。
厲長生道:“現在便去,以免夜長夢多。”
“是,卑將這便去。”蕭拓又道。
蕭拓前腳離開,厲長生來不及回到荊白玉身邊,那面就有人急匆匆的迎面而來。
乃是隨蕭拓一同趕來的陵川王荊博文,和謀主孟雲深。
“厲長生!”
荊博文顧不得太多,衝過來一把抓住厲長生,道:“我侄兒在哪裡?荊白玉在哪裡?聽說他沒有死,他被救起來了?他在哪裡?帶我去!快!”
荊博文焦急的一連串呼喊,根本不給厲長生開口說話的機會。
孟雲深拉住荊博文的手,道:“大王,莫要如此慌張。”
“在這面。”厲長生指了指前面的寢殿,道:“馮先生在給陛下醫治。”
“對對對,馮先生的醫術無人能敵,”荊博文點點頭,道:“有了馮先生在,陛下絕對沒有問題的。”
荊博文這話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厲長生,說罷了卻還是慌張不已,連忙快速往寢殿衝去。
孟雲深跟在荊博文身後,抬步也要離開。
“謀主留步。”厲長生站在後面,出聲叫住了孟雲深。
孟雲深步子一頓,回頭瞧他,道:“厲太傅可有什麼吩咐?”
厲長生平靜的看著他,道:“如今陛下昏迷不醒,朝臣浮躁不定,剛才還在鬧著要朝議,選擇他們新的皇帝。”
孟雲深聽得皺了皺眉,道:“厲太傅為何要與我說這些。”
厲長生笑著道:“只是想要問一問孟先生,此時此刻,孟先生可有雄心大志死灰復燃之感,可有要再趁機扶持陵川王上位的想法。”
孟雲深聽得一震,壓下心中躁動的感覺,回視著厲長生似有若無含笑的目光。
孟雲深沉思了片刻,緩慢的搖了搖頭。
不是他不想幫助荊博文坐上皇帝之位,而是荊博文已經沒有這樣的心願。
孟雲深發過誓,以後都聽從荊博文的話,他並無忘記。
況且……
孟雲深看著蕭條落寞的皇宮,道:“我想讓大王開開心心的,不想他也因為這樣的事情,被逼的走投無路,迫不得已做出什麼選擇。”
孟雲深說的是荊白玉,這樣的情況,若是換做荊博文遇到……
孟雲深覺得,荊博文定然承受不住。然而這是一個帝王應當承受的分內之事,九五之尊要負擔的不只是榮華富貴,還有時不時最危險和痛苦的事情。
孟雲深道:“我有點捨不得他受苦,所以……厲太傅請放心,也請放大王一條生路。”
他知道,只要自己如今點點頭,恐怕厲長生萬萬不會放過荊博文和自己的。
厲長生聽了孟雲深的話,嘴角的笑容彷彿冰雪一般的融化著,恢復了面無表情的平靜,但這樣的表情,反而更真實一些。
厲長生道:“你放心,陵川王好歹是陛下的叔叔,我又能對陵川王做些什麼?是孟先生多慮了。”
孟雲深松了口氣,聽到厲長生這話,算是吃了一顆定心丸。
兩個人這才一同入了寢殿。
荊博文已經先行一步,進入了寢殿,就跪坐在荊白玉的身邊,焦急的問道:“馮先生,陛下怎麼還未醒來?”
“為何還睡著?”
“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馮陟釐額上有些冒汗,彷彿未曾聽到荊博文的聲音,根本沒有回答他的話。
他回頭瞧見厲長生,便站了起來,走到了厲長生身邊。
厲長生下意識心裡“咯噔”一下子,因著馮陟釐的表情著實有些嚴肅。
馮陟釐低聲道:“借一步說話。”
“有什麼話,為什麼不在這裡說?”荊博文著急的說:“我們也想聽,陛下他到底怎麼樣了?”
