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的臉上露出苦笑，黃濤則是一臉驚恐。

先前在攬月關，逍遙侯誤會的時候，沈越還是醉酒狀態。黃濤思考一番之後，依然出言否認。就是擔心沈越聽到後，會心生芥蒂。

在天武大陸，無論是丹道還是武道，都極重師道和傳承。師徒關系，在某種程度上，更甚於父子。

被誤會成沈越的師父，知道的，說是別人誤會。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黃濤之前有意散播，在佔沈越便宜。

實際上，饕餮郡的珍寶閣，在宣傳那批帶有丹紋的洗髓丹時，確實有意的將“黃濤發現丹道天才”，當作噱頭進行宣傳。

這個“發現”一詞，用得十分講究，引人遐想。

雖然時隔四十年，但是天武大陸，丹道衰微。黃濤這個被廢逐的，昔日的丹道天才，並沒有被人遺忘。

人們為他可惜，為他扼腕。同時也依然對他有所期待。

綠楊城出現一個，能夠煉製帶有丹紋的丹道天才。這訊息傳出之後，大家最先想到的，就是黃濤在綠楊城。自然而然的，就認為這個新出現的丹道天才，很有可能，是黃濤培養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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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寶閣正好迎合大家這個心理，藉機將那批洗髓丹賣個高價。同時也為招攬這個天才，埋下伏筆，給潛在的競爭對手，打個預防針。

黃濤在給饕餮郡珍寶閣的報告中，已經寫明了那批洗髓丹的煉製人，還沒有確定。所以珍寶閣的高層，對這個丹道天才，不是黃濤弟子，是心知肚明。但是這一點也難不倒，高智商的他們。

“發現”一詞，語義曖昧。如果有人真的追究起來，他們可是一點也不輸理。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說過，沈越是黃濤教出來的。

如果你不較真，坐在那裡臆想，那就正中珍寶閣下懷。黃濤是珍寶閣的人，新出現的丹道天才，是他的疑似弟子，你們總不好，再跟珍寶閣搶吧？

果然，天武大陸集中煉丹師最多的，兩大勢力中的煉丹師協會，就沒有派出人員去綠楊城招攬。

而且作為饕餮郡煉丹師協會，兩大巨頭之一的秦玉婷，和當時的逍遙侯一樣，開口就想當然的，將黃濤認作是沈越的師父。

沈越只有一個師父，師父路由又沒有跟他提過什麼“師徒之道”。

至於他從小長大的沈家村裡，幾乎沒有等級意識。父子、爺孫之間，都相處融洽。彼此關心，相互照顧，平等交流，同甘共苦。

所以沈越腦子裡，並沒有把這個當多大一回事。只不過記著路由的話，認為黃濤不能做他的師父。僅此而已。

黃濤卻是趕緊解釋，道：“千萬別這麼想。沈公子的師父乃是世外高人。而且沈公子本身，無論是丹道天賦，還是丹道修為，都遠遠超過我。”

秦玉婷滿臉不信的神情，盯著沈越看了小半天，看得沈越心裡直發毛。

要不是旁邊還站著楊蘭，他真想大叫一句：看夠了沒有？小爺有那麼好看嗎？小爺是來考證的，不是來讓你挑女婿的！

他朝楊蘭瞄了一眼，見她沒有開口的意思，索性也不開口。

看吧，看吧，看個夠。再看小爺也不會少一塊肉！

秦玉婷卻沒有繼續看下去，而是一轉身，又坐了回去。見此，沈越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

對於這個秦玉婷，沈越原本就沒有什麼好感。他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是從黃濤的口中。

據黃濤說，當時就是因為得罪了她，她的爺爺秦崖，又是那時饕餮郡煉丹師協會的大長老。黃濤才不得不背井離鄉，四十年不能回鄉一次。

其實在見面之後，也不知道是因為，聽到她與黃濤是師姐弟，還是因為她長得比較精緻。沈越對她的印象，已經有些許改善。

不過這會兒，沈越的內心，已經對秦玉婷，產生了差不多八分的不滿。

偏偏坐在太師椅中的秦玉婷，還仰起頭，盯著沈越問了一句：“小家夥，你是不是對我的質疑，有些不滿？”

沈越聽到這一句，忍不住“呵呵”笑了幾聲，道：“你質疑那些丹藥，是不是我煉的，倒也沒什麼。”

“既然這樣，那你皺眉做什麼？”秦玉婷沒等沈越說完，緊接著又問了一句。同時朝黃濤，投去一個幽怨的眼神。

饕餮郡幅員遼闊，人口眾多。煉丹師協會，幾乎每天都有人來申請考核，卻很少有人能夠得到她的接見。

她接見過的那些“天才”，哪一個不是對她恭恭敬敬？從未有人像沈越現在這樣，不知道恭敬不說，這會兒還冷笑連連。

毫無疑問，之前黃濤肯定對他說了，不少針對自己的壞話。

沈越見秦玉婷毫不客氣的打斷自己，語氣更加冰冷，說道：“秦大長老，我今天來，是為了申請考證的。你用不著這麼擺譜吧？”

“擺譜？”秦玉婷根本沒有覺得，她擺過什麼譜。因為看到黃濤兩鬢斑白，心生歉意，連說話的聲調，比往常都低了八度。什麼時候擺過譜？簡直胡說八道！

“也算不上擺譜吧。”楊蘭插嘴道，“我和沈公子算是晚輩，不過黃閣主不再年輕，大長老這裡沒有茶水，是不是可以搬張椅子，請他坐下？”

楊蘭聽到沈越聲調越發冰冷，擔心他控制不住情緒，說出更難聽的話，得罪了秦玉婷，影響將來的考核。

她知道沈越為什麼不滿，也知道秦玉婷久居上位，不會注意這些，為人待客的細枝末節。

與其語焉不詳，徒生誤會，還不如由她來挑明了說。

秦玉婷楞了一下，她是秦府曾經的大小姐，丹道上的天賦更不差。在祖父秦崖的照拂呵護下，人生也是一帆風順。

無論走到哪裡，她都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有人來了，還要請坐？還要奉茶？坦率的說，她還真不懂這些。

聽到楊蘭的話，她似乎才剛剛意識到，屋子裡四個人，只有自己是坐著，也只有自己面前有杯香茶。

秦玉婷趕緊站了起來，卻聽見黃濤向沈越作揖道：“沈公子，楊小姐，請多包涵。秦師姐，她，她不是故意怠慢二位。”

沈越還禮，卻依舊寒聲道：“我知道，她是習慣了。這不關您的事，黃閣主不必介意。”

習慣了！這三個字，猶如一記重拳，砸在秦玉婷的心頭。不錯，她是習慣了！習慣了高高在上，所以別人都對自己，敬而遠之。

這個念頭一起，秦玉婷禁不住臉色大變。她這一生，看似輝煌，擁有別人羨慕的財富、擁有別人難得的地位。實際上，卻一直沒有得到，自己最看重的感情。

原本她找不到原因。現在，她突然明白，問題也許就出在，她一直“習慣了高高在上”上面。

想到這裡，秦玉婷朝沈越鞠了個躬，然後，又轉了個方向，朝黃濤鞠躬致歉：“黃師弟，對不起。是師姐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