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賈張氏就跟在於老爺子身後，來到一家小茶樓。

茶樓位置不大，生意也就那樣。

畢竟這年頭，除了富裕人家，還有領導幹部，誰能喝的起茶啊。

而且，還是到外頭喝茶。

這就更別想了。

於老爺子要了一壺碧螺春，隨便叫了幾個糕點。

很快，夥計就把東西送了過來。

賈張氏沒吃早飯，這會看見桌上的糕點，肚子咕咕叫個不停。

嘴巴裡更是一個勁的在咽唾沫。

於老爺子掃了她一眼，笑了笑說：“別客氣，拿吧。”

賈張氏點點頭，也不客氣，抓起一個糕點就塞進嘴裡。

這小滋味，絕了。

果然一分錢一分貨。

在茶樓吃的東西，就是不一樣。

於老爺子倒了杯茶，淡淡的說：“行了，這裡沒人，你剛剛說有大數目要和我聊？我想知道，究竟是多大的數目？”

賈張氏把糕點狼吞虎嚥下去。

擦擦嘴上的渣滓，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掏出一張房契。

於老爺子疑惑：“你什麼意思？”

賈張氏趕緊問：“想問問您，要買房子嗎？”

於老爺子眯著眼睛說：“倒賣房契，可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嗎？”

賈張氏小聲說：“所以我才要讓您找個安靜的地方。於老爺子，不瞞您說，這張房契是我們家祖傳下來的，好幾代了。”

“要不是碰上麻煩了，我也不會拿著來找您！”

於老爺子冷笑：“碰上麻煩，關我什麼事？我和你又不認識，再說，我也不缺房子！”

賈張氏趕緊攀關係：“老爺子，您可不能這麼說，您好歹和我兒媳婦也有過肌膚之親，就算是看在她當初把你服務的那麼好的份上，您是不是也得幫幫她？”

於老爺子當場就被逗笑了。

這尼瑪是什麼歪理？

一個窯廠的娘們，頂多只能算是逢場作戲。

居然還想和他攀關係，簡直開玩笑！

看見於老爺子不耐煩。

賈張氏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話。

她趕緊改口說：“不對不對，是我說錯話，這時候論什麼交情，就是一筆錢買斷的買賣，也沒啥交情不交情的！”

聽到這，於老爺子臉色這才好看點。

他瞥了瞥桌上房契說：“我這可不收這些東西，你要是缺錢，就去典當行問問去！”

賈張氏苦笑說：“您真是那我說笑了，這東西我怎麼敢拿過去啊？”

“這不是開玩笑嘛？”

“而且，我就這麼和你說吧！”

賈張氏湊上去，小聲在於老爺子耳邊說。

靠的太近。

熱氣呼到他耳朵上。

給於老爺子弄得噁心壞了；“你離遠點，我聽得見。他娘的不知道還以為你要親我呢！”

賈張氏不好意思的笑笑。

趕緊把距離給稍稍拉開點。

“老爺子，我就和你說這麼個事兒吧。”

“我那屋子，不是一般的屋子，原先我們家可是地主，老一輩人臨死前可藏了不少好東西在地底下呢！”

“我太姥爺走的時候告訴我，家裡好像有一箱子小金魚，就埋在屋子底下呢！”

她一本正經的胡扯：“就是具體藏在哪，我不大清楚了！”

聽到這，於老爺子的眼睛立馬就亮了起來。

他嚴肅的問：“你說真的？”

賈張氏一本正經的說：“那必須是真的！我們家太姥爺臨走之前，把我叫到床邊上，親口告訴我的！”

“要是騙我，我太姥爺祖墳上冒青煙！”

於老爺子看賈張氏一本正經模樣。

覺得她不像是在說謊。

更重要的是。

這個年代的黃金可是稀罕東西。

別的平頭老百姓不敢拼，可他於老爺子是什麼人？

祖上可是八旗貴族，****。

什麼好東西沒見過，什麼好東西沒瞧過？

碰上這麼個機會，肯定不能放過去。

錢，他不缺。

他缺德就是那些個能夠升職的物件。

比如黃金，比如古董，文玩字畫，等等。

於老爺子咳嗽一聲，小聲說：“你這沒憑沒據的，光憑的一張嘴，我怎麼就能信你？”

“要是你編故事狂騙我，那我不是上當受騙了？”

賈張氏趕緊舉起右手，裝模作樣的說：“我對天發誓，剛剛說的都是真的。要是騙你，我們家祖墳上冒青煙！”

於老爺子擺擺手：“我也沒讓你發誓。”

他瞥了眼房契，淡淡問：“這樣吧，你說個價，如果我能接受，再看看房屋沒啥問題，我就買了！”