“大王。”孟雲深拉住他,安撫著說道:“莫要吵到了陛下歇息,我們還是在這面等一等罷。”
厲長生跟著馮陟釐走到外殿,四周並無一人。
厲長生皺眉問道:“陛下……到底怎麼樣了。”
馮陟釐這回無有猶豫,搖了搖頭,道:“不好。”
厲長生聽到這兩個字,心臟又是“咯噔”一聲,頓時墜入了無底深淵。
馮陟釐道:“陛下如今還有呼吸與脈搏,卻無意識,何時能甦醒……並不確定。”
馮陟釐說的已然非常委婉,他中途停頓過一陣,其實若是按照他往日裡的直言不諱,可能就要說,陛下恐怕是永遠無法醒來了……
荊白玉還有呼吸和脈搏,卻微弱的非常厲害。
距離荊白玉跳崖,已然有許長的時間,雖然被獵戶夫婦救起,卻只是處理了膚淺的傷口,耽誤了治療的最佳時機,如今……
一切都晚了。
厲長生腦中一時間雜亂一片,他已然幾天幾夜未曾閤眼,再硬朗的身子骨,也是受不住的。如今又聽到如此的訊息,眼前驀地一黑,差點摔在地上。
他一把扶住旁邊的櫃子,看起來並無什麼狼狽模樣,而此時此刻,只有他自己明白,如今的自己是有多麼落魄不堪。
厲長生沙啞著聲音,低聲道:“馮先生,你的意思是……”
“或許某一日,”馮陟釐道:“還有轉機,只是馮某人學藝不精,如今著實找不到醫治陛下的辦法。”
馮陟釐雖然醫術高超,但他以前並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只是在醫典之中瞧見過類似的病例罷了。
這種活著卻如死了一半的情況,若是放在旁人家裡,恐怕要請大師和尚來做法,覺得是主人家的魂魄遊離了軀體所致。
厲長生心中愈來愈是冰冷了下來,一句話也說不出,木然的站在原地。
古代的醫療水平著實有限,像荊白玉這樣的情況,只有呼吸和脈搏,是無法自行用膳的,更無法起身活動。
無法正常食用東西,又無法注射葡萄糖等藥物維持,對於身體來說,是非常大的傷害。各種機能與身上的肌肉器官,也都會隨著時間,慢慢的逐漸萎縮。
眾人全都圍攏在熟睡的荊白玉身邊,眼看著厲長生歸來,頓時七嘴八舌的問起來。
姜笙鈺第一個沉不住氣,道:“叔叔,他到底怎麼了?為何不醒來?”
“是啊,”荊博文也說:“傷勢不都好的差不多了,陛下為何不醒?”
“小白,”厲長生怔愣了一會兒,總算是尋到了自己的聲音,勉強的笑了笑,坐在榻邊輕輕撫摸著荊白玉的頭髮,道:“別著急,小白只是太累了,睡兩日便會醒過來,放心罷。”
“真的?”姜笙鈺問。
厲長生點了點頭,道:“真的。”
小白可是最聽話最粘人的,知道自己在他身邊守著,怎麼忍心如此便一直睡下去,定然會迫不及待的睜開眼睛。
眾人從天亮等到天黑,眼看著就要子時,荊白玉仍是靜靜的睡著,根本無有睜開眼睛的意思。
馮陟釐道:“我去準備藥材。”
說罷了轉身離去。
姜笙鈺一瞧,悄無聲息的追了上去,跟著馮陟釐走出大老遠,才問道:“馮陟釐,你實話告訴我,荊白玉到底怎麼了?為何一直不醒?”
馮陟釐側目去瞧他,淡淡的開口,道:“醒不過來了。”
“你……”姜笙鈺步子一頓,整個人露出不敢置信的震驚模樣,道:“你說什麼?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馮陟釐也停下腳步,道:“是真的,我只是不想騙人罷了。”
姜笙鈺搖著頭,道:“騙人,你現在才是騙人。荊白玉好好的,為何醒不過來了?他雖然呼吸微弱了一些,脈搏也微弱了一些,但是傷勢都痊癒了,怎麼可能醒不過了?你是哪門子的庸醫啊,怕不是獸醫罷……”
姜笙鈺連珠炮一樣的斥責著,馮陟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冷靜點,就算你再激動,也無濟於事。”
姜笙鈺滿腔怒火和焦慮,突然被馮陟釐一盆冷水澆滅。
整個人彷彿被抽掉了魂魄,木呆呆的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馮陟釐的臉上。
他忽然心中空落落的,眼眶也有點酸澀。雖然姜笙鈺向來很是牴觸荊白玉,總是與他爭吵不休,但是……
“若是荊白玉真的再也醒不過來,叔叔要怎麼辦……”
姜笙鈺低聲道。
姜笙鈺說罷了,趕忙拉住馮陟釐的手,說:“馮陟釐!這事情,你還沒對叔叔說罷?先莫要跟叔叔說。叔叔聽了會傷心死的!指不定荊白玉還能醒來,所以我們再等一等好不好?”
