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戒裡的玲瓏寶塔,早就恢復成一尺多高的模樣,不過沈越已經輕車熟路。
進入塔內,一層自然還是滿牆書架,書架上依舊是那些,大部分都是,沈越連一個字都不認識的藥典。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在之前,那老者現出虛影的位置,多出了九級懸浮的臺階。
沈越稍稍楞了一下,九級臺階,懸在空中,上不連天,下不接地,難道會是去往二層的通道?
可如果不是,這一層之中,除了那一道進出玲瓏寶塔的石門,又並無其他的路徑。
沈越也不想考慮太多,不管是投機取巧,還是耍奸賣滑,反正是透過了考核,擁有了進入二層的資格。
那老者既然自承是玲瓏塔的主人,親口認定,總不至於食言自肥。
因此沈越認為,起碼在十年之內,自己進出玲瓏塔的第一第二層,是堂而皇之的,不應該有什麼危險。
他現在已經是,元武境一層的修為,自然無懼於,一座懸浮的階梯。
沈越一縱身,便要直接踏上,那最高的第九臺階。卻沒有想到,危險是沒有任何危險,就是無論怎麼變換身法,就是無法踏上去。
在他的身體,和臺階之間,始終隔著一尺的距離,想盡一切辦法,就是不能踏足。
這個情形,像極了當年在斷崖底下,無論如何努力,那黑霧迷障,總是距離那麼多。咫尺天涯,時隔多年,沈越似乎又跨入了同一條河流。
沈越撓撓頭,沒有執著下去。老老實實的,回到臺階的起點,第一步階梯。
沒有任何狀況發生,輕輕鬆鬆的就踏了上去,然後抬腿邁步,也是非常輕鬆,和上煉丹師協會大廈門的階梯,並沒有感覺到什麼兩樣。
沈越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為什麼非要這樣,難道就是為了讓自己多走幾步?普通的九級階梯,連消耗體力都談不上。
又不是什麼關卡,又沒有設定什麼禁制,難道自己一個脫離了凡俗的武修,還能走不上去?
就在沈越以為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一隻腳將要踏上第二步臺階的時候,突然有一個聲音,炸雷般在他的腦海中響起,震得他差點從這座臺階上栽下去。
“鴻蒙之先,天地無極!”
沈越大吃一驚,他不知道這道聲音從何而來,為何有具有如此大的威力。更不知道這八個字,代表了什麼意思。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去想,是沈越一貫的作風。所以他搖搖頭,就準備踏足第二步臺階。
這時候沈越突然感覺到,第二步臺階,對他產生了排斥。一股突如其來,強大的力量,拒絕他的腳靠近。
幾乎就在同時,安坐在識海中的元神,站立起來,然後雙手合十,一臉的虔誠,如聆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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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看到他那個樣子,一股無名火騰的竄了起來:啥意思?看你那樣子,就好像懂了一樣。懂了就給小爺說說唄。一言不發,是欺負小爺讀書少,還是怎麼的?!
沈越這火,發得有些莫名其妙。雖然說這元神,在他的識海之中,時間也不算短了,從最初的嬰兒模樣,到現在跟沈越幾乎一般無二。
這麼長的時間,沈越實際上也嘗試過與其溝通,可是對方並沒有什麼反應。
元神一直都是自以為是,想坐就坐,想站就站,想行禮就行禮,想學功夫,就學功夫。從來也不管沈越是什麼感受。
沈越拿他也沒有辦法,所以一直就聽之任之。
沈越也不知道,這一次為什麼要朝他發火,但就是控制不住。
他現在站在一個一尺來寬的臺階上,作金雞獨立狀。這還不算,頭頂似乎還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朝下壓,大有一舉將他壓成肉餅之勢。
問題是,他還沒有辦法躲開。其實不說躲了,就連動一動,也做不到。
其實,除了思想沒有被禁錮之外,沈越是徹底的失去了自由。不能動手,不能動腳,不能動嘴,連眨眼間,也做不到。
而且,在那股由上往下的巨大壓力下,沈越感覺自己,很快就不能再呼吸了。
無極神功心法,在這時候還莫名其妙的,突然不受控制,不願意運轉。
肉身的力量,本來就不大,如何能夠抵禦那麼強大的威壓?
沈越似乎聽到了,自己膝蓋骨碎裂的聲音,趕緊將腰挺直一些。
可是,不能運轉真元,單獨依靠意志,他根本堅持不了多少時間。
危急關頭,沈越突然想起,師父路由,還教過自己風烈神功。
雖然很久,都沒有動用風烈神功的心法了,但是沈越,並沒有忘記,運轉風烈神功心法的路徑。
無極神功不聽指令,只能寄希望風烈神功,能夠聽話。
好在風烈神功,並沒有記恨,沈越這麼長時間,一直把它打入“冷宮”。在堪稱千鈞一髮的時刻,將真元運轉起來。
沈越終於可以喘上一口氣了,就在這個時候,發現自己的元神,似有所悟,沒來由的火冒三丈。
實際上,他也沒有指望,元神真的能解釋給自己聽。
沒有想到的是,元神這時候居然真的開口了。說是開口,其實並沒有說話。但是沈越能夠聽到他再說。
“無限,無終,無邊際,無窮盡。”
沈越想伸手撓頭,可是手沒法動,想要嘆氣,嘴有張不開。
不過他發現自己,好像能夠用精神力,哦,不對,是神識跟元神交流。
趕緊“說”:兄弟,我已經有女人了,不想出家。麻煩你說幾句,我能夠聽懂的話,行不行?
只聽到元神長嘆一口氣,“說”:無極,就是‘道’,武道也好,丹道也罷。最終,都歸於無極。無極起源於鴻蒙之前,卻消散於天地滅亡之後。
沈越趕緊打斷,“說”:兄弟,我藥童出身,你這些文縐縐的話,說句老實話,真是聽不懂啊。要領悟,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我怕自己的身體,頂不住啊。
這句話剛剛“說”完,就看見元神癟癟嘴,“說”:還真是笨啊,難怪火狐紅雲叫你小笨蛋!這意思不是明擺著嗎?就是告訴你,不管是修武道,還是修丹道,目的都是想長生不死。想長生不死,只有一個辦法,就是修煉到“無極”的狀態。
無極就是道,道是無限的。天地開闢之前,它已經存在了無限的時間,天地消亡之後,也還會永恆地存在下去。時間無限,空間也無限,不侷限於任何一個具體的區域。
沈越“說”:兄弟,我還是不太懂啊。
元神似乎再也忍不住了,“大吼道”:笨蛋,傻瓜,混蛋,就是叫你認準方向,別走錯了路!再要不懂,乾脆就死了算了!
沈越“說”:早這麼說,小爺不早就懂了嗎?
這幾個字剛剛從腦際閃過,身上的壓力一輕,腳也落到了第二級臺階之上。
沈越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剛松了一口氣,就聽見元神“說”:庸俗!
沈越撓撓頭,竟然被自己的元神,鄙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