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失明，對於沈越來說，其實並不算什麼。他有強大的神識，可以感知方圓一裡之內的一切事物。

就像現在，沈越的神識，就能夠清晰的感知到，父親沈丘，正帶著族人，沐浴在夕陽光輝下，從藥田裡收工出來。

族人的一顰一笑，藥田裡每一株鬱鬱蔥蔥的靈草，都感知很一清二楚。

這意味著，即使失去雙眼，也不影響沈越的生活。起碼，一點都不會影響到，他繼續在武道和丹道上，齊頭並進。

唯一會受到影響的，估計就是外在形象。畢竟長得再俊朗，雙眼瞎了，也只能歸入殘疾人一類。

沈越才二十二歲，當然不想成為殘疾人。

他的身體，在乾坤聖水中，浸泡過七年。只要停止執行無極神功，讓真元平息下來，就能夠自行修復全身的創傷。

如果僅僅是眼眶迸裂，沈越相信，是可以修復的。可是現在，眼前是一片漆黑。很明顯，不僅僅是眼眶迸裂的事情。

眼睛是很特殊的部位，沈越不知道，自己是否擁有自行修復的能力。

強烈的刺痛，帶來的痛苦，加上潛意識裡，對失明的恐懼，讓沈越暫時失去了，基本的判斷力。

他現在認為，自己正承受的痛苦，以及變成瞎子的後果，是火狐紅雲，存心造成的。

火狐一族，是天武大陸上，靈智最高的生物。

火狐紅雲，不可能不知道，吞下那什麼上古神獸的眼珠，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可是，她依然利用自己，對她的信任和不設防，引誘自己吞下眼珠。

她這麼做，很可能是恨自己，挖了那神獸的眼珠。

沈越想起，師父路由在初次，看到火狐紅雲的時候，就諄諄告誡，說靈獸級別的存在，天武大陸上不多，相互之間，都十分在意。

如果對火狐有不恭不敬，差不多就等於，得罪了所有的靈尊。

靈獸之間，尚且如此，那麼火狐紅雲，對那什麼上古神獸，有所維護，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神獸是什麼級別，沈越不完全清楚。但從火狐紅雲言語中，捕捉到的資訊來判斷，神獸，起碼是比靈獸更高等級的存在。

火狐紅雲，肯定是，要為神獸向自己報復。她沒有什麼攻擊力，卻智慧超群，利用自己視她為親為友，輕易的毀了自己的眼睛。

沈越認為，事情的真相，肯定就是自己想的這樣。

他恨！並不是恨火狐紅雲，毀了自己的雙目。而是恨自己，一直將火狐紅雲，當成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家人。她卻耍心機，賺取了自己的雙眼。

沈越的雙眼，現在是一陣緊一陣的疼痛。

可是他躺在露臺上，一動也不想動，似乎那些痛苦，與他沒有一點關係。

火狐紅雲距離沈越並不遠，如果他想殺死紅雲，只是舉手就能夠做到。

不過沈越並不想動手，他只是覺得很受傷。對於親人朋友的傷害，沈越不知道如何選擇，只能默默的承受，孤獨的****心靈的傷口。

火狐紅雲就在身旁，沈越不想與她說話。就連雙眼像是被針刺一般疼痛，他也不肯讓她聽到自己喊一聲。

人心難測，獸心難交。現實是這麼殘酷，懦弱給誰看？

沈越這麼想，其實是跟他的，成長環境有關。

小時候在綠楊城沈家村，雖然貧窮，有時候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卻還是一直受到爺爺、父親的呵護。周圍的族人，也都是一張張善良的面孔。

跟路由相處那十年，路由是不怎麼跟他說話，可一直保持著，慈祥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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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沈越穿上了之前做夢都不敢想的，一塊下品靈石一套的衣服。

而且，無論是武道，還是丹道，只要遇到了困惑，路由都會盡心盡力的解答。

不是說，這個世上，所有人，都對他好。

辜宏昌和楊寶堂，從九歲多，一直欺負毆打他到十二歲。

天鷹子，更是殺害了他的爺爺。

這些人，對他都不好。不過沈越一點都不在乎，因為他們都不是親人，也不是朋友。

甚至，幼年的辜宏昌，出於嫉妒的欺辱，沈越都能夠原諒。

可是，他對自己說，絕不原諒火狐紅雲，這一次的行為。

火狐紅雲，自己救過她的命；用自己的血，替她療過傷；玄戒裡的丹藥和靈草，任她喜歡，隨便吃。

自己在她面前，沒有秘密。所有的一切，只要能夠分享的，都願意與她分享。

自己擁有的東西，只要她喜歡，什麼都可以給她。

再惡毒的敵人，再殘忍的對手，再冷漠的外人，沈越都能夠接受。

可是他一直都把火狐紅雲，當成朋友，當成家人。

他怎麼都不能，解釋火狐紅雲，對自己的傷害。哪怕是這樣的傷害，並不嚴重，哪怕只是一點點。

沈越不是無法承受痛苦，只是不能接受，來自親人和朋友的傷害。

為了家人和朋友，他可以傾其所有，並不期望在某一天，得到回報。

只是真的，無法接受，親人和朋友的背叛與傷害。

火狐紅雲這麼做，自然談不上什麼背叛，她不是自己的獸寵。而且，站在她的角度，為神獸報仇，或許也是天經地義，又或許只是本性使然。

可不管怎麼樣，在沈越的心裡，火狐紅雲，肯定沒有將自己當作親人和朋友。

這一點，比失去雙眼，對沈越的傷害，還要大。所以他躺在露臺上，什麼話都不想說。

頭部的疼痛，現在全都集中到了雙眼。沈越現在，簡直無法形容，所經歷的痛苦。

像是無數根細小的針，在不停的刺穿神經末梢，又彷彿無數只小蟲，在眼眶裡爬來爬去。

再加上沈越，主觀的給火狐紅雲，找了一個傷害自己的理由。然後感覺，痛徹心扉。

但是，他只是靜靜的躺在露臺上。如果火狐紅雲不離開，他是下決心，連臉部的表情，也不會做一點改變。

火狐紅雲當然不會離開，她雖然知道的東西多，卻都是來源於血脈的傳承。

並不是經歷過，或者確定過。她來到這個世界，時間並不長。算起來，還是處在幼年期。

火狐紅雲看起來很平靜，實際上，內心很緊張。

她不知道自己的判斷，是不是正確，只能緊盯著，時刻注意沈越，同時祈禱，千萬不要出什麼意外的狀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