馮陟釐平靜的瞧著他,沒說話。
姜笙鈺彷彿又被他潑了一盆冷水,遲疑著道:“你方才……與叔叔單獨說話,是已經跟他說了?”
馮陟釐仍然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馮陟釐!”姜笙鈺氣得大喊說一聲,道:“你這個人……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心啊,你這般告訴叔叔,叔叔要多傷心……”
姜笙鈺一想,就覺得心臟被死死擰住,疼得無法呼吸。
他連忙轉身就要回去,卻被馮陟釐拉住。
馮陟釐淡淡的說道:“厲太傅此時恐怕不想見你,讓厲太傅與陛下單獨相處一會兒。”
姜笙鈺動作僵硬了下來,的確如此,自己過去也無法叫荊白玉醒來,只要荊白玉不醒,一切都無法改變,厲長生還是會傷心難過。
馮陟釐道:“我不得不告訴厲太傅,畢竟若是陛下真的無法再醒來,大荊還有許多許多的事情,需要厲太傅打算。”
的確如此……
荊白玉可是大荊的皇帝,若是他永遠睡了下去,那麼便會出現數不勝數的麻煩,都需要厲長生來解決。
姜笙鈺未有再說話,也未有再動彈一下。
馮陟釐挨近了他一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若是想哭,我可以借你個肩膀。”
姜笙鈺頓時炸毛,惡狠狠的抬頭去瞪馮陟釐。
威脅的話未有說出口,馮陟釐已經伸手摟住了他,將他的腦袋壓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夜黑漸漸的濃郁,又漸漸的散開。
眼看著再過不久便要日出,厲長生疲憊的揉了揉自己的額角,卻並沒有想要閤眼的意思。
他握著荊白玉的手,坐在榻邊上,低聲說道:“小白,我回來了,你怎麼還不睜眼看看我?”
荊白玉瘦了一些,被握住的手,溫度有些偏低,涼絲絲的一片。
厲長生輕輕的搓著他的手,想要幫他取暖一般。
“小白,乖,快睜眼看看我。”
“若是小白聽話,我便答應你一個條件,不論什麼都可以。”
厲長生溫柔的話語,一聲聲隨著黑夜散開。
荊白玉卻仍是靜靜的躺在榻上,一動不動,故意慪氣一般,什麼也不肯言語,執拗的不肯睜開眼睛。
厲長生疲憊的拉開系統的控制面板。
【#友好度總覽#】
【荊白玉:】
荊白玉的名字後面,仍然什麼也沒有,空蕩蕩的一片,絲毫未有改變。
荊白玉沒有死,但他失去了所有的意識,這般靜靜的沉睡了下去。所以系統間的荊白玉好感度才會消失。
“太傅。”
靈雨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厲長生嘆息了一聲,朗聲說道:“什麼事情?”
靈雨說道:“是蕭拓校尉求見。”
“好,我知道了。”厲長生道。
蕭拓按照厲長生的吩咐,將厲儲興與吳邗王立刻斬首,此時是來見厲長生覆命的。
厲長生從內殿出來,蕭拓立刻單膝跪地,抱拳說道:“厲太傅,厲儲興與吳邗王的人頭在此,請太傅過目。”
錦盒就放在地上,蕭拓說罷了開啟,裡面果然盛放著兩顆血粼粼的人頭。
厲長生面無表情的瞧了一眼,睫毛都未曾波動,道:“好,你做的很好。”
蕭拓又是抱拳說道:“都城內的宛陽王叛軍已然盡數清點完畢。”
厲長生點了點頭。
宛陽王的叛軍入城,將都城兵力布放盡數調換,重新更改布放,的確浪費了不少時間。
厲長生道:“如今都城和皇宮的布放問題,便由蕭拓校尉,率領滌川園軍完成,若是誰膽敢有任何意義,就地正法,無需再來與我請示。”
“是。”蕭拓立刻答應。
厲長生道:“那麼接下來這段時間,便有勞蕭拓校尉多多費心。”
“卑將不敢。”蕭拓道:“卑將定然按照厲太傅的安排去做。”
厲長生復又點點頭,道:“好,你去罷。”
蕭拓答應一聲,恭敬的退出了大殿。
【恭喜玩家“厲長生”,順利完成任務17,獲得5點“任務加點”】
【恭喜玩家“厲長生”,完成任務獲得“盲盒”獎勵1個!】
宛陽王的叛軍全被俘虜,厲儲興與吳邗王也都人頭落地,這一場叛亂,終於還是落幕。厲長生的任務17正式結束。
【系統提示:隱藏結局“登基為帝”機率99.9%】
