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開了頭,大殿內的氣氛瞬間變得極為快活,不少人小聲竊笑起來。
本來嘛,大家看在輩分和實力的份上都敬著你,但你還因此得寸進尺,不要臉地拉踩旁人給自己後輩臉上貼金,這可就過分了。
歡樂的氣氛中,只有一人格格不入。
玄楓道長漲紅了臉,極為惱怒,可又不能說什麼。
畢竟這真的只是一個巧合而已。
他咽不下這口氣,暗暗打算記下女弟子的容貌,發誓絕不要招她入門!
酈撫卿才不管別人怎麼想的,剛一笑完,他便直接湊到容清垣身邊,戲謔道:“師父,這個女弟子我喜歡,你考慮——”
話語戛然而止。
隨著水鏡移動,酈撫卿看清了女弟子轉身後那張絕世脫俗的面容。
姬、冰、玉。
之前的教訓還歷歷在目,酈撫卿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又是你?!
就在這時,酈撫卿的耳畔傳來了一聲輕笑,清澈悅耳,只是對於酈撫卿來說,卻好似惡魔低語。
“你喜歡?”
酈撫卿魔軀一震,求生欲使他飛快回覆:“不!我不喜歡!”
“你不喜歡?”清豔出塵的男子微微蹙眉,他撫平自己袖子上的皺褶,“那怎麼辦?我還想收她入門來著……”
酈撫卿冷汗都要留下來了,趕忙道:“那我喜歡!”
“哦?”容清垣眉梢微揚,“你喜歡?”
“……”
長久的沉默後,酈撫卿抬眸與容清垣對視,口中機械地發出了一聲鳴叫——
“呱。”
我只是一隻可憐的小兔子,柔弱不能自理。
求您大發慈悲,不要再為難我了。
……
……
“……諸位如今初入此間試圖尋覓修仙之途,法則萬物自是與紅塵不同,而在接下來的試煉中,諸位當勉力一試,這試煉三關……”
上面的弟子穿著藍色弟子服,腰間彆著劍,正拖長語調板著臉講述著規則。
又臭又長還沒重點,宛如在開早會時的領導講話。
姬冰玉代入感極強,已經開始犯困了。
啊,修仙界還挺全面發展的,試煉居然還要考三觀。
姬冰玉打著哈欠困得要死,目睹了方才情狀的熟人們卻都是極其驚愕。
無怪乎其他,實在是姬冰玉方才的言行舉止,全然不符合昔日風格。導致軒轅焚天被打後都沒反應過來,英俊的面容上出現了幾秒的空白,甚至直到接引弟子出現後,他仍舊沒能完全緩過神來。
不止是軒轅焚天,包括氣勢洶洶站在軒轅焚天身後的鳳飛霜都瞪大了雙眸,錯愕都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是姬冰玉?!
這是傳說中的柔情似水、單純善良的“白月美人”姬冰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祖宗、姑奶奶、爸爸,我跪下來求你了!]
[你這和原主也差太多了,求求你接下來別再崩人設了嗚嗚嗚嗚嗚嗚,天柱的裂縫我真的要補不過來了。]
姬冰玉義正言辭:[狗兒子你要知足!我已經很剋制了,連罵人都委婉了許多,儘量穩住人設了嗷,那麼細聲細氣的說話誒!]
天道法則一陣無語。
你那是細聲細氣嗎?!
你那是陰陽怪氣!
[再說了我就這個風格。]姬冰玉深沉道,[提前給他們做點心理準備也好。]
[他們不會有心理準備的。]
天道法則心力交瘁,一不留神說漏了嘴。
[除非有與原定世界特別大的轉變,才能真正斷裂空間規則柱上的鎖鏈束縛,否則這一切都只是在加重柱子上的裂紋而已。]
這話說得複雜,姬冰玉轉換了一下。
“白月美人”的人設洗腦過於深入人心,除非有巨大的人設崩塌事件,否則旁人對她的印象很難轉變。
懂了。
這點小打小鬧還不行,年輕人嘛,必須要搞個大場面。
天道法則:……
它知道這些話是姬冰玉故意讓它感知到的。
在這一刻,它深恨自己的聰明,倘若它不是這般天生聰穎,是不是能活得快樂輕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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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試煉途中,各宗門的前輩會於靈仙閣處用水鏡觀看,請諸位竭盡全力……”
耳旁劃過接引弟子勉勵眾人的話,姬冰玉總結了一下情況。
如今是正處於《黑心蓮之仙途漫漫》的開端,而接下來就是眾弟子接受“初秀問道”的新弟子比武,在透過了三道考核後,每個宗門可以根據弟子特性進行選擇。
當然,弟子也可以選擇自己心儀的宗門,如能拔得頭籌,甚至可以提出自己想要追隨的師父是誰。
再簡化一下,這就是一場開著直播的考試,他們這些新秀弟子在鏡頭前試煉,各個宗門的大佬們都在遠處的宮殿坐著,就等著看誰更順眼些。
啊,又是考核。
啊,還要被直播。
屬於社畜的頹喪鹹魚心理一下子冒了出來,原本氣勢凌冽的姬冰玉肉眼可見地萎靡了下去,整個人都蔫蔫的,垮著臉放空了眼神,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這姑娘是怎麼了?
