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理由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如今這世道，金錢便是命脈。

而可以掌握命脈的機會，在代價少於付出的底線之前，任何具備職業素養的商人都不會捨得拒絕。

出版社亦然。

網文的快速發展與逐漸擴大的受眾資源，註定了利益鏈條的延伸，群眾便是市場，有足夠的讀者追捧，網文於電子版後的二次出版便也成了有利可圖的金鏈子。

自零六年起，在逐角中漸漸發展為網文界三大巨頭之一的啟程，便與多家出版社陸續建起了合作關係，特別是與啟程總部同在魔都的方宇文化，三年內多少一條龍服務套起來的蚱蜢，彼此之間可謂“交情深厚”。

《西遊之大道逆行》再火，可在包括墨魚在內的眾多編輯眼中，第七維也只是個新人，啟程一手捧起來的幸運新人，第一本書就能出版，在多少苦苦掙扎的寫手眼中，都已經是可望不可求的神話。

至於交給誰來出版，籤在啟程名下的寫手，便是自己池子裡的魚，除了最後蓋個章籤個字，沒有別的話語權。

愛籤籤，不籤滾。

多少人在後面排著隊呢。

所以當白安說出“不會賣這本書的版權”時，墨魚心底湧上來的，是一種被冒犯了的憤怒。

那種怒氣讓她冷笑，並毫不猶豫的扒開了對方在這件事上沒有權力反對的現實。

天真的少年人。

她在交談中，本以為這是個足夠穩重理智的英傑，卻不想到了末尾，這小子給她來這一套！

便是因為潛意識的認同，在遭到忤逆後，性格一向淡漠的女編輯才越發的憤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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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於連對“天才都會有一些古怪脾氣”的常識性相對包容都省了。

因為在她自己都未意識到的心底，是完全沒有將白安分類在“性格古怪的天才”和“未成年”這兩個種類裡的。

她將他當作平等理智的成年人在談判。

即使位置有些習慣性的居高臨下。

摩擦了一下包漿潤滑的椅背，白安心中極其理智且有條理的斟酌。

事實上，他在這件事上並不算全部無法反駁，在收取了高額稅款後，華頤法律對於創作者的權益同樣保護，合同上明寫的也只能是代理權，而不是“版權歸甲方說有”這樣明目張膽的搶劫，原作者的話語權在法律上的話語權，並不是真的這樣微小。

啟程公司也是需要徵詢作者意見和同意的——在法律上。

但也只是在法律上。

資本家不需要喜歡跳出羊圈的公羊。

頂級大神意外的作者沒有過多插手書籍商業用途的資格，是業內約定俗成的潛規則，也是這個圈子裡心照不宣的上位條例。

不同意或是桀驁不馴的後果，是被網站冷藏。

槍打出頭鳥，殺雞儆猴，不外如是。

只是大部分寫手都處於“能出書就是走大運了”的卑微狀態下，對於網站一條龍式包辦壓根不覺得過分，甚至還有些感謝這包辦之下多出來的機會。

而頂級大神屬於網站頂樑柱，流量上的定海神針，網站高層只要有點兒腦子的，便不會為這點兒眼前利益得罪他們。

真正受到困擾的，是那些小神和白安這樣的新普神。

地位不穩，容易封殺，卻又捨不得這份利益。

然而屁股決定腦袋，白安是不差錢的，他的高度註定他看不上這樣的蠅頭小利，先前便沒有關注，可當事情降落到他眼前，因為《大道逆行》這本書牽扯的計劃，他也不得不直接面對。

就算是這樣，本來，以他的身份，只需要一個電話，這事兒就能完滿解決了。

就算白氏現在還沒收購啟程，網站高層也不會蠢到得罪他這個白氏少東。

甚至為了他可能的怒火，啟程極有可能會直接開除墨魚這個連出言不遜都算不上的編輯者一組之長。

但白安不想這樣做。

在商言商，同樣是屁股決定腦袋，白安既然有這個收購啟程的計劃，那麼不管出於對私有物自由組裝的意識，還是對這個所有產業未來發展的計劃，他都得先摸清這個網站的情況。

從基層到高層，都不能漏。

而且，他不喜歡這個所謂的潛規則，不是因為作為作者被強制性包辦權益的憤怒，而是他明白，這個制度不利於網絡文學的未來發展。

在一定程度上，這屬於一種為眼前利益壓抑新生潛力的**行為。

這種約定俗成，不論在法律上、人情商，還是道德上，都不算是有很好立場的規則。

白安從剛剛開始考慮的，就已經不是怎麼解釋了，而是要將這個毒瘤般的制度挖起來，需要做那些規劃。

無論如何，現在不能打草驚蛇。

為了打入內部瞭解情況，暫時還不能完全得罪這位責編，但又不能真的將《大道逆行》的版權交出去……

白安考慮了兩秒，直接心平氣和的開口：“墨魚編輯，和同上的條例我記得，但這件事有些別的原因，不妨先聽聽我的解釋。”

女編輯在電話那頭將資料夾“啪”的一關，聲音冰冷：“你說，我聽著。”

這個時候，白安坐上開啟的電腦上彈出一個對話方塊——他先前給白氏行動團隊那邊發去的資訊已經回覆了。

啟程網已被白氏集團收購成功！

白安嘴角悠悠一勾，並沒有多激動，語氣卻更溫和鎮靜了些，雖然成功是早晚的事……可這訊息確實給他的理由增添了一些砝碼，也算得上是錦上添花。

“您知道我這部書一向更新穩定，其實並不是我創作速度有多快，而是因為這書從早一些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寫了，也就是有存稿……”

“這個倒是不錯。”女編輯點點頭，冷硬的神色也微微融化了些。

白安的更新一向又穩又足，從不讓她憂心。

“我有位長輩正好在江南青雨文化工作，職位不算低。”白安微笑，似乎純粹敘述事實，並未帶有一絲炫耀：“而這本書在寫開頭的時候，就給青雨文化的秦主編看過了，她比較滿意，我們口頭約定了這本書完本之後直接交由青雨文化發行。”

“青雨文化？”女編輯冰涼的話尾挑起，含著驚訝：“白大神的青雨文化？”

“是的，就是哪個青雨文化。”白安依然波平浪靜：“而且出於一些特殊原因，無這本書將會得到青雨宣傳包裝上的資源傾斜，而且，他們給的價格也很不錯。”

女編輯沉默了。

PS：昨天母上大人旅遊歸來，殘忍了斷了Wif，於是苦逼的風樓關著房門碼完字，發現沒網上傳了……

只好早上爬起來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