賈張氏伸出兩根手指頭：“兩千。”

“多少？”

於老爺子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你怎麼不去搶？”

“這麼些錢我買你一個破屋子？我買一整個四合院都夠了！”

聲音驚動了茶館裡其他的茶客。

一個個皺起眉頭，紛紛朝著這邊看過來。

賈張氏趕緊低下頭，生怕被人認出啦。

於老爺子也注意到剛剛自己失態了，朝著列為作揖，表示歉意。

他看向賈張氏，小聲說：“你這個價格也太離譜了！沒有你這麼開價的，你知道嗎？”

賈張氏笑著說：“我剛都告訴你了，底下埋著金條，要不是沒能力挖出來，我也不會把這種好事便宜你！”

“你兩千塊，買的不是房子，是底下的東西！”

賈張氏說的神乎其神，給於老爺子都差點饒了進去。

他皺著眉頭，思索一番後說：“價格還是太高了，這樣吧，我跟你去看房子，到時候看情況再說！”

“行行行！”

賈張氏趕緊點頭：“事不宜遲，那咱們現在就去？”

於老爺子點點頭，提著鳥籠就往外走。

賈張氏也要跟出去，卻被店小二給攔住了。

“你，你還沒給錢呢？”

賈張氏指著前頭的於老爺子說：“他請客，你問他要！”

於老爺子回過頭，淡淡的說：“做生意得要有誠意，你連這麼一點茶錢都不願意掏，那咱們這生意還談什麼？”

“乾脆算了，我回去了！”

眼看於老爺子要走，賈張氏趕緊把人攔住了：“別別別，不就是茶錢嗎，我來，我來！”

她問店小二：“多少錢啊？”

店小二：“兩塊！”

“兩塊？”

賈張氏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一壺茶，幾個破餅你要兩塊錢？你怎麼不去搶？”

店小二翻了個白眼：“我們店一直都是明碼標價，吃不起，你可以別來，我們又沒求著你！”

賈張氏一肚子惱火。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為了生意，她最後只能忍痛從身上湊了兩塊錢出來，給人家。

於老爺子看著她這模樣，笑眯眯的說：“這樣才對嘛。走吧，咱們現在去看屋子！”

於老爺子跟著賈張氏很快來到四合院。

大門口，他先稍微停了停。

買房子，先看門臉。

“靠近前門，地理位置上面還算可以。”

門口，於老爺子假模假樣的說了句。

賈張氏趕緊吹噓：“那必須可以啊，也不瞧瞧我們這是什麼地方，祖上出財主的宅子，位置能差了嗎？”

於老爺子點點頭，接著就邁步走了進去。

賈張氏把他領到三大爺屋子，帶他進去瞧了瞧。

“怎麼樣，我這屋子可以把，南北通透，位置也寬敞。”

於老爺子皺著眉頭左右看看：“就這麼兩三間小屋子，你和我說位置敞亮？我們家就一茅房都比你這大！”

賈張氏不好意思的說：“之前是挺大的，後來不是被收去了嘛。其實，原先，這一整棟宅子都是我們家的！”

“要不然，地裡也不可能埋金條啊，對不對？”

於老爺子沒說什麼。

他還是得準備自己看看。

“你先瞅著，我就在大院裡，有事你叫我。”

賈張氏出了門，讓於老爺子一個人在屋裡慢慢瞧，慢慢看。

主要目的是為了，防止有人要進屋子。

正巧。

三大媽從後院過來。

看見賈張氏在大院，立刻就過來了。

“賈張氏，我正找你呢，一早上都沒見著你人。”

聽見屋裡有動靜，三大媽趕緊好奇的往屋裡張望：“屋子怎麼有動靜，你家來人了？我可告訴你啊，這屋子我就租給你，你不許當二手房東，轉租給別人。”

“聽見沒？”

賈張氏一臉埋怨的說：“哪能啊，我是那人嗎？”

“再說，我們家這條件，你也不是不知道，雖說最近碰到點困難，但也不是缺錢缺到那份兒上的人！”

她指了指屋子說：“就是個窮親戚，從鄉下過來，已經找到地方住了，過來給我送點東西，一會就走了！”

三大媽點頭：“是這樣啊，那沒事，只要不在這住就行了！”

“你也知道，鄉下人髒兮兮的，要是留下來，給我房子都弄臭了！”

賈張氏笑呵呵的點頭。

心裡想著，醜人多作怪。

誰還不都是從鄉下苦日子過來的，還說鄉下人髒。

他笑著問：“對了三大媽，你剛剛說是有什麼要緊事？說是找我一早上了？”