【確認可正式啟用隱藏結局“登基為帝”劇情】
厲長生眼看著跳出來的系統提示,如今才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荊白玉已然是大荊的皇帝,系統卻說自己會啟用隱藏結局登基為帝。厲長生先前有些奇怪,不太明白系統的意思,而現在……
厲長生伸手壓著心口的位置,鈍痛的感覺,疼得讓人麻木。
若是荊白玉一直,永遠的睡下去,他這個皇帝無論如何是無法再做下去的。厲長生如今不只是有權有勢,還有兵力在手,放眼大荊內外,誰還能爭得過他?這大荊的新皇,只要厲長生喜歡,便非他莫屬。
萬萬人之上的帝王,昔日的厲長生,定然會是喜歡的。然而……
厲長生並不想用荊白玉作為代價。
“小白……”
厲長生壓抑著心口鈍痛的感覺,低聲呼喚著。
【恭喜玩家“厲長生”,成功集贊5個“盲盒”】
【系統提示:集齊5個盲盒,可提升盲盒等級,獲得更大驚喜】
【系統提示:是否升級盲盒等級?】
“驚喜……”
厲長生木然的聲音,喃喃的念著。
如今除了能讓荊白玉死而復生之外,旁的事情都無法再讓厲長生驚喜。
厲長生瞧著系統跳出的提示,心中卻止不住波動了起來,隱隱然生出一股希望的感覺。
“或許……”
真的能有驚喜也說不定。
厲長生抬起手來,按下了升級按鈕。
【系統提示:盲盒升級中……】
【系統提示:盲盒升級完畢】
【系統提示:是否開啟高階“盲盒”?】
“是。”厲長生未有猶豫,立刻說道。
【盲盒已開啟,恭喜獲得“啟用卡”1張】
【啟用卡:官方價值????元】
“啟用卡?”厲長生皺了皺眉頭,立刻點開了啟用卡的說明。
先前厲長生也從系統之中開出了奇怪的道具,例如“讀檔特效”這一類。
【#“啟用卡”說明書#】
【1.????????】
【2.????????】
【3.????????】
說明書的確很長,然而厲長生往下一拉,竟然全是亂碼,一個字也解讀不出,從1到10,一共十條內容,全然不知在說些什麼。
厲長生有些頭疼,伸手壓了壓自己的額角。
【系統提示:是否立刻使用“啟用卡”?】
【啟用物件可選:】
【1.宛陽王】
【2.厲儲興】
【3.吳邗王】
【4.荊白玉】
【5.流安侯】
厲長生心中的希望,差一點子便被系統無情的剿滅,然而突然出現的提示,又讓厲長生心跳驟然加快。
“小白!”
厲長生看到了荊白玉的名字,雖啟用卡的說明書還是看不明白,但厲長生心中翻滾激動不止。
【系統提示:請選擇“啟用卡”使用物件】
厲長生啞著嗓音,立刻說道:“四,荊白玉。”
【系統提示:“啟用卡”生效中……】
【系統提示:請稍等……】
【系統提示:“啟用卡”已生效!】
“小白!”
厲長生顧不得太多,看到系統提示,立刻衝入內殿。
內殿中漆黑一片,荊白玉靜靜的躺在榻上,彷彿與剛才一模一樣,未有什麼差別。
“咳——”
微弱的咳嗽之聲,在寂靜的內殿中分外清晰。
榻上的荊白玉忽然動了,驟然咳嗽一聲,隨即手指緩緩的握拳,睫毛也在快速的顫抖,想要睜開眼睛。
“小白!”厲長生從沒有哪一日像今天這般激動過,他一步便衝了過去,握住荊白玉的手,道:“小白?你真的醒了?小白,小白……太好了。”
系統說的驚喜盲盒,果然給厲長生帶來了無限的驚喜。
厲長生此時心中無比的慶幸。
荊白玉睫毛顫抖數下,終於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目光迷離又迷茫的瞧著近在咫尺的厲長生。
或許是屋內過於黑暗,荊白玉還未有適應,根本什麼也看不清楚,他只是呆呆瞧著近在咫尺的厲長生,未有動彈,也未有說話。
“小白,是我。”厲長生緊緊握著他的手,道:“小白,我回來了,我回來了。你感覺哪裡不舒服?告訴我。我扶你起來。”
厲長生抱住荊白玉,將人慢慢的扶了起來。
荊白玉躺的時間太久,身上彷彿未有骨頭,軟綿綿的靠在厲長生懷中,顯然一時無法自己行動,需要休養緩和幾日才可。
尤其是他掉下懸崖,雖然臉頰上的擦傷好的差不多,但是胳膊和腿還是無法像正常人一樣活動自如。
“小白,告訴我,哪裡不舒服?”
