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剋死爹的無靈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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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人族元武紀年1411年,三月。

“喂,寡婦的兒子——”

王城首屈一指的學府墨堂軒確實與眾不同,門第奇高更是輝煌,數級青階上,五六個趾高氣昂的富家子弟正懷抱雙手翹首以盼準備奚落一下匆匆從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竄出來的粗布青衣少年。

這個看模樣不過十一二歲的青衣少年比起階梯之上錦衣華服的同窗自然相形見絀,然而發冠雖是木製卻也幹淨利索。這少年似乎沒聽見同窗不客氣的戲謔,來到階梯下放慢腳步抹去額頭的汗珠,揚起一張天真的笑臉望著高高在上的同窗說:“你們為何不進學堂啊?”

這少年有著與他人截然不同的儒雅氣質,面容清俊膚色白皙似笑非笑的喜慶感似乎與生俱來,只是偏偏有對永不消失的黑眼圈,輕笑間竟像是在惡作劇。

望見他的一對黑眼圈同窗們頓生厭惡。

少年已然猜到禍事就要到來,然而臉上卻並無一絲恐懼。他所想的是眼下已是辰時,若再不進學堂偏心的堂上先生要責罰的自然不是別人。只是這些富家子弟怎會放棄這一次絕好的機會,倘若得逞這恐怕是他們這一天中最有趣的事了吧!

“快開堂了吧!不定先生正等著我們呢!我們走吧!”

門口聚集了六七人,卻無人應他,也不散開,青衣少年不敢再耽擱,輕輕抬起腳,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踏上青階,生怕驚動熟睡的森林大蟲,臨到門檻時又刻意低下了頭。

少年發現每次自己顯得卑微,同窗們便尤為開心,事情也會早早了結,這一路跑來正是為了不遲到,要是再拖延,恐怕又要遭堂上先生當堂一通責罵,那時還有何臉面面對靈兒。

可要避開前面的攔路虎並不容易。好在這一路倒是並無意外,可當他剛要抬腳跨過門檻時,身旁同窗卻猛然呵斥道:“站住!”

青衣少年並沒沒收回定在空中的腳,卻被身後同窗一把拉了回來,重重摔在地上,眾人見狀頓時一陣開懷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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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窗們對少年的恨已幾近變態,一有機會便想要讓他臣服。一旦有絲毫違逆便暴跳如雷,無休無止。方才他若知趣,在同窗居高臨下時頹喪如犬走過,恐怕不會有這後事。自稱亡命天涯多年的母親告訴少年,亂世之中實力差距之下想要活命必要的低頭可讓自己活得更久,他也試過,果然奏效。可他偏想著融入隊伍……不為其他,只擔心將來某一日自己壓制不住自己身體裡那股莫名的力量而傷了同窗們。

青衣少年不比這群同窗整日三五成群下棋打架捉弄他人,別人都說他是從棺材裡爬出來的都覺晦氣,故而沒什麼朋友,平日裡上樹掏鳥窩下河摸魚攀山越嶺與猴子為伍才是他的趣事。

摸爬滾打猶如遊戲,這一摔半點感覺不到疼,只是本該就地哭場鼻子取樂同窗的他卻翻身就要起來。自然惹人不暢快,其中一個同窗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冷冷

道:“你別動!你這臉色兒不對,是不是要去先生那兒告狀啊?”

“我不會去。”

青衣少年兩眼中並無半點恨意與委屈。這一句風輕雲淡的“我不會去”讓同窗十分不快:“不行!我得讓你心服口服!——大家審審他!”

這同窗叫公孫駿,不過十三四歲,身形健朗,雖是少年一臉稚氣未脫,可身在武官之家的他此時懷抱雙手那眉宇間隱隱透出的狡黠卻十分明顯。據說父親是當今三皇子殿下元冰身邊的紅人,有一次三皇子失勢其冒險扶了一把不想因此平步青雲,如今在朝堂上也頗有威名。母親警告少年,尤其不要與這公孫駿起衝突,可在這墨堂軒修習的幾年中數他欺人最甚。

公孫駿這一招呼眾人自然是找到樂趣,一個步履蹣跚略顯富態的少年首當其衝上來踢了青衣少年剛弄髒的鞋一腳,道:“你滿腳的汙穢怎配進入大名鼎鼎的墨堂軒啊,莫不是想讓我們在課堂上吃你腳上的灰?來啊——扒了!”

這少年滿臉肥肉,是王城首富也是九州首富爻無極的侄兒爻赭,年紀也和其他同窗相差不大,兩眼幾乎被面上的肉包掩埋,顯得異常小,走起路來如鴨子一般蹣跚。爻無極的兒子請了先生在家讀書,雖說是親戚可一家是一家他卻沒這待遇,只好來了墨堂軒。平日仗著首富之名招搖過市,走路都自帶祖上青煙,藉著“王城首富爻無極侄兒”的名號在墨堂軒也不乏追隨者。

平日爻赭與公孫駿為在墨堂軒爭個臉面幾乎是權錢相鬥,欺負起人來向來都是你方唱罷我登場,各顯能耐。公孫駿卻頗有心機,萬事挑個頭,完了就讓醜態百出的爻赭登場。

豈料這次周身之人全都捂住口鼻,誰也沒敢動。

爻赭在公孫駿前丟了面子自然不快,冷臉朝身邊人掃了一圈,發現他們之中家世最差的兩位同窗正躲在後方低著頭,便有了決定:“伊向伯、賀蘭驛——哎,我說賀蘭驛你這名字怎麼聽起來像馬圈啊?”被叫了名的兩個少年依舊沒敢搭話,爻赭才繼續命令道,“你們倆去扒!”

神色孱弱卻長得一表人才的伊向伯只是傻傻搖搖頭,趕緊後退了一步。

爻赭不禁失望地罵了句“孬種!他不過無靈廢物”,目光便逮住了雖低著頭小眼卻不停四下裡瞟的賀蘭驛。

賀蘭驛家世雖不好,可演戲倒是一絕,小聲拒絕道:“他腳臭,我今兒吃得少,要是吐了,定要捱餓!”

哪知爻赭怒氣衝衝大步過來一把揪住他耳朵便朝青衣少年扔了過去:“哪有你馬圈臭!別跟小爺我鬥嘴!”說著就朝賀蘭驛屁股腚子踢了幾腳,“叫你扒就扒!頂嘴!叫你頂嘴!”

“爻赭,可以了吧!事要鬧大了可不好!”

原本懷抱雙手的公孫駿見火候已到,這胸無點墨的蛋白雞肋爻赭自己人也打,實在看不過去就上來勸,爻赭才停了手,可此時青衣少年的鞋已被扒走。

只是爻赭還不想罷手,滿臉戾氣上前一把抓住青衣少年一隻胳膊,少年努力想要抽走卻不想這爻赭似乎鐵了心要為難自己,幾乎壓上了自己的身板,哪裡動彈得了。

爻赭隨性轉身將青衣少年的胳膊夾在胯下,然後一把撩開青衣少年外衫袖腕便展示給眾人看,只見內衫上面正纏著一條黑布。

看到這黑布眾人頓時神情驚悚,紛紛向後退了一步……

那黑布眾人皆知,自是親人過世後要祭奠七天的孝布。

逝者本為大,可當這孝布出現在少年內衫之上,頓時嚇了眾人一跳。

全場瞬時安靜下來,原本臉上還有看熱鬧的喜色,此刻盡皆恍然若失,反而是莫名的恐懼。

爻赭見自己佔了主場,猛地將少年胳膊扔開,起身道:“看見沒!這就是掃把星!大街上逞英雄,終於是把爹給克死了,誰知什麼時候才克死娘!”說到這,爻赭突地轉身冷峻地指著少年鼻樑,“你們說這種晦氣的人怎麼能讓他進入學堂?”

“你們住手!”

突地,門內庭院中傳來一聲略帶怒氣的磁性女聲。

眾人抬頭才見一位一身淺綠色浣紗緊身長裙的少女一雙纖纖玉手稍稍提起裙褶正從庭院中快步小跑過來。

見到這少女,眾人已是目瞪口呆。縱是這少女宛若白色夏荷初放,纖塵不染,三千青絲由一簇珍珠流蘇髮簪固住發端卻自然飄在腦後,作飾的也不過是一朵雪白絲織蓮花,雖然簡約,但與她嬌美如溫玉的玲瓏芳容相配卻將她顯得活潑靈動,縱是一眼,她那高高捲曲的睫毛下一雙玲瓏大眼之中澄澈凝波便可將一切邪惡化為烏有,更不必說眉語秋波與一字櫻唇相搭的內斂動人。而那串點綴胸前的銀鏈碧翠珠,更顯出她清靈聖潔,亦如清水出芙蓉。

這門前一堆俊俏小公子全都盯著她,可她那灼灼目光卻是門口斜角的青衣少年,只見她徑直出門便欠身將青衣少年扶了起來:“玄引你沒事吧?”

如此佳人,絕無僅有,自是仙潔如玉。可這少女扶起少年後竟回身將一邊少年那髒兮兮的鞋子撿了過來。

眾人見那雙纖纖玉手婉約靈動,似如仙女探月,竟然提了臭鞋,個個心痛如絞。

青衣少年玄引也是一驚:“靈兒,別——”

“靈兒也是你叫的?”

爻赭早已朝著玄引屁股腚子一腳踢了出去,豈料這一腳帶著怒氣氣勢自然不容小覷,竟然將玄引整個踢出徑直竄入靈兒懷抱之中……更為驚詫眾人的是,青衣少年那張嘴不偏不歪正貼上靈兒杏唇,而這二人竟也擔心彼此摔倒情急之中已是相互抱住對方,如此即便驚鴻一吻卻也遲遲沒有分開,只是兩雙眼睛驚如銅鈴。

霎時,兩人覺醒過來,彼此鬆開,再難面對對方,只好趕緊背對而站。

那公孫駿等人見狀頓時氣得五雷轟頂,個個拳頭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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