三大媽突然想起來：“對對對，你瞧我這記性，剛剛打個岔我就給忘記了。是這麼回事，你昨晚上不是給我把藥送來了嗎，我一直沒敢動，也不知道該怎麼吃。”

“這藥是飯前吃，飯後吃，還是就著水？”

賈張氏想著趕緊把三大媽送走：“所以就隨口編了句，用油順下去！”

“用油？”

三大媽一臉疑惑：“我看你們不都是幹吃的嗎？”

賈張氏接著扯：“是這麼回事，我們普通人吃，確實都是幹吃，因為我們也不是什麼重病。但是像你老頭這種的，就得用油！”

“一天一次，一次一粒，用油灌下去！”

“這可是神醫告訴我的，鐵定管用！”

三大媽點點頭，還想問些什麼。

就趕緊被賈張氏找理由支開了：“對了，你們家是不是還沒弄飯了？你趕緊回去弄飯吧，一會要是遲了，可餓壞你們家老頭子了！”

說著，他就把三大媽給往回推。

三大媽莫名其妙的。

但想著確實得要弄飯了，所以也沒多說什麼。

正巧這會的，於老爺子看完房子也出來了。

“剛剛那人，誰啊？”

於老爺子指著三大媽離開的方向問。

賈張氏笑著說：“一個大院的鄰居，不是很熟，但是腦子有點不大好，家裡老頭還癱瘓了，植物人。”

“不重要，不重要，那什麼，你房子看完了？”

“還滿意嗎？”

於老爺子笑了笑說：“要底下真有你說的那東西，我肯定滿意，要是沒有？那我怎麼著都不會滿意！”

“價格太高，我最多開到1500。”

賈張氏一臉為難：“這價錢也太低了，要不是沒能力，我自己挖挖，隨便翻出一兩根出來的，也不止這個數啊？”

“更何況，那是一箱子呢！”

於老爺子理都不理：“一千五，一分不能多，再多你找別人去吧。”

賈張氏心裡都樂開了花。

房子有不是自己的。

別說一千五。

就是一百五，十五，她都得樂瘋了！

“行吧，要不是的確困難，我也不會賣這個價格！”賈張氏無奈點頭：“這錢，怎麼交易？”

於老爺子也是個痛快人：“明天晌午，你還到我那，咱們一手交錢一手房契！行了，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說著，他就提著鳥籠往外走。

迎面剛好碰上穿著一身中山裝，中途回來的何雨軒。

看見何雨軒，於老爺子當時就愣住了。

尤其是這身衣服，更是讓他印象深刻。

“是你？何主任”

何雨軒看著於老爺子，眉頭皺了皺，一時半會沒認出他來。

於老爺子笑眯眯的說：“您不認識我啦？我姓於，喜歡去清華池洗澡，當初您帶人查封池子的時候，就在裡頭！”

“你當時還讓我指證範金友呢，你忘記了！”

何雨軒立馬有了影響：“想起來了，當時你穿著背心大褲衩，和現在看著不大一樣，還真沒看出來！”

於老爺子也是個自來熟：“可不嘛？要不怎麼說人活一張皮呢，這穿了衣服，和不穿衣服，就是不大一樣！”

“您是公務在身？飯點了，要不要一起喝兩盅？”

何雨軒搖頭：“回來拿個東西，還得再離開。你怎麼來我們大院了？有親戚在這？”

於老爺子笑了笑說：“我哪能有什麼親戚，就是來辦點事。”

“辦點事？”

何雨軒看了眼不遠處，一臉緊張的賈張氏問：“辦什麼事？”

於老爺子突然有些語塞，趕緊找了個理由說：“我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隨便逛逛，看見這大院裡頭的小花小草還挺好看的。”

“就過來瞅瞅。”

“何主任是住在這？”

何雨軒點頭：“我一直住著，只不過，我們大院有小花小草，我怎麼不知道？”

於老爺子有些尷尬，這才發現大院裡都是光禿禿的，除了兩顆小毛蔥，啥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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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趕緊找個藉口：“我想起來了，我，我還有事，得趕緊走了。下次有空起喝酒啊！”

說完，他就一溜煙的趕緊跑路了。

何雨軒轉頭看向賈張氏。

賈張氏也是一陣子心慌：“何雨軒，你，你別看我啊，我也不認識他，我就是出來準備打個醬油的！”

“我油瓶呢？我瓶子去哪了，我得好好找找！”

說著，賈張氏就溜回了屋子裡。

何雨軒看她慌慌張張的模樣，眯起眼睛。

直覺告訴他。

這裡頭肯定有事。

於老爺子今天也是奔著賈張氏來的。

但是具體為了什麼事，何雨軒暫時還不清楚。

不過他也不著急。

畢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要真有點什麼事，想藏也藏不住。