流明谷的清源真人微微蹙眉,穿音給掌門鶴中仙:“小孩臉色不對,掌門看來,可是有人暗中做法,抽取她的靈力?”
鶴中仙頓了頓,還不等他回覆,靈霄舫掌教雲卿若便道:“應該不會,這次試煉我派了小盈去,有她看著,出不了太大亂子。”
每屆新秀試煉都由四大門派中的兩派出題,另外兩派各自派遣些許弟子混入其中,以免出現什麼違規作弊的現象。
鶴中仙側眸:“試煉還未開始,你們一個兩個,倒是都很看好那位女弟子?”
雲卿若微微一笑:“她方才那一拳,實在很有我靈霄舫的風範。”
“到底年紀小,打的位置沒找準。”雲卿若視線下移,細聲細氣道,“不過小丫頭看上去機靈得很,屆時我教她幾年,應該也差不多了。”
鶴中仙、清源真人齊齊□□一涼。
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令全天下男人都聞風喪膽的話語,不愧是靈霄舫掌教,號稱“水蠍”的雲卿若!
他們幾人說話時用的都是傳音秘法,卻在這時,驀然聽見了一聲輕笑。
輕柔詭異,又有些空靈,像極了人間話本中的神妖鬼魅。
三人齊齊悚然一驚,鶴中仙差點捋斷了自己珍貴的鬍鬚。
要知道對於鶴中仙來說,鬍鬚和頭髮一樣珍貴,斷一根少一根啊!
鶴中仙氣得竟是一時顧不上仙風道骨的人設,罵道:“誰他娘的在老子面前裝神——”
就在他快要罵完時,對上了東側落座的那人的雙眸。
此人一身深色青衣縹緲如松林間霧,偏偏衣襟、衣襬、袖口處又有硃紅色滾邊,青衣紅衫本是極俗的搭配,偏偏配上他那張清冷出塵的完美臉龐,似溶溶月又似灼灼火光,讓人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能將這樣矛盾融於一身而不顯突兀的,世間唯有一人。
長清門雪腴峰峰主,容清垣。
“咳,我當時是誰,原來是清虛真人啊。”鶴中仙掩飾性地輕咳一聲,瞬間轉移了話題,“你太久沒開口,我都忘了這隔音陣裡還有你。”
是的,他們的隔音陣法相當於一個私聊小群,除去玄天門的某些人外,四大門派的許多長老皆在其中。只是有的人習慣性開啟了遮蔽模式而已。
而容清垣,更是長期潛水幾乎從未發言過的人。
他就是這類人,除了幾個不知從哪兒收來的弟子外,貫來是特立獨行,獨來獨往的。
想當年容清垣孤身去魔窟那會兒,連一句通知都沒有,別人問他,他只輕描淡寫道“想殺便殺了”,最後被世家聯手圍攻,差點連長清門都保不住他。
這幾年倒是沉寂下來了,鶴中仙想,如今居然也原因安安分分的來看新弟子的比武試煉了。
容清垣會以淺笑,似是渾不在意鶴中仙之前的話,慢條斯理地提醒道:“試煉要開始了。”
幾位長老精神一振,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水鏡。
……
姬冰玉只覺得眼前一晃,下一秒,所有人都站在了一片湖泊前。
不,不是湖泊,更像是一片海。
“這裡就是浮生海了。”接引弟子的聲音傳來,清晰地映入了每一個新弟子的耳畔,“慾望越重,越纏綿於俗世糾葛的人,越容易於此間沉溺。”
“接下來,諸位要做的,就是渡過這片海域。”
“渡過?”一位方臉弟子立即質疑道,“請問仙長,此地並無任何船隻木筏,我們該如何渡過?”
接引弟子搖搖頭,答非所問道:“你可知‘水能載舟’的後一句話是什麼?”
方臉弟子遲疑了一下,就是這片刻的遲疑,只聽一道男聲插|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軒轅焚天微微抬起下巴,掩飾住眸中得意:“修仙之途本就不該依靠外物,若橫舟而渡,遇上風浪便是死路一條,故而要過這浮生海,唯有自渡。”
天道化作只有姬冰玉能看見的幼童形體浮在她身旁,見她聽得認真自信,心中竟陡然升起一股老父親般的欣慰。
軒轅焚天說得這些話,本就是浮生海的初始用意,接引弟子知曉他定是出身大家族,面色緩和了些,微微頷首:“請諸位抓緊時間,勿要耽擱太久。”
隨著最後一個字落下,接引弟子的身形消散在了原地。
諸位弟子們不約而同順著他消失的方向,望向了這片海域。
一片碧藍的波濤泛著冰冷的光澤,如同劍上寒光,遠處波濤翻滾間似有道道銀針襲來,再遠的地方,卻看不清了。
而現在他們所在的地方類似於一座小小的孤島,四面皆是水,沒有人看得到彼岸。
無窮無盡,無邊無際,眾生皆苦,唯有自渡。
這就是浮生海。
……
嘶——
姬冰玉回過神來,在內心對天道感嘆:[好傢伙,第一關就逼人下海,你們這本書還挺野的!]
天道:?
合著你剛才仔細聽了半天就想到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