“身上疼不疼?”
“要不要找馮陟釐來看看?”
“頭疼不疼,馮陟釐說你磕到了腦袋。”
“或者是餓了?”
厲長生一時間有說不完的話,好像變成了一個話嘮。
他緊緊抱著懷中的荊白玉,低聲嘆息道:“小白,你差點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這些天裡,我有多著急?若是沒有你,恐怕我會發瘋的……所以以後,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
荊白玉乖巧的靠在他懷中,厲長生感受著懷裡溫暖又熟悉的感覺,心尖久久的被驚濤駭浪拍過,根本無法平息下來。
他扶住荊白玉的臉頰,眼看著荊白玉漆黑如墨一般的眸子,止不住低下頭來,狠狠的親在荊白玉的嘴唇上。
“啊——”
一聲驚呼,荊白玉嚇得一個哆嗦。隨即竟是出人意料,下意識的用力去推厲長生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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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長生實在是未有準備,“哐當”一聲,竟是被荊白玉從榻上推了下去,撞翻了身後的榻頭矮櫃。
動靜太大,外面的靈雨止不住跑到內殿外面,問道:“厲太傅?發生了什麼事情?”
厲長生仰倒在地上,伸手摸了摸磕到的後腦,一時間也有點發懵,他也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荊白玉醒來了,卻將自己突然推開,甚至一下子推下了榻來……
荊白玉坐在榻上,目光閃爍又警惕的看著他。然後抬起手來,用手背在嘴唇上用力蹭了蹭,露出一副嫌棄又震驚的模樣。
本身還沉浸在荊白玉醒來的喜悅之中,厲長生這會兒終於發現了荊白玉的不同尋常,心中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他趕忙提高嗓音,道:“靈雨,把馮先生叫來。”
靈雨就在外面,聽到厲長生的聲音,有些個緊張,道:“可是陛下不好了?婢子這就去!”
靈雨急匆匆的,來不及叫人,自己快跑出去,往馮陟釐所在的太醫署而去。
不多久時間,馮陟釐匆忙趕來,一起來的還有姜笙鈺。
姜笙鈺第一個衝進內殿,道:“可是荊白玉怎麼樣了?荊白……”
話喊了一半,就瞧見坐在榻上,微微垂著頭的荊白玉。
天黑之前,馮陟釐才與姜笙鈺說,荊白玉怕是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如今天還沒亮,姜笙鈺便看到了睜著雙眼,安然無恙的荊白玉。
“這是怎麼回事?”
“馮陟釐!”
“馮陟釐你果然是個大騙子!”
姜笙鈺控制不住的大吼了起來,他深刻懷疑,馮陟釐就是在耍自己頑!
馮陟釐也是一眼看到坐在榻上已經醒來的荊白玉,他目光一凜,立刻推開吵鬧不休的姜笙鈺,走到榻邊去給荊白玉診脈。
厲長生就坐在榻邊上,但是荊白玉並不理他,也不瞧他一眼,似乎沒什麼興趣的模樣,反倒是一直用目光探尋的打量著旁邊的姜笙鈺。
姜笙鈺被看的渾身發毛,一陣陣寒意,忍不住小聲對厲長生道:“叔叔,荊白玉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兒?你有沒有發覺。”
厲長生未有說話,但他後腦隱隱發痛,哪裡是沒有察覺的模樣。
厲長生拉開控制面板……
【#友好度總覽#】
【荊白玉:-1】
厲長生嘆息了一聲,方才系統的啟用卡生效,友好度一欄,荊白玉對厲長生的友好度瞬間從空白變成了0。
厲長生顧不得這些提示,急匆匆衝到了甦醒的荊白玉身邊。
而現在……
荊白玉對厲長生的的好感度,降低了1點,變成了負數。
可能是……
因為方才的那個吻罷?
厲長生感覺額頭上的青筋在不斷的跳動,比心跳更穩健的多。
馮陟釐給荊白玉診了脈,道:“沒什麼大礙,陛下的身體還在恢復,小心一些便好。”
“你這個庸醫!”姜笙鈺第一個開口反駁,道:“你看荊白玉哪裡是沒什麼大礙的模樣,你瞧……你瞧他那個眼神!”
荊白玉好奇的望著姜笙鈺,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漆黑又明亮。姜笙鈺礙於厲長生在旁邊不好開口,他總覺得荊白玉這是在對自己拋媚眼!
“這也太詭異了……”姜笙鈺抬手壓住自己的額頭,道:“這也太不對勁兒了。”
馮陟釐自然看出了荊白玉的不對勁兒,難得遲疑,道:“身體的確是無有大礙,至於……可能是陛下跳下懸崖的時候,磕到了腦袋,所以意識暫時有些問題,不記得以前的事情。”
“這是不記得以前事情的模樣?”姜笙鈺道:“我覺得荊白玉連自己叫什麼,連怎麼說話都不記得了。”
可能是姜笙鈺有點激動,聲音大了一些,荊白玉被嚇了一跳。
厲長生長生而起,道:“算了,小白身體沒什麼事情,現在又能醒來,也是好事一樁,其餘的慢慢再來。”
人總是如此的貪婪,在荊白玉沉睡之際,厲長生想著只要荊白玉能醒來,不論如何都好。
如今荊白玉醒來了,他又想著……
荊白玉並非普通的失憶。
他跳下懸崖,雖然未有死透,但是陷入了無盡的沉睡之中,與死了並無太大的差別。
是厲長生用系統盲盒開出的啟用卡,使得荊白玉“復活”的。
厲長生不著痕跡的開啟了系統控制面板,往上翻了翻,找到了方才出現的提示信息。
【系統提示:“啟用卡”生效中……】
【系統提示:請稍等……】
【系統提示:“啟用卡”已生效!】
……
【系統提示:“荊白玉”重置完成】
荊白玉就好像是一臺宕機黑屏的手機,強制關機重置,格式化掉所有以前的東西,機器的記憶體得以解放,終於恢復了正常,重新開啟執行。
如此一來,以往的“記憶”瞬間煙消雲散,什麼都不剩下。
不只是記憶,荊白玉再睜開眼睛,就像個新生的孩子一般,連說話都無法進行,只有一些下意識的反應。
馮陟釐道:“厲太傅不必太擔心,我會儘快研製新的藥給陛下服用,或許對陛下恢復記憶有幫助。”
“有勞。”厲長生道。
他說罷了,表情有些個嚴肅,道:“小白現在的情況,不宜對外聲張,這件事情,莫要再讓旁人知道。”
“是。”馮陟釐道。
姜笙鈺在旁邊點了點頭,道:“我也知道,放心罷,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嗯——”
姜笙鈺說著,就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隨即低頭一瞧,荊白玉不知何時到了他身邊,正仰著頭,滿面微笑的瞧著他,還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口。
也不知道姜笙鈺是不是面相太“友善”的緣故,在這一屋子人中,荊白玉對他是最有好奇心的,總是睜著大眼睛去瞧他。
姜笙鈺被拉住袖子,下意識的甩了一下。
荊白玉被甩開,孜孜不倦的抬手又去拉他的袖子,而且笑容變得更外甜滋滋的。
姜笙鈺被荊白玉笑的渾身發毛,感覺有人用不善的目光盯著自己。
並不是錯覺,姜笙鈺轉頭,就看到叔叔厲長生的目光,有點陰森森的。
姜笙鈺趕忙再次甩開荊白玉的手,道:“我跟著馮陟釐去研製藥好了,免得他偷懶,我現在就走了!”
姜笙鈺逃跑一般,拉著馮陟釐快速離開。
而他走的遠了,荊白玉瞧著他的目光,竟是有些依依不捨。
“小白。”厲長生胃裡一陣發酸,伸手摟住荊白玉的肩膀,溫聲哄著說:“小白乖,肚子餓不餓?”
荊白玉不理他,還嫌棄的推了推他,眼巴巴瞧著姜笙鈺消失的方向 。
姜笙鈺跑出殿門,深吸了一口吹來的東風,冷的他打了個哆嗦。
馮陟釐難得一笑,道:“失憶的陛下,彷彿對姜王很有好感。”
姜笙鈺一臉見鬼模樣,道:“什麼好感?我覺得荊白玉根本沒失憶!他分明是在耍心機,分明是要挑撥我和叔叔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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