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鶯笑了,腳步一瞬間變得輕快極了。
不過她笑歸笑,神色卻還是認真的。
“我又不是沙漠,不吃人。”
她的眼睛坦誠又真摯,滿溢的溫柔從眼中流露出來,被她這樣注視著,陸遠只覺得一顆心都泡在了糖水裡,由裡到外冒著溫柔的泡泡。
“我想要和你一起好好地活著。”
她似是宣誓一般地說。
不知道現在希爾撒現在怎麼樣了……
或許可以,或許不行吧。
要殷鶯來說,平心而論浦夢槐絕對不是什麼好惹的——她手上不知道有多少好東西呢。
不過,反正她也不虧。
這麼想著,殷鶯愉快眯眼,和陸遠一起上課了。
才找了個位置坐下,她就聽到安靜的教室傳來了一陣猛烈的噓聲。
她抬眼看去。
好巧不巧,那被大家噓的正是跟在過去的殷新雪,現在的浦夢槐身邊的那兩個隨從之一。
“這是怎麼了?”
“是啊,為什麼不把自己收拾乾淨呢?居然這副樣子就出現在大家的視線裡,真是失禮。”
“你認得出她是誰麼?我怎麼覺得她有點熟悉啊?”
說好的人仔細看了好一會兒,才悻悻地放棄了。無他,這個出現在教室門口的人實在太狼狽了。
她衣裳破裂,好像被什麼猛獸用利爪撕裂,露出其內少女的肌膚,長髮散亂,看不清臉,形容十分狼狽。
她感受到殷鶯的目光,猛地抬頭,直直地朝殷鶯看過來。
“嗚呼!”
圍觀的人嚇了一跳。
這個人渾然不覺一般,直直往殷鶯這邊走過來。她分明是……!
“殷鶯,跟我來。”
她直直走到殷鶯旁邊,聲音嘶啞極了,如同被粗糲的鐵砂紙打磨過,道道深可見骨的劃痕。
她叫破她的真名?
殷鶯被這一下子搞得有點懵,可周圍的圍觀群眾們卻已經開始糾正她了:“你是不是認錯了啊?她是聞念真啊。”
“我們還是叫老師吧,她看起來不太對勁的樣子。”
殷鶯旁邊的人都咂舌道。
她看到陸遠擔憂的目光。這個雖然認不出女孩子的身份,但顯然來者不善。殷鶯心裡清楚,肯定是昨天晚上希爾撒做了什麼,對陸遠安撫一笑。
陸遠感受到了殷鶯的安撫,卻沒有收回目光,只是捏緊了拳頭——這樣的感覺太無力了,風雨那麼大,卻只有她一個人扛。
他卻無能為力。
明明他應該保護她的不是嗎?
“我沒認錯!”
這個人說著,那沙啞難聽的聲音一下子拔高。
“殷鶯,如果你還想要繼續走下去,就跟我來。”
她放下這句話,整個人凌厲的氣勢便消失殆盡,一瞬間回到了那個狼狽不堪的模樣,垂著頭攢著拳頭離開了教室。
教室陷入沉默。
殷鶯坐在原地不做聲,周圍的人在稍稍愣了片刻後,三三兩兩地竊竊私語。
無不是在猜測殷鶯和這個狼狽女孩兒關係的。有的說這個女孩兒可能是碰瓷,見聞念真這幾天大出風頭想蹭熱度,也有的說可能是真心話大冒險輸了,還有一些小小的聲音,嘀咕著殷鶯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褚承望就是後者。
這節課是金融大課,褚承望恰好沒課,被朋友拉著蹭課。這一蹭就遇到了殷鶯,還親眼見到了這樣的鬧劇。
褚承望皺眉思考。他的朋友戳了戳他:“你說那個女孩說的是真是假啊?什麼繼續走下去?我怎麼聽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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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承望嗤笑,他當然聽不懂了——這兩個人明顯是在打啞謎。
現在就看聞念真的反應了。
殷鶯被萬眾矚目,此時也皺起了眉頭。
不得不說,浦夢槐這招真是又損又毒。
她要是不出去,或者不做出回應,那心裡必定對這件事耿耿於懷,而且浦夢槐萬一真的狗急跳牆了,會做出什麼事來誰也不知道。
可她要是出去了,不就是另一種形式地承認了這件事不是空穴來風?她想要隱瞞的東西也隱瞞不了了。
怎麼辦?
就在這時,已經走到教室門口的狼狽女人突然轉過頭來,眼神銳利如刀。她撩起遮住臉龐的散亂長髮,對著做了一個明顯至極的口型——
聞務川。
殷鶯瞳孔猛地一縮。
聞務川,聞念真的父親,聞家這一任的家主。
她拿他們怎麼了?
艹!
殷鶯在心裡已經把她所知道的一切形容壞人的詞彙用上了,整個人不由自主地站起來。
狼狽女人說完這句話,對著殷鶯露出了一個惡意滿滿的微笑,好像篤定殷鶯會吃這一招,氣定神閒地慢慢走了出去。
殷鶯……
她的確就吃這一招!
真是艹了!
不能怪她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兒吐出這種髒話,實在是……
而且,那個檢察院說派來保護她的“監管者”兼職“保鏢”呢?現在不出現更待何時?
禍不及家人。
更不說浦夢槐知道她只是做任務的,任務完成就會離去,在任務位面裡大家互有競爭輸贏,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擔,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規矩!
浦夢槐對她的家人出手……
殷鶯咬了咬牙,放下書本走了出去。
她一邊走,一邊聽到了走道兩邊的抽氣聲,陸遠擔憂混雜著震驚的目光追在身上,她沒有時間再解釋這些——
這筆爛賬和系統掛鉤,要是再說一點兒,誰也不知道下一秒天雷會不會來!
殷鶯咬牙切齒,對浦夢槐的恨意愈發深厚。
這麼一來,她費勁兒壓下來的,對聞念真的揣測就白費了,或許還會愈演愈烈。
可她怎麼能置之不理呢?
對聞念真本人來說,應該也是家人比其他虛名重要吧?
她喃喃自問。
識海里,那個早已消失的魂魄好像殘留了一絲,天真明媚的少女輕輕點頭,無聲間附和著她。
殷鶯關上大門。
哎,就是有點對不起男朋友了。
不過,解決完了這些遺留問題,才能更好、更安全的喜歡他,長長久久地走下去,不是嗎?
這麼想著,殷鶯沉吟片刻,走到了被安全門阻隔住的樓梯間。
大門“砰”地撞上。
狼狽女人已經